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蘇慕說：“我失憶了，誰也不記得了。”
這句話如同一個炸彈向對方扔了出去，電話那邊的小艾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愣了一秒，瞪眼，大聲反問：“你說你失憶了？”
蘇慕靠着牆眼神空洞地看着電梯門，一時無應答。
小艾自顧自地又說：“別鬧了慕姐！好好的怎麽可能失憶了，這又不是在拍電視劇！”
這聽上去的确像是個鬧劇，但除了裝失憶，蘇慕一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相比于小艾的一驚一乍，蘇慕很是淡定地說：“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現在告訴你，我什麽也記不得了。”
小艾像是受到了一絲絲的驚吓，說話竟有些結巴：“那個，慕，慕姐，你沒事吧？”
蘇慕從善如流地說：“都失憶了，你說有事沒事？”
小艾感覺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久久沒有反應。
蘇慕的語氣聽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以她對蘇慕的了解，蘇慕也不是會胡亂開玩笑的那種人。小艾猛地回神，小心試探：“慕姐，我是你的助理小艾啊！你如果真的記不得我了，難道你連你父母，還有你哥哥都記不得了嗎？”
令蘇慕頭大的問題果然來了，她被小艾問得頭疼，不禁揉了揉額前腫痛的地方，漫不經心地說：“全都不記得了，小艾，我現在就只知道我是蘇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明白。”小艾老實回答道。
蘇慕：“……”
“慕姐……”
“你打我手機有什麽事？”蘇慕打斷她說。她現在腦子亂，不想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小艾成功被她扯開話題，“也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事，就是看你沒來公司也沒聽說你請假，所以我就打電話問問。”
蘇慕松了一口氣，“既然沒事那我就先挂斷了，要是別人問起我來，那就說我臨時有事請假了，拜拜！”
不等那邊回話，蘇慕迫不及待就挂斷了電話。
該來的遲早要面對，但是她希望這一切來得慢一些，別讓她一時承受不來。
蘇慕倒不擔心小艾會把她失憶的這個荒唐消息宣揚出去，額頭上紅腫的地方又開始隐隐作痛，她猜測可能是當時蘇慕剎車太急又沒有系安全帶所以撞到了。失憶總要有個緣由，要是別人問起，她就只能拿這個做文章了。
但額頭上那點傷根本不足以讓她腦震蕩到失憶，蘇慕突然轉了個身，發了狠，閉着眼直接拿額頭去撞牆。
“砰”的一聲鈍響，痛得她眼淚差點流下來。腦袋裏一陣轟響，她雙手扶牆正準備第二次撞擊，突然聽到“咔嗒”一聲，竟是喬落落開門走了出來。
蘇慕一時剎不住，額頭結結實實又撞了上去。要死了！她咬緊牙關，忍住不讓自己發出痛呼。
“你在做什麽？”喬落落開門出來就看到蘇慕正在撞牆，吓得她手足無措。
眼前一陣發黑，蘇慕等那陣暈眩感過去了，才慢悠悠轉過頭來看着喬落落。她想笑，結果表情比哭還難看，“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
喬落落的确是被吓到了，她微張着嘴，惶恐不安：“蘇慕你不用這麽自責，不是你的錯！小黑不會怪你的，你不要再自殘了好不好？”
好像又讓她誤會了。
蘇慕真的有些自責了，倒不是因為小黑的事，她突然發現喬落落不僅天真善良，而且還很喜歡胡思亂想。蘇慕嘆了聲氣，靠近她，安撫她說：“我沒事，別怕。”
喬落落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頭上兩個大包，止不住的心疼，“還說沒事，你頭都腫了。”
“沒關系的。”蘇慕垂眼，突然注意到她懷裏抱着的東西，訝然道：“你抱着她做什麽？”
喬落落低頭看着懷裏身體僵硬的小黑，傷感地吸了吸鼻子，說：“我想找個地方把她埋了。”
“埋……了？”蘇慕愕然。
“嗯。”喬落落點了點頭，一只手幫着小黑理順毛發，兀自說道：“我剛剛吃東西的時候突然想通了，小黑已經死了再也不能陪我，既然如此，我想好好安葬她，讓她死了也有個好去處。”
想通了倒是好事，只是這個決定實在突然了些。雖然到了現在還是不敢直面小黑的屍體，可是蘇慕還是有幾分留戀的。
那畢竟是她呆了三年的軀體啊。
蘇慕還在暗自感慨時，喬落落很小聲地問她：“你有時間嗎？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去把小黑埋了。”
要讓她眼睜睜看着自己曾經的屍體被泥土掩埋，這太殘忍了吧……
蘇慕內心是拒絕的，但當喬落落可憐巴巴望着她時，她心軟了，“好吧，我陪你。”
喬落落似乎對樓下那個小公園有着別樣的情懷，她決定要在那裏選一塊風水寶地将小黑的屍體埋葬。
有個地方樹木繁密，花草生的極好，喬落落選中了一棵樹，低頭說：“這裏一整天都很涼快，小黑，我就把你葬在這裏好不好？”
小黑自然不能回答她的話，喬落落自作主張，拿着小鏟子挖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把小黑裝進一個精美的匣子，再把匣子放進坑裏，最後埋土，用手輕輕一壓。她擡頭，看着眼前那棵樹說：“小黑，你就安心呆着這裏吧，每年的這個時間我來看你，好嗎？”
蘇慕在距離十米遠的另一棵樹下摸摸觀看着這一切。原諒她膽小不敢面對現實，看到喬落落站起來那一刻，她在心底說道：“對不起，小黑。對不起，落落。”
以及，對不起，蘇慕……
将小黑安葬後喬落落心情好像沒有之前那麽壓抑了，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向蘇慕走來。隔着一個手臂的距離，她站定，看着蘇慕的眼，她由衷地說：“謝謝你蘇慕，如果今天不是有你陪着，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蘇慕一臉無所謂，“說了別跟我客氣。”
“你……”
喬落落支吾着，總覺得今天的蘇慕有些不大一樣，但具體哪裏不同她又說不上來。大概是因為之前接觸太少對對方不了解吧，這一次因為小黑的事情，她突然感覺自己跟蘇慕的距離拉近了一些。
但願不是她的錯覺。
喬落落難過了一天的心裏終于得到了一絲安慰，兩人對視着，她突然又開始不好意思，也忘了剛剛想說的話，匆忙低下了頭。
“咕嚕咕嚕”
氣氛正好時，突然被奇奇怪怪的聲音破壞。
喬落落猛擡頭，驚訝地發現一向清清冷冷的蘇慕此時臉上閃過一絲赧然。她看着蘇慕的臉，不可思議地說道：“你餓了嗎？”
一天沒吃東西，到了這會不餓才怪。
“早上沒吃東西，現在的确是餓了。”蘇慕神色不自然。
喬落落恍然大悟，想了想說：“要不要去我家坐坐？你陪了我一天了，我請你吃飯吧！”
蘇慕心說是要一起吃外賣嗎？
不過以前她們也是這樣，反正已經習慣了，蘇慕笑了笑說：“好啊！”
剛剛喬落落如果不說出那句話，蘇慕還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順理成章跟着喬落落再次進屋，她負責在後面關門，聽到前面的喬落落說：“你喜歡吃什麽？我幫你點。”
真要叫外賣？那多麻煩。
蘇慕不假思索地說：“不用叫外賣了，家裏還有其他吃的嗎？你随便給我拿點就好。”
“吃的……那就只有零食了，還有泡面……”喬落落說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抓了抓頭發，有些難為情：“說要請客的，怎麽能讓你來我家吃零食。”
“沒關系，有吃的就行。”
喬落落指了指冰箱，“你看看裏面有什麽就拿什麽，千萬別跟我客氣。”
“好。”
蘇慕輕車熟路走向冰箱，她知道裏面有些什麽，反正也不挑食，随便拿了兩袋吃的出來。走到餐桌邊，發現喬落落正咬着筷子在發呆。
蘇慕看了看之前那份外賣，應該是只吃了兩口的樣子，可惜被喬落落扒的細碎。
蘇慕說：“是不是冷了不想吃？”
“不是。”喬落落忙放下筷子。
她只是突然想到了小黑。
剛剛看到蘇慕轉身去冰箱裏拿東西，她不知怎麽竟鬼使神差地誤将蘇慕看成了小黑，明明一只是貓一個是人，她竟然會出現那樣奇怪的錯覺。
喬落落搖了搖頭，将腦袋裏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甩掉。她看着蘇慕，遲疑着說：“這外賣我只動了這邊的，你應該很餓了吧？要不要我把那邊沒動過的分你一半？”
這回輪到蘇慕傷感了，想起以前喬落落經常跟她分食的場景來。她看着那盒只有一個人分量的外賣，厚臉皮地說：“好。”
吃了米飯又吃了零食喝了杯水，勉勉強強可以裹腹。蘇慕用紙巾擦幹淨嘴巴，擡眼時就發現對面的喬落落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蘇慕不解。
喬落落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她刻意壓低了聲音說：“你都在我家呆了一天了……”
蘇慕怔了怔，突然間眼神一暗，“你現在是要趕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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