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廳堂上的氣氛因為溫柳突然到訪凝住,連秦氏看見孫家的人愣住後,也有一些不安,不免朝外看了看。

只有溫柳一個人來了,這可怎麽辦?

秦氏心中,溫柳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剛成婚的夫人,也并非自小在溫家長大,那些內宅勾鬥之事,哪裏能知道其中的險惡。

孫家這群人是半點都不肯退讓,溫柳怕不是對手。

輕皺了一下眉,拉着溫柳小聲問道:“柳兒,懷安被軍中叫去了嗎?”

“姨母別急,夫君還有一點事,很快就來。”

只要顧懷安那邊知道了這件事,肯定知道她的意思,會先把證人帶過來,只要拿到能證明那外室身份的東西,有鎮北王府撐腰,孫家定不敢再過分,否則上了公堂,丢人的也是孫家。

不過上了公堂,怕是那些流言蜚語都能讓董月歡往後做不了人。

再是外室和孫家不對,可女子被夫家嫌棄,甚至願意要一個來歷不明、身份低下的外室都不願意要她,想也知道會被怎麽說。

“我們兩家是親家,在說兒女親事,你一個外人,公然入室不拜見長輩便罷了,難道還打算插手我們兩家的私事?”

“既是長輩,又何必咄咄逼人?非要把我姐姐逼死了不成?”

溫柳擡眼看向說話的人,眼裏閃過不屑。

倚老賣老,這種人是最沒本事的。

“你是哪裏來的小娃娃,說話這般刻薄?”

“夫家姓顧,娘家姓溫。聽聞姨母和表姐大半夜被人登門辱罵,還說些不着三四的話,姨夫又不在家中,沒人做主,既是親戚,又自來交好,當然得過來看看。”

夫家姓顧,娘家姓溫,在這金陵城還能有誰?

自然是近日來傳遍金陵的溫柳,那溫家從鄞州來的姑娘,嫁給了金陵城那位玩世不恭的纨绔子。

溫柳娘家是誰不重要,關鍵時候她這夫家來頭太大,饒是孫家的轎子在路上遇見,都得讓行。

“你一個小女娃來插手別人的內宅之事,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難道不知道,別人的家事,旁人不該插手嗎?”

“敢問孫家諸位,難道不知姨母與我家婆婆是親姊妹?從小交好,這些年來常來常往,怎麽?難道孫家能讓旁親叔伯登門來尋事,還是半夜趁着姨夫不在家的時候,我們王府,難道不能來嗎?”

孫家怎麽可能不知道,只是因為董月歡少有拿這個來說事,面上更是和鎮北王府少有私交,只不過偶爾有一起去寺裏或是去茶坊約在一起。

溫柳在一邊坐下,示意秦氏不用擔心,看向那邊的孫家人。

明明是兩家人的事,但孫家這個态度真的太過分,浩浩蕩蕩來了六七個人,除了孫徹這王八蛋外,還有孫成夫妻,加上叔伯嬸母,擺明了是想逼董月歡松口。

“那這也算是親戚,我說,那外室雖是有孕在身,但我們也只是想把人迎進門而已,不會搶了正妻的位置,更不可能讓徹兒寵妾滅妻。”

“是啊,親家母,你就松口,勸勸月歡,那孩子一向懂事,一個外室,怎麽會容不下,何況她肚子裏還有孫家的血脈,總不能流落在外。”

……

孫家知道鎮北王府的人給董月歡撐腰,不好硬來,所以也放軟了态度,好言相勸,目的不過是想要把董家同意外室進門。

聽着孫家的人七嘴八舌說着話,溫柳越發生氣。

說來說去,不就是嫌董月歡三年無所出,然後那外室肚子裏有了孫家的血脈,才會想把人娶進門。

一個外室,還身份來歷不知,就想娶進門來為妾,想得美。

“兩位嬸嬸說得這麽明白,繞來繞去無非是那外室有了孫家血脈才想把人娶進來,會不會寵妾滅妻我不知道,但你們說到這份上,身為晚輩,別的不敢說,只想問一句,那外室是什麽出身?”

“一個妾而已,難道還要看出身?出身好的,哪裏會給被人做妾?連庶女都不會給人為妾,何況是——”

“嬸嬸,話不是這麽說的,我姨夫雖只是一個五品官,可書香門第,祖祖輩輩都是讀書人,若是那外室——”

“你們董家是讀書人,意思是我們不知檢點?”

“這話我可沒說,你們自己說的。”

溫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有顧懷安和鎮北王府撐腰,孫家心裏再生氣也不可能對她有任何舉動,頂多是心裏罵她幾句。

“你——!”

“不過要我說,我這表姐夫的确是有些奇怪,我這姐姐樣貌品行無一不是好的,樣樣出色,表姐夫若是不喜歡,直接說便是,我姐姐說不定還會為表姐夫物色個好出身的良家女為妾,偏偏在家惡言相向,又在外養了一個女子,你說,這不是打我姐姐的臉嗎?”

一個不過十七的小丫頭,面對衆位長輩是半點不發怯,秦氏驚訝得不行,可是看溫柳面上神色鎮定,剛才的擔憂也一點點褪去。

只有溫柳知道,如果不是拿着杯子,強行鎮定,她已經開始心慌。

孫家人多勢衆,她只是拿了話在詐這幾個人,如果孫家真的開始撒潑,她就沒辦法了,面對不講理的人,那就沒轍了。

“你這是什麽話?現在讓那女子進門,不一樣的?只不過一個是我兒親自挑選的,一個是她選的,我兒選一個合心的,不好嗎?”

“嬸嬸你說這話就不講道理了。”

“反正那女子有了身孕,這孩子是我們孫家的血脈,難道你還要讓那孩子流落在外?”

果然,開始胡攪蠻纏了。

溫柳慢條斯理放下茶杯,心裏慢慢琢磨着怎麽應付孫家這群人,至少得拖到顧懷安過來。

剛說完,就見董月歡從後面出來。

“公公、婆母,你們要那個女人進門,那我和孫徹就和離,我不可能和一個奴籍女子共處一個屋檐下。”

董月歡眼睛都是紅的,手裏拿了一張剛寫好,墨跡都沒幹的紙。

溫柳一見董月歡,立即走上前,看了一眼秦氏,輕蹙了眉頭——孫家見到董月歡這樣,更不可能放人了。

畢竟正妻這般好欺負,往後哪裏還有這樣軟性子的。

聽到董月歡這句話,孫家人一下開始鬧起來,全在指責董月歡,孫徹坐在那裏,長籲短嘆,全是董月歡不理解他。

旁邊溫柳聽見這些話,恨不得把杯子拿起來扔過去。

孫徹真不是個東西。

“抱歉,我來晚了。”

門口傳來一句話,溫柳聽見看過去,心中一喜,終于露出個笑容,朝顧懷安點了一下頭,拍了拍董月歡的手背。

顧懷安來了,那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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