第48章 家族的終結

塞西爾面容冷峻地看着內部網絡上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不禁把視線投向書桌後的裴晟，“家主，我們該怎麽辦？”

裴晟輕輕撐着頭，聞言擡眸，“你看看這個行為模式，熟悉嗎？”

塞西爾一愣，細致看了一遍，臉色難看下去，“這是……二公子做的？”

“呵，是啊！”裴晟頗為驕傲地笑了一下，“小景很有手段，我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收攏了一個黑客。”

“家主！”塞西爾略帶責怪看他一眼，“現在該怎麽辦？”

裴晟定定地看着星網上的言論，半晌道，“斷開與海盜的控制權，讓那邊徹底獨立。擊殺元老院所有議員，摧毀所有克隆人，分散基因組，夷平試驗基地。”

塞西爾操縱光腦下發指令，聽那便繼續道，“……所有部門各自為政，攜帶核心資料離開。”

他一頓，猛然下跪，“家主！”

裴晟垂眸看他，“慌什麽，就算按照我們的計劃，這也是必須走的一步。”

塞西爾低下頭，“我不是在質疑您，但是……您是要将家族解體？”

“如果小景不願意繼續管控家族，”裴晟關掉所有的星網界面，“那就讓‘裴家’這個名頭消失吧！”

“但家族如果不掌控在裴姓手裏，”塞西爾焦灼不已，“又跟消亡有什麽區別？”

“塞西爾，”裴晟看向他，“你一直是我得力的助手，有你維護家族，我很放心。”

“家主？”塞西爾震驚擡眸，“不，我不會離開您的！我願與您共進退！何況還遠遠不到走那一步的時候！”

裴晟伸手捏住他的脖子，看進那雙碧藍的眼睛裏，一字一頓道，“塞西爾，這是命令！”

塞西爾苦澀垂眸，“是！屬下一定守好家族！”

“這就對了。”裴晟從腕間取下兩片利刃，把其中一把遞給他，“給你留個念想，如果管不好家族，就以死謝罪吧！”

塞西爾接過，恭敬在手心劃了一道血痕，“請家主放心！塞西爾一定會做到！”

門廊裏隐隐傳來槍聲，裴晟輕輕一笑，“走吧。”

眼見特助利落從窗戶跳下，他輕輕靠在輪椅上嘆了口氣，擡眸看見身上濺着血的裴景，清貴又溫柔地笑着，“小景，你來了。”

裴景垂眸看了眼彈夾，擡步向他走來，在兩步遠處站定，“塞西爾呢？”

“走了。”裴晟向他伸出手，“小景，過來，讓哥抱抱你。”

裴景看他半晌，緩緩向他靠近，彎腰抱住了他。

裴晟笑得很開心，擡臂環住他，留戀地吻了他的發，“小景，哥最後送你一個禮物。”

裴景蹙眉，撐着手臂看他，“什麽？”

一只修長的手緩緩抽出了腕間的利刃，輕輕巧巧劃破了左手的手腕，青年看着疑惑的少年，擡起右手撫着他的臉。

鋒利的刀鋒近在咫尺，脊椎裏傳來發涼的寒意，裴景猛然直起身子，看見了這人腕間的血，他一頓，快速蹲下撕開自己的襯衫下擺，就想把布條繞到那段腕上，卻被一雙手按住。

裴晟仔細觀察着少年的眼睛，看見那雙眼裏泛着紅，隐隐可見淚意，愉悅的挑了挑眉，擡起少年的下巴，“嗯？小景不是來殺我的嗎？”

裴景偏頭避開他的手，視線定格在他的腕上，冷硬的聲音裏帶了點顫抖，“我以為你不會選擇這種懦夫的行為。”

“這可不是懦夫。”裴晟收回手，輕輕擦拭着利刃上的血跡，“我是在拿這條命，賭我在小景心裏的位置啊。”

裴景退後一步，“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在意！”

“如果你能把呼吸控制的再好一些的話。”裴晟偏頭，他擡起沾了血的手撫過銀白的長發，“小景，這頭長發是為你續的，我想和你擁有同樣的長發，可是三百年太久了，它慢慢就變白了。”

“小景，我愛你，愛情的那種喜歡。想吻你，想要你，想讓你的眼睛裏只有我。”他缱绻的看着少年的眉眼，見對方不由自主避開他的視線，輕輕扯了扯嘴角，“七十年前，我終于掃清一切反對勢力，迫不及待想接你回家。”

他的眉目冷了下來，“可是沃斯家族從中作梗，想摧毀你的意識态，系統在我的命令下緊急将你轉移出去，但我沒想到，你會遇見他。”

“這就是你和我悲劇的開始，如果那個時候我順利把你接回來，一切都會不一樣。”他眉目裏多了狠戾，“每次想到這個，我就恨不得把那些沃斯的骨灰翻出來讓人踩上千百腳！”

裴景看着一邊，不發一語。

裴晟溫柔地看着他，“如果你沒遇見那個人，你知道你想象中的人是我的原型，你會愛上我嗎？”

“……我不知道。”裴景輕聲道，但裴晟截斷了他的話音，男人斬釘截鐵道，“你會！”

“你一定會！”

“……随你想吧。”裴景垂眸看着他的手腕，把槍遞給他，“要來個痛快嗎？”

裴晟笑得清貴又愉悅，“小景，你舍不得對我開槍？”

裴景閉了閉眼，擡手上膛，“還有什麽話嗎？”

“嗯……”裴晟輕輕側眸，臉色因為失血過多開始發青，他看着左側直至天花板的書架，似乎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左邊第二層的第一個格子，裏面的東西，你會喜歡。”

他緊緊皺着眉，似乎這句話會造成什麽讓他難以忍受的後果，他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小景，哥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在算計你，你絕對不會不管那個文件，而你拿了，就永遠都會對我心存愧疚，你會記我一輩子。”

裴晟無力靠在輪椅背上，“那裏面是遠古地球的坐标和公式，可以推導到任何一個時間。”他看着震驚的少年緩緩伸出手，“給哥哥一個吻，好不好？一個心甘情願的吻。”

裴景退了一步，快步走向那個格子，翻找着其中的存儲卡，找到後快速收好往門口走去，他一頓，轉身看着輪椅裏的青年，又快步走到這人身邊把為那個傷口包紮。

裴晟輕輕笑着，把右手裏的短刃按在他手心，猛然往自己身邊一拉，直直地刺入了自己的心髒，少年臉上濺上血液，驚異震驚地看着他，不自知地紅了眼眶。他輕輕笑了，擡起冰涼無覺的左手按住少年的後頸，輕輕湊了一個吻，“說你愛我。”

溫熱的液體砸在他臉上，他看着沒緩過神來流着淚的少年，擡起右手逝去那些淚，“說你愛我。”

“我……”裴景聲音發顫，“我、我……愛……你。”

“真好。”裴晟閉上眼睛靠在他身上，聲音輕若無物，“再說一遍。”

裴景不住地發着抖，手還緊緊握着那片利刃，嗓子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一般，吐出的氣音都發着顫，“……我……愛你。”

“小景，下輩子，我一定不要做你哥哥……我一定……娶你。”他感覺到頸間不間斷砸下的溫熱，攬着少年腰的手臂緩緩失去力氣，栽到了少年身上。

裴景被他砸的一晃，心髒仿佛被刀鋒剜掉一塊，他閉上眼睛，咚地跪在了地上。

“哥……”

裴景抖着手把那片利刃收起，擡手捂住自己的心髒，疼的喘不上氣來，片刻後把人背起，一步一步離開了家主卧房，到機庫提取了最新的飛行器，把人放在座位上固定好安全帶，眉目冷硬地把儲存器插入卡槽，緩緩提起了操縱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