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鳴公安分局。

一大早警局裏已十分熱鬧,尤其是緝毒隊這邊。王力一夥已被連續提審兩天,但嘴都很嚴,不肯透露□□原株來源。

今天是第三次單獨提審王力,陳平搬來了市局的名審“清城鐵鉗“江林。

江林今年四十三了,中等個子,皮膚白皙,頭發永遠梳理得整整齊齊,方臉,輪廓周正,看着穩重可信。之所以被稱為“清城鐵鉗“,是因為嘴再嚴的疑犯,到了他手上,總能撬出點東西。

此刻分局的楊審和剛入職一年多的新丁小鄭坐在審訊席,正在審問坐在鐵凳子上,手被拷着的王力。

“王力,你老實交代,□□原株哪來的?”楊審厲聲問。

“警官,我問一百次我還是一樣的答案。我從沒有見過對方,都是把錢帶過去放在指定地點,再到對方指定的地方提貨,全程沒有見過任何人的。”王力歪着頭,樣子十分不屑。

“人都沒見着,你就大把的錢送出去?你是跟鬼做的交易嗎?”

“警官,事實就是這樣。在我們市,這樣的交易多了去了,我很懂法,你也不用吓我。我這種情況也就是蹲個十幾年,我能接受。“

這時,江林帶着一沓審訊稿走了進來。他瞟了一眼王力的膝蓋,漫不經心道:“下雨天骨頭疼不好受吧?”

王力不語。

江林把審訊稿放下,拿了根艾條和打火機向王力走去。

“我兒子打球傷了膝蓋,也有這個毛病,我很懂怎樣處理。“江林一邊示意王力別動,一邊把艾條點着放到王力膝蓋上。

王力神情有所松動。

“你很懂法,是個聰明人。但你不太清楚我們警方辦案也有特例。”

王力面露疑惑。

“從你家別墅搜到的量,要是在東部大省,那必定是大案子,槍斃免不了。但在我們這,的确算不上大魚。不過,“江林頓了一下,”這不意味着判死刑是不可能的事。畢竟前段時間局裏剛犧牲了一位同事,大家現在情緒可不太好。說不定就直接參考東部大省的案例定刑了。“

說完江林走向小鄭,“有煙不?”

小鄭畢恭畢敬拿出根煙點上,遞給江林。

江林再次走近王力,看着他道:“王力,你擡起頭來。”

王力擡頭,江林冷不丁向他臉上噴出一口煙,雙眼死死盯着他,“王力,馮剛可都交代了。你再不好好表現,就等着被斃吧。我給你十分鐘時間考慮,是想死還是想活?想好了再說。”

王力聞言臉色瞬間變白,瞳孔收縮,不再像之前般無所謂。

江林轉身坐回椅子上,打開水杯,看裏面的茶葉浮浮沉沉,偶爾喝上一口,十分惬意。

十分鐘後,王力全交代了。

他因為長得好,在酒吧裏混得開,認識了不少富二代。他為了與富二代攀上關系,經常給他們物色漂亮女孩,從中獲得了不少好處。馮剛和另一個叫李豔的女人是姘頭,兩人跟王力在酒吧認識。王力第一次接觸□□,也是馮剛提供的。種植□□的主意也是馮剛出的,王力只是找來了同鄉配合。昨天帶過去的那些女孩都是他在酒吧認識的。王力憑借一張帥氣的臉和高大的身材,很容易就和女孩子搭上。認識之後王力故意讓她們染上毒瘾,後面女孩們沒有辦法,只能任他擺布,被他脅迫為富二代提供各種服務。

有了王力的口供,之後提審馮剛就容易了許多。馮剛交代□□原株是從一個叫峰哥的毒販手裏買的,只是他只有峰哥的手機號。至于這個峰哥是什麽背景,住在哪裏,他一無所知。種植□□的主意是因為某次看新聞報道,知道現在□□在年輕人中很流行,被認為是酷的标志。有人在家裏種植□□來販賣給年輕人。他靈機一動,搭上王力,想出了在無名小島上種植□□,賣給富二代的發財路。

陳平這邊立即開展搜捕峰哥的行動,奈何馮剛提供的手機號已被注銷,手機號持有人的身份證是假的,線索一時中斷了。

王力和馮剛都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李豔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八位漁民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那十幾個男女被行政拘留之後,被送去了戒毒所強制戒毒。

陳平他們還在追蹤峰哥的行跡,只是似乎短期內怕難有進展。周橋和張涯等人回歸了原來的工作崗位。

這日周橋不到6點就起床了。草草洗了把臉,她就出去晨跑了。

6點的清城似乎還沒有清醒,晨光熹微,路上少有車輛行人。周橋沿着清瀾江慢跑,江面上霧正濃,對岸青山影影綽綽,涼風拂面,心曠神怡。跑了半小時,周橋出了一身汗,停在江邊休息,看江上漁民撒網捕魚。茫茫霧氣裏,一葉扁舟,撒開的漁網被金色的晨光染上了顏色,有種時光靜好的感覺。

日頭漸高,白霧驟散。周橋開始往回跑。到了小區門口,剛好遇到買早餐回來的徐寧遠。徐寧遠看到神清氣爽的她,笑得十分溫柔,遞給周橋一杯豆漿。周橋接過一口氣喝完,臉上綻開笑容:“徐寧遠,你這田螺少年越來越讓人喜歡了啊!“

徐寧遠心中似有花盛開,“周橋,如果我一直這麽乖,你會一直喜歡我嗎?“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橋,眼中滿是期待。

周橋一愣,似被他的目光灼傷了,擡手掩飾般遮了一下晨光,“小孩子別開玩笑啊,不早了,我該準備上班了。“話落大步進了小區。

徐寧遠也不氣餒,笑着跟了上去。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汽車裏,許睿神情低落又憤怒。被周橋傷透之後,他不願呆在清城這個傷心地,去了鳳城接手公司一個大型地産開發項目。今天爺爺八十歲大壽,他才回來清城。誰知道一大早醒來,鬼迷心竅般把車開到了這邊。明明還是恨她,卻控制不住想要見她。看她停在江邊時,他差點忍不住上前抓住她問,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可一直以來的自矜,讓他停下了腳步,他還沒有辦法原諒她。

可剛才的一幕算什麽?她竟然還和那個男孩住在一起!許睿氣得頭隐隐作疼。他甚至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狠踩油門,他要立刻離開這個帶給他傷痛的地方。

晚上爺爺問他周橋怎麽沒有過來,許睿不知為何,不願直說兩人已經分開。只含糊說周橋局裏有事,出差去了外地。然而許母沒有那麽容易被糊弄,兒子出走鳳城半年,周橋卻一直呆在清城,這兩人之間一定出了問題。奈何無論她怎樣逼問,許睿也只說兩人一切正常。

一年後。

風鳴分局食堂。

“飛姐,我今天又遇到一朵奇葩。中午接到報警電話,一個男的說他的車被盜了,價值一百多萬的奔馳。我一聽,這可是個大案子,趕緊跟周橋到了現場。那個男的說他只是把車停在路邊沒熄火,下車買了包煙,出來就不見了。我心想盜賊竟敢如此猖狂,眼裏還有沒有皇法了!一定要逮住他,讓他明白什麽叫天網恢恢。我和周橋馬上勘察現場,找周邊監控攝像頭,準備報告指揮中心查車牌。正準備捋起袖子大幹一場,一個幹瘦的中年女人跑過來問,你們是不是找車呢?我回問她,你有什麽事?那女人說,別找了,車在我家門口呢,把我家桃樹都撞折了。我一臉懵,到了那女人家門口一看,原來那男人下車時沒拉手剎,車一路倒遛幾百米,直到撞上了桃樹才停下來。我當時啊,心裏是一萬匹草泥馬飛過!”

趙飛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沒事,更奇葩的飛姐我也遇過,你淡定些。”

旁邊坐着的張涯也只是笑笑,氣定神閑。

賀青委屈:“我回來時,聽說了這件事的同事都笑了我一下午了。”

周橋樂得不行,“沒事,你見多了就習慣了。你看我,就一點不覺得憋屈。”

回想一年前,周橋剛調到辦案組時,被分派到了張涯手下。一年來,殺人之類的大案也有遇過,但大多是處理打架鬥毆,偷搶拐騙的案子。也接過不少奇葩的警,比如分手鬧自殺,要警察給她找回男朋友,不然就住在警局的小姑娘;買鹽焗雞認為雞沒熟,不肯付錢,最後跟店主打起來的混混之類的。見得多了,早已不像開始時那樣吃驚。

趙飛和賀青是三個月前加入辦案組的。半年前張涯在追捕一嫌疑人時被捅傷了。他在清城并無親人,周橋一個人顧不過來,就拜托趙飛偶爾給張涯送飯,後來兩人不知怎麽的關系變得親近。三個月前,趙飛申請調到風鳴分局,賀青也打了報告要跟着來,于是,四人在風鳴分局勝利會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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