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生到公安分局報警時,正好是周橋接待她。周橋看到女生身上衣服有撕扯的痕跡,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也有傷痕,簡單做了筆錄之後,馬上聯系法醫姜姐給她做檢驗。

女生名叫吳悅,哭着對周橋說:“那個男的帶了套,當時自習室裏一片黑,我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這樣你們還能抓到他嗎?”

周橋堅定地看着她:“一定還有其他痕跡的。相信我們。”

姜姐很快提取了吳悅的分泌物,連同內褲一起檢驗,可惜的是都沒有發現能提取出男方DNA的□□。姜姐又檢驗了一遍吳悅身上的傷痕,令人遺憾的是完全沒有找到任何唾液,血液之類的物質。看來對方對警方檢驗流程有所了解,說不定是個慣犯。

“她雙手上有被束縛的痕跡,□□撕裂嚴重,證明是非自願發生關系沒有問題。小周,你們有鎖定的嫌疑人嗎?”

周橋答:“還沒有。”她又轉向吳悅:“你們學校教室有監控攝像頭嗎?”

吳悅回想了一下:“有的。”

周橋将自接警到檢驗的材料整理好,去了刑偵大隊長李建的辦公室,懇請讓她加入此案的偵查。李建看周橋整理的資料條理分明,想到當初面試周橋時,就對她展示的基本功印象深刻,又考慮到此案更适合由女警接觸受害人,同意了周橋的申請。周橋抽出一份文件,請李建在到吳悅學校調取監控視頻的許可書上簽字,李建批準了,并派了一名經驗豐富的刑警張涯跟周橋一起出警。張涯是個退伍軍人,聽說服役時曾經與暴徒槍戰受傷,左肩曾受過重傷。退伍後直接進了刑警大隊,一呆就是十二年。張涯五官硬朗,氣質有點鋒利,看着不是好接近的人。

周橋雖在警局呆了幾年,但鮮少與張涯接觸。她态度尊敬,還好張涯人雖冷,做事倒是很有章法,并不難相處。兩人馬上趕往學校,找到學校監控管理負責人時,卻被告之那間教室的監控攝像頭是壞的!

“壞了?怎麽會這麽巧?”熟悉的巧合讓周橋察覺到異常。

負責人看她質疑,神色中閃過一絲慌亂:“是真的壞了,不信我帶你去看。”

“不用了。”周橋道,既然敢這麽說,攝像頭肯定已經被毀得徹底了。

“我們能把這臺攝像頭連着的錄像機和硬盤一起帶走嗎?”周橋又問。

“可以的。”

張涯不知周橋帶個沒有記錄的錄像機和硬盤回來有什麽意義,周橋只含糊說好歹不能空手而歸。

兩人回到警局。基于性侵案多為熟人作案,兩人決定先調查吳悅的人際關系。對吳悅做了數小時的筆錄,終于把她的人際關系整理了出來,鎖定了兩個嫌疑人:一個是學校大門出入處的保安孫立,一個是最近高調追求吳悅,卻被吳悅拒絕的官三代沈令武。

吳悅說孫立曾說過她身材好,言語挑逗過她。而沈令武是學校有名的花花公子,被吳悅拒絕後揚言要她後悔。

看着沈令武的名字,周橋有種熟悉感。她迅速查了一下沈令武的家庭信息,看到他哥哥的名字是沈令文時,她終于知道這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沈令文這個人渣,是她決意從事刑偵的最直接原因,也是她發誓終其一生也一定要扳倒的渣滓。

十年前,周橋還是個高一學生。方旭然是她發小,兩人從小學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學校,極其要好。

悲劇發生的那天一切恍似跟往日沒什麽兩樣。周橋和方旭然上完晚自習一起回家。綠燈亮起時,兩人剛走到馬路中間,一輛跑車極速飙過來,走在前面的方旭然猛推了她一下,周橋右腿被什麽撞到,身體狠狠摔倒在地,擡頭就看到方旭然飛了出去,掉在不遠處的路旁,大灘的血迅速從她身下漫出。

周橋凄厲大喊:“旭然!”,她嘗試站起來,剛動了一下又“叭”一聲摔了回去。她有點暈,額頭上似有液體往下流,擡手抹了一把,眼前一片血紅。她也不管,拼命拖着劇痛的腿向方旭然爬過去,卻看到那輛跑車因沖力被路杆頓了一下,駕駛座上的年輕男子竟然沒有停下來,只繼續發車,揚長而去。

時值深冬,路人基本沒有行人,周橋顫抖着拿出手機報警,又掙紮着向方旭然爬過去,沒爬幾步,眼前一黑,徹底倒了下去。

清城市人民醫院。

經搶救之後,周橋脫離了危險,被送進加護病房。她右小腿嚴重骨裂,打上了石膏,整個頭部眼睛以上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仍然沒有醒來。周知和林瑜徹夜未眠,守着周橋。直到第二天早上,周橋終于醒來。她一醒來馬上問坐在床邊的林瑜:“媽媽,旭然在哪裏?她怎麽樣了?”

林瑜避開周橋的眼睛:“小橋,你先冷靜下來,等你傷好了就能看到小然了。”

周橋完全不信她,轉向周知:“爸爸,你告訴我,旭然到底怎樣了?”

周知明白騙不了她,他沉痛地看着周橋:“小然受傷過重,在送到醫院前就已經……”

周橋聞言先是呆住,随後大顆眼淚往下流。她失聲痛哭,猛然又頓住,定定看着周知,控制不住嘴巴抖動:“肇事者,抓到了嗎?“

“抓到了,是沈家的司機。警方攔住他的車時,在車上發現大量酒液殘留,是嚴重醉駕。“

“司機?“周橋感覺那個年輕男子不像是司機的樣子,又問:“那個司機年紀多大?”

“四十多歲。”

“不可能,錯了錯了,我清楚看到坐在駕駛位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絕對不是中年人。爸爸,你快去告訴警察抓錯了,快!”

“好,你別急,我這就去。”周知察覺事情不對勁,打電話通知了警方。警方下午才姍姍來遲,簡單問了周橋幾句就走了。

過了兩天,周橋向爸爸追問後續,周知沉默許久,才告訴她司機堅稱當晚是自己開車,還找了旁人作證。警方認為周橋剛經歷腦振蕩,記憶紊亂,證詞不可信。

“不是還有監控嗎?監控能證明我沒有記憶紊亂,我說的是真話啊!”

周知看着失控的女兒,心裏也是萬般不是滋味:“警方說那個路段的監控壞了,沒有錄到當晚的視頻。”

“怎麽可能這麽巧?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爸爸,你幫幫我,幫幫旭然,不能讓那個人渣逍遙法外啊!”

周知已在社會浸潤多年,雖明白此事另有隐情,但他人微力薄,對方又是沈家,硬碰只會帶來更大傷害。他怕了,怕失去更多,說他自私也好,他現在只想保住周橋,不想再橫生枝節。

不管周橋如何掙紮,最終警方判了司機5年有期徒刑,結了案。

周橋出院後,多番查探,知道那輛車挂在沈河的大兒子沈令文名下,看到沈令文的照片時,周橋确認他就是當晚坐在駕駛位的年輕男子。可惜沈令文早在車禍第二天就回美國繼續上大學了,直到近兩年才回國,進了一家有軍工背景的大型企業做管理。

沈令文當年是個纨绔,劣跡頗多。周橋這兩年一直在留意他的動向,希望抓到他的把柄。奈何他近年來似乎收斂了許多,硬是沒有讓她抓到什麽蛛絲馬跡。

人渣的弟弟果然也是個渣滓,真是一家子敗類。周橋看着收集的沈令武的資料,忍不住破口大罵。沈令武年紀輕輕,幹過的“好事“可不少。初中時就曾因争風吃醋而聚衆毆打同學,高中時還有無證駕駛記錄。

無證駕駛!周橋抓着資料的手指控制不住用力,張涯趕緊制止她:”小周,松手,再用力紙就要破了!“

周橋收起激動的情緒。兩人先去找了孫立。很快了解到孫立當晚參加朋友的婚宴,晚上直接睡在了酒店,酒店的員工和監控視頻都能給他作不在場證明,他那邊不用追查了。

周橋這下更确信事情是沈令武幹的。她和張涯到沈令武學校撲了個空,詢問了好幾個學生,才知道他今天早早就離開學校了,聽說是在君瀾慶祝生日。兩人趕到君瀾,出示證件,讓服務生帶他們到了沈令武所在的包間。包間裏聚集了十幾個男男女女,正胡鬧着。

周橋直接走到沈令武面前:“沈令武是吧?我是清城風鳴公安分局刑警周橋,麻煩你跟我們出來一下。“

“你知道我是誰嗎?”沈令武被攪了興,翹着二郎腿,挑着眉冷冷看着周橋,一動不動。

“再清楚不過。”周橋平靜道。

“不用出去了,有什麽事在這裏直接說吧。”沈令武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惡劣地沖着周橋吹出一口氣。

張涯直接拔了音響的電源,喧鬧的房間瞬間靜了下來。周橋問沈令武:“本月9號晚上10點半至12點,你在什麽地方做什麽?”

沈令武聞言眯着眼看了周橋一會,似在估量什麽。片刻才道:“我和朋友在家一起組隊打游戲。喏,就是那個人。”沈令武指着一個高瘦的男生,“張昆,那天晚上咱倆是不是一起玩啦?”

“是的,哥,咱還玩了一通宵呢。”張昆嬉皮笑臉地說。

周橋不語,銳利的眼神直直看着張昆。

沈令武嚷起來:“瞪啥瞪?我說警察大姐,沒證據就別在這橫!給我滾,別在這掃了哥的興!”

周橋胸中升起一股火,卻不能發洩。恨恨看了一眼沈令武,正欲發作,張涯走來過拉住了她,示意她別沖動,随後兩人離開了君瀾。

“張哥,我們就這樣離開嗎?事情絕對是那個人渣做的,為什麽不直接把他帶加警局審問?”

張涯看了周橋一眼,“我理解你的心情,周橋。不過,辦案要講究程序正确,現在還不能把他帶回去。先找找有沒有其他線索先。”

周橋無法,和張涯又走訪了幾個相關人員,奈何并無什麽有用的信息。

晚上回到家已經過了9點。徐寧遠看她神情煩悶,正想問她出了什麽事,周橋的電話響了。她一把接起:“趙飛,是不是視頻的事有進展了?”

不知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麽,周橋道:“太好了,你馬上把視頻傳到我的郵箱。”話落就進了卧室,打開電腦。

接收完視頻,周橋迅速打開,沈令武果然說謊了!監控畫面顯示晚上10點35分時,吳悅正關了教室的燈打算離開,沈令武突然出現,把她拖進教室之後,踹上門。這混蛋手上竟還戴着手套,絕對是個慣犯。他正抱着吳悅放到教室中間一張桌子上,突然注意到了監控攝像頭發出的紅外光,左右看了下,拿起吳悅的書包,從裏面摸出個不鏽鋼水杯,走近攝像頭,把不鏽鋼水杯對準鏡頭一砸,畫面劇烈晃了幾下,然後只剩一片漆黑。

周橋狠砸一拳桌子:“該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