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禮比伊妮德預想中的要快的多。

她以為就算法諾安·普裏斯特萊公爵是被人逼迫與她結婚,至少為了公爵府的名譽起碼面子上的功夫也會做足,但她顯然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冷漠和無情。

結婚本該是女性一生中最美好神聖的經歷,但這位法諾安·普裏斯特萊公爵卻只給了她一個難以忘懷的簡陋至極的冷清婚禮。

沒有來賓,沒有婚宴,沒有雙方的親屬出席,甚至連鮮花和紅毯都省去了。

整個結婚儀式上除了主角兩人在場,還有一個空曠安靜的大教堂和一名主持婚禮儀式的神官外便什麽都沒有了。

主持這場婚禮的神官全程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念錯一個詞就惹惱了這位英格列遠近聞名的‘惡魔死神’,等念完最後一句婚禮祝詞後他整個人都如釋重負的呼出了一口氣了,就像是完成了一件事關小命安全的險要之事。

這大概是他成為神官以來,見證過的最不像婚禮的婚禮了吧。

等儀式一結束,神官就匆匆忙忙的告退了。

只剩下兩名主角還站在空曠的教堂內。

即便穿着一身新郎的禮服,也依舊未能淡化半點黑發男人身上溢出的冰冷漠然氣息。

沉默了一會兒,法諾安忽然冷淡的出聲道:“我并不喜歡熱鬧,況且你我兩人的婚禮都并非出自雙方自願,我想過程簡單點對我們都比較省事。”

頭上戴着白紗的少女溫順的低着頭一言不發,即便被法諾安這樣冷落委屈,看上去似乎也沒有什麽反對或者不滿的意思。

少女身上的婚紗雖然看起來十分華麗精致,但明顯有些趕工的痕跡,而且頗為不合身,抹胸式的設計襯托出少女胸前發育姣好的飽滿輪廓,只是由于禮服的胸圍有些太緊了,原本保守貼合的布料被少女的胸口撐得滿滿漲漲的,雪紗的邊緣還透出隐隐的誘人溝壑,而腰圍又太過寬松,将少女原本不盈一握的細腰襯的有點臃腫了起來。

似乎制作這件婚紗的裁縫也沒有料到穿這件婚紗的主人先天條件太好了,原本他按照帝都這個年齡的少女們的标準尺寸做的婚紗一穿在伊妮德的身上,頓時就顯得十分不合身且太過花哨。

一下子就将這件婚紗的缺點全都顯露了出來。

哪怕是對女性的服飾完全不感興趣的法諾安也明顯感覺到了他讓公爵府加急趕制的這件婚紗有多麽的不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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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男人的目光在少女瓷白如雪的胸口肌膚上凝滞了一瞬,随後若無其事的別開了目光。

盡管他是被迫娶了這名少女,但對方也是迫不得已才嫁給他這個不解風情的老男人的,對于他的安排也從未提出過半分的反對意見,非常乖巧柔弱的任他擺弄,而他連一個完整的婚禮都無法給她,甚至連一件合身的婚紗都沒有……

仔細想想,确實有點過分了。

他曾經的三任妻子,基本都是由老公爵安排的政治聯姻,甚至在結婚前,他都未和幾位妻子有過什麽感情上的交流,若不是為了滿足老公爵的心願延續公爵府的血脈,法諾安或許連成家都未曾考慮過。

他從未愛慕過任何一名女性,也無法理解這種會令人失去理智和冷靜判斷的無趣感情,那些為愛癡狂的男男女女在他看來十分的愚蠢可笑。

唯有手中的劍和親手擊敗敵人的勝利和榮譽能令他發自心底的感到輕松和愉快。

至于女人和愛情,從來不在他的人生規劃中。

若不是老公爵以死相逼,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娶這名比他年齡小了整整一倍還有餘的少女。

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你身上的這件婚紗,确實有點不合身,以後你可以讓維斯特總管給你找幾名裁縫幫你量身定制一些漂亮裙子。”大概是出于某種難掩的愧疚心理,法諾安難得頗為體貼的補充了一句。

雖然他們的這段婚姻不會維持太久,但她畢竟已經成為了他的妻子,他無法給予她感情和丈夫的義務,至少在物質上他還是不會虧待她的。

少女似乎有些受寵若驚,頗為羞怯的點了點頭,雖然有白色的的面紗遮住了她的臉龐,但那對仿若蝴蝶羽翅般蜷長細密的眼睫和柔弱溫順的神情,還是極為動人的,而且她還有着一副堪稱極品尤物的曼妙身材,若不是嫁給了他這個不解風情的冷酷老男人,這樣嬌滴滴的柔弱小美人還不是被自己的丈夫捧在手心裏呵護疼愛。

見少女這般乖巧識相,法諾安也頗為滿意的抿了下唇。

這場婚姻本就是一場為無關情愛的純利益性質的交易,最初他還有些擔心少女會胡攪蠻纏,委屈不滿,現在看來是他想太多了,若是她能一直這麽聽話,等他們的婚姻關系解除時,法諾安并不介意贈與少女一份豐厚的陪嫁,再為她找一個真正疼她愛她的丈夫,也算是他給予她的補償了。

舉行婚禮的地方是在離公爵府距離頗遠,位于西郊方向的一個教堂裏,原本這場婚禮按照老公爵的意思,是要在普裏斯特萊公爵府邸中宴請賓客舉行一個盛大的結婚典禮,但法諾安嫌太麻煩了,便背着老公爵就在這個簡陋的教堂中進行的,若是被老公爵發現,估計會氣的從病床上跳起來狠狠的罵他一頓。

法諾安就算在皇帝面前都能從容不迫,鎮定自若,可對于老公爵卻半點辦法都沒有,加上這些年老公爵的身體越來越糟糕,當他一邊痛苦的幹咳着,一邊用蒼老沙啞的嗓音苦苦懇求他。法諾安無奈之下才答應了這個荒唐的要求。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對于當年背叛摯友洛克菲勒公爵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懷,這麽多年無時無刻的被深深的愧疚和懊悔所折磨着,好些次他都想去找洛克菲勒公爵懇求他的原諒,但又無顏去面對曾經的摯友,直到一年多前聽到了洛克菲勒公爵逝世的消息,父親的身體也一下子就垮了下來,仿佛一直強撐着的某種信念也跟着垮塌了。

他最後的心願便是希望法諾安迎娶洛克菲勒公爵的孫女,也是為了挽救當年他悔婚的錯誤舉動。

站在普裏斯特萊公爵的位置上,法諾安并不覺得自己的父親做錯了什麽,畢竟作為一家之主,怎麽能為了旁人将自己的全族都牽連進去。

可站在個人的道義上,普裏斯特萊老公爵在洛克菲勒家落難時毫不猶豫的撇清幹系視而不見,其實也算是極為薄涼無情的做法,所以普裏斯特萊老公爵這麽多年才會一直被內疚和忏悔所折磨着。

可若是重來一次,法諾安認為自己的父親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父親,是多麽冷靜理智到可怕的一個人,甚至可以為了普裏斯特萊家族,付出自己的生命。

若是某天赫爾曼或者亞伯威脅到了普裏斯特萊家族,法諾安相信自己也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這便是身為貴族需要擔起的責任和決心,也只有這種不會被情感左右理智和判斷,近乎冷血的男人,才能坐穩普裏斯特萊家族族長的位置,延續這一族的未來。

……

“小、小姐……你、你和公爵大人的婚禮……就這樣潦草的就結束了?”

麗蓮一臉呆滞的望着少女。

“這樣不是很好嗎?沒想到會這麽簡單,我還以為要折騰很久呢。”

伊妮德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對着還在發呆的麗蓮招了招手。

“麗蓮,快來幫幫我把後面的綁帶解開,這件衣服實在太緊了,我都快無法呼吸了。”

麗蓮回過神,忙跑過去,一邊解綁帶一邊還忿忿不平的抱怨道:“真是的,小姐你也太不把自己的婚禮當回事兒了吧,這可是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啊,不過那個公爵大人也是真的好可怕,昨天就被他看了一眼,我還以為他會殺掉我……”

伊妮德忍俊不禁的完了彎唇,逗弄她道:“你平時膽子不是很大嗎?怎麽被那個男人看一眼就吓成這樣了。”

“那不一樣啦!之前我還以為是謠傳,等我親眼見過後,我覺得公爵大人比傳聞中還吓人,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死神,光是被他看着,我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麗蓮心有餘悸的打了個寒顫,忽然想起了什麽,她語氣一轉,興致勃勃的說道:“小姐,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公爵府派去接我們的那隊騎士,裏面有個長得很俊俏的騎士在早上的時候主動找我搭話了呢!”

騎士?

伊妮德愣了愣,後知後覺的想了起來騎士小隊裏一個頗為溫和羞澀的年輕騎士。

不得不說相比起法諾安公爵那種俊美冷漠的長相,她還是比較偏向像那名叫做钴蘭·威克列夫看起來就比較好欺負的類型,可惜她現在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哇,小姐,為什麽你的腰明明這麽細,偏偏這裏卻長的這麽好……”麗蓮一臉豔羨的看了看少女的胸口,又頗為沮喪的看了看自己的。

伊妮德白了她一眼,“你這麽喜歡的話,要不咱們倆換換?”

天知道胸口挂着兩坨肉有多辛苦,少女寧願這些肉都長在腿上也總比長在胸口好,不僅穿衣服勒的慌,行動時也很累贅,完全不知道有什麽用。

要不是這個時代做不了縮胸手術,她一定想辦法先把這兩坨礙眼的肉給解決了。

越想越岔岔不平,伊妮德便朝着麗蓮伸出了自己的惡魔之爪。

“啊哈哈……小姐……別鬧了,好癢啊……”

“你再弄我……我、我就要反擊了哦!”

“啊……救命!”

雖然麗蓮名義上是伊妮德的侍女,但兩人從小的相處模式更接近姐妹一點,偶爾也會無傷大雅的打鬧戲耍一番,只是兩人一時忘了這裏是公爵府,麗蓮的求救聲很快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伴随着‘哐當’的碰擊聲,卧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士小隊破門而入。

“全體注意,保護好夫人!”

清朗冷厲的嚴肅呵斥聲一響,闖入房間的騎士們紛紛拔出了佩劍。

“誰準許你們闖進來的?”

就在衆人全神戒備之時,一道宛若月光般美妙動聽,卻帶着微微怒意和冰冷的少女嗓音從層層疊疊的床幔後傳出。

為首的年輕騎士在聽清這個聲音後,身體陡然同步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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