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這一變故打斷,李小秋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誰允許你打斷審訊了?方大狀,你是想擾亂辦案嗎?”楊審眼看要挖出的重大信息被攪黃,氣得兩額青筋暴凸,瞪了一眼把門打開的謝志權,一點面子也不給門口的律師方海平。

“楊審您這話就說重了啊,好好好,是我魯莽了,我這就退到外面,您好好審,結束後我再找我的當事人談談。”說完給李小秋使了個眼色,十分配合地退到了審訊室外。

時機過了就是過了,之後的審訊,李小秋就像是蚌殼,撬不開更多信息了。

審訊陷入僵局。

S17省道附近某條鄉道。

張涯,周橋,賀青三人沿着趙家朋駛入的道路向前開。跟清城大部分鄉道一樣,這條鄉道兩旁栽種着各種果樹,時不時掠過一個小村莊。局裏發來的資料顯示趙家朋的老家就在前面二十幾公裏的祥平村。趙家朋做家具生意發達之後,在清城市區買了十幾套房,把父母老婆孩子都接到了城裏生活,另外還養了好幾個情婦。

路越開越窄,周圍是起伏的群山。

“這樣的地方,要找出一個藏匿起來的人,可是大海撈針。”周橋看着茂密的山林感慨。

“是啊,這趙家朋也太會躲了。”賀青恨聲道。

張涯看着窗外一眼望不到頭的樹林,眉頭緊皺。

祥平村坐落在半山腰,零散座落着數十座房子,大多數是兩層左右的小樓房,沒怎麽裝修過,看着非常落後。整個村子最顯眼的是一座五層半的別墅,大門緊閉,院裏停着一輛寶馬,車牌號Q12563。

是這裏了。

三人下車走到別墅門口,隔着圍牆喊:“有人嗎?”

毫無回音。

圍牆不高,三人決定翻牆進去。進去之後發現大門是不鏽鋼所制,非常牢固。張涯和周橋正在想辦法弄開鎖,旁邊傳來“砰”一聲,兩人同時轉頭看去,大門左側的大窗破了個大洞,賀青的娃娃臉上帶着兇狠的表情:“我們從這進去吧!”說完把碎玻璃踢開,從窗口跨進了屋。

張周兩人有點被賀青兇狠的一面驚到,慢了半拍才跟着進了屋。

沒人!

別墅所有地方都搜過了,完全找不到人。

三人臉色都有點難看。這時別墅外有人大喊:“快來看,家朋家遭賊了!”接着傳來數道腳步聲,幾道聲音響起:“天啊,光天化日之下,這也太猖狂了,趕緊打電話告訴家朋吧。”

張涯帶着兩人走出去,村民看到三人,正想上前抓住,張涯亮出警官證,冷聲道:“警察,查案。”

村民不動了。

小山村的人基本沒有跟警察打過交道,臉上帶了怯意,開始紛紛往外走。

“有人見過趙家朋嗎?“張涯開口。

村民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觑,沒有人出聲。

“別害怕,”周橋放柔聲:“只是常規詢問,你們實話實說就行。”

人群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舉了舉手:“我看到趙家朋回來了,不過沒呆多久就坐上一輛灰色的面包車離開了。”

“車牌號是多少記得嗎?”

“我沒看清楚。”少年怯生生地說。

“能說說那輛面包車的樣子嗎?”

“就一般面包車的樣子,不新不舊,沒什麽特別的。哦,對了,是能坐七個人的那種,跟我大舅的一樣。”

“面包車什麽時候離開的?”

“好像是10點左右吧!”

“好的,多謝你的配合。你們可以離開了。”

村民們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還快。

賀青打電話給交管,讓他們留意今天早上十點至十一點,有沒有一輛七座灰色面包車出現在S17省道。半小時後,交管那邊回複,有倒是有,不過有近百輛。

“近百輛?”周橋傻眼了。

“這種車很适合小商販,很受歡迎,特別是在鄉下地區。”賀青在交管隊呆過,很清楚這一點。

“張隊,咋辦?”周橋問張涯。

“先回警局再說。”

三人出了祥平村,在警局附近的面館随便吃了些東西,下午三點前回到了辦公室。

警局裏也沒有好消息。

第一次訊問之後,雲天的律師方海平已經跟孫行,張友和,李小秋都談過了。後面的審訊只會更難。

刑事科那邊的結果出來了,受害者有一個月的吸毒史,是被注射了過量毒品導致死亡,死前發生過激烈的性行為,從精液裏提取的DNA跟數據庫裏的沒有吻合的,需要抓到趙家朋進行比對才能确認是不是他的。

趙飛說死者的身份已經通過身份證系統錄入的指紋确認,是清城舞蹈學院的大一新生,名叫張華敏,父母都不在清城,只有個哥哥在A大法學系讀書,名叫張華瑞,已經聯系上了,說是正在趕來的路上。

話落就看到一個穿着半新不舊的黑褲白T恤男孩跟賀青一起走了進來。

走近了周橋看清男孩的臉,脫口而出:“麥當勞男孩?”

男孩似乎也認出了她,着急發問:“警官,我接到電話說我妹妹在警局,她是犯了什麽事嗎?”

“你是張華瑞?”周橋問。

“我是。”

周橋嘆了口氣,“走吧,我帶你過去。”

法醫檢驗室外。

周橋站在剛從裏面出來的張華瑞旁邊,看着身旁蹲下把頭埋進雙臂,肩膀抖動,發出哽咽聲的男孩,心裏一陣陣發冷,這世上總有些人年紀輕輕就被逼面對生活無比殘酷的一面。

張華瑞哭了約十分鐘。之後站了起來,雙目赤紅,問:“是誰做的?”

“還沒抓到,人跑了。”周橋有點內疚。

“我妹妹,“張華瑞哽了一下,”她才十八歲啊,人生就這樣定格了,還是以這樣不堪的方式。警官,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一定要。“男孩臉上交織着悲痛與憤怒,像頭受傷的幼虎。

“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的,你,”,周橋說不出節哀順變這種話,“你先跟我出去好嗎?我們需要了解一下近期你妹妹接觸過哪些人。”

“好,只要能盡快把兇手抓到,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男孩眼中閃着要燃盡一切的瘋狂。

周橋随便選了間空着的房間,讓張華瑞坐下,遞給他一杯水。張華瑞啞着嗓子道謝。

這個時候還能保持禮貌,是個能經得住事的人呢,周橋想。

“現在還是寒假,你們倆怎麽都沒回家過年呢?”

“票太難買,就幹脆留在這邊打工了。我本想讓小敏回家,但她不肯,說也要留在清城打工,還能陪我一起過年。”張華瑞停了下來,目光有點凝滞。

“這段時間你們也是住在學校嗎?你知道她在哪裏打工嗎?“

“是的。小敏在白鷺酒店做服務員,是她跟同學一起去酒吧認識的一個叫蕭弘的人介紹的。”

“你見過這個叫做蕭弘的人嗎?”

“沒有,但在小敏發的朋友圈見到。”

“能給我看看照片嗎?”

張華瑞打開手機,在朋友圈翻找了一下,找到之後把手機遞給周橋。

周橋看了一下,問:“能把這張照片發給我嗎?”

“當然可以,怎麽發給你呢?”

“你加我微信,再傳給我吧。”

“好。“

周橋收到照片之後,直接轉給了賀青,讓他确認一下有沒有蕭弘的記錄。

之後周橋帶着張華瑞去辦了一些相關手續,中途徐寧遠打電話問她幾點下班,周橋說晚上要加班,估計不回去,就把電話挂了。

等把張華瑞送出警局門口,天都暗了,早過了下班時間。周橋正想招輛出租車把張華瑞送回學校,張華瑞推辭了,堅持自己搭地鐵回去。

“周橋!“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周橋擡眼望去,前面十幾米處,徐寧遠正打開車門向這邊走來,手裏提着一個保溫桶。

“你怎麽來啦?“

“我做了晚飯,你又不回去,我就送過來啦!“徐寧遠語氣十分自然。

“張華瑞?你怎麽在這裏?“看清周橋身旁的人時,徐寧遠有點驚訝。

“沒什麽。“張華瑞并不願意說。

徐寧遠詢問的眼神看向周橋。

周橋想起趙飛提過張華瑞是A大法學院的學生,怪不得兩人認識。

她接過保溫桶,“你來得正好,可以幫我送張同學回去嗎?“

“當然可以。我也正好打算回學校一躺。你呆會要先吃飯,別餓着加班,知道嗎?“徐寧遠又化身老父親,諄諄叮囑。

“知道了。“周橋轉向張華瑞,”讓徐寧遠送你回去,可以嗎?“

“好的,那就麻煩徐同學了。“

她怎麽對張華瑞這麽溫柔?徐寧遠探究的眼光在兩人身上打量了一遍,莫名不爽。

“張華瑞,我們走吧。“徐寧遠不想周橋跟張華瑞再多說。

“好的。“

周橋目送着徐寧遠的車開遠,才提着保溫桶回去。

她回到辦公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打開保溫桶,裏面是甜玉米炒牛肉和花菜,還有炖得香濃的骨頭湯。

賀青歪頭看到,不無嫉妒:“我剛好像看到徐寧遠了,有人照顧就是好啊!“

徐寧遠給她帶的食物很多,一個人肯定吃不完,周橋大方和賀青分享。賀青也不扭捏,結實的屁股往左一挪,腳掌發力,帶着轉椅坐到了周橋旁邊開吃。

邊吃還邊誇:“小徐不僅貌美如花,這廚藝也不錯啊,周橋,你老實交待,小徐不只是朋友的親戚這麽簡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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