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要是拒絕，就是傻子
炎炎烈日炙烤着一望無盡的沙漠，一只噴火迷你小怪獸與蠍子大戰十餘回合之後，終于把蠍子烤成了一堆焦炭。
“幹得不錯。”淩盛羽拿起指甲蓋大小的精肉扔到小怪獸面前，用食指摸了摸它的頭。
不多時，清脆的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聲音響起，淩盛羽随手一揮，辦公桌上的立體影像消失，變回了純白的弧形桌面。
“淩總早。”孫瑩将一杯現磨咖啡放在辦公桌上，瞥了一眼小怪獸消失的地方，“又在開發新怪？”
“沒有。”淩盛羽取下指尖的傳感器指套，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随便搞的，打發時間。”
“還挺可愛的。”孫瑩道，“是什麽物種，噴火怪？”
聽到這毫無美感的名稱，淩盛羽放下咖啡，不滿地皺了皺眉。
“我再說一遍，沒有哪個游戲裏的怪，會直接叫‘什麽什麽怪’。”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這是小火龍。”
“我年紀大嘛。”孫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還是噴火怪好記一些。”
淩盛羽重新拿起咖啡，沒有再多說。
孫瑩是淩家老保姆的大女兒，已年近四十。如果不是看在她工作能力不錯、又靠得住的份上，淩盛羽是完全無法容忍身邊的秘書竟然這麽沒有游戲概念。
“對了，這是昨晚的事件報告。”孫瑩把夾在腋下的紙質資料擺放在淩盛羽面前，“技術部門那邊歸結為系統bug。”
“那就好。”淩盛羽簡單看了兩眼，和他預想當中一樣，便又放回了桌上。
“分身解決得還順利嗎？”孫瑩問，“跟你等級一樣，應該很難打吧。”
“确實很危險。”淩盛羽回想到昨晚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如果不是恰巧在湖邊了遇到了一只高等級Omega，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以後不能再開發這個項目，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有過這個項目。”
“好的，我這邊會注意歸檔。”
工作上的事情說完之後，孫瑩突然放松語氣，意味深長地看向淩盛羽道：“說起來，昨晚投訴部門接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投訴。”
“什麽？”淩盛羽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投訴部門時常接到奇葩的投訴，這些事情不歸淩盛羽管，他向來不怎麽關心。
“有個玩家剛進游戲就是60級，沒有新手保護。”孫瑩說到這裏頓了頓，故意吊人胃口似的問道：“你猜他遇到了誰？”
淩盛羽滑動鼠标的動作一頓，随即很快恢複正常。
“遇到誰不重要。”淩盛羽淡然地看着電腦屏幕道，“讓技術部門把他的等級修改回去，再給點補償。”
“作為官方，給補償是應該的。”孫瑩意有所指地說道，“不過他還投訴了另一個玩家，這就有點難辦了。”
淩盛羽沒有立即接話，半晌後，他實在受不了孫瑩似笑非笑的眼神，擡起眼眸微微皺眉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他投訴的玩家叫做梅默裏。”孫瑩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你也知道，客服那邊無法查到梅默裏的玩家信息，所以部門主管把投訴轉到了我這裏。”
“所以呢？”淩盛羽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想怎麽處置我？”
孫瑩終于繃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你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在游戲裏對別人耍流氓？這可不像我認識的你。”
“這不叫耍流氓。”淩盛羽用食指敲了敲桌面，不滿地糾正道，“60級的Omega發情，對男性玩家有致命的吸引力，游戲設定如此，這怪不得我。”
“可你是滿級大BOSS。”孫瑩毫不留情地拆穿道，“60級怎麽會影響得了你？”
“昨晚情況特殊。”淩盛羽面不改色地說道，“我當時血條見底，影響我很容易。而且我需要盡快回血，否則沒辦法解決分身。”
“所以，”孫瑩擡杠似的總結道，“你為了回血，故意占了人家便宜。”
淩盛羽不喜歡孫瑩這個說法，但不得不承認，在昨晚那件事上，的确是他占到的好處更多。
“他想要什麽？”淩盛羽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只要不太過分我都可以給。”
“很簡單，”孫瑩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道，“他要求玩家梅默裏受到懲罰。”
“這是我的游戲，他想懲罰我？”淩盛羽不屑地挑了挑眉，覺得好笑。他從小優秀到大，字典裏就從來沒有出現過懲罰二字。
“那你說該怎麽處理？”孫瑩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以她對淩盛羽的了解，這麽高傲的家夥，要他道歉都很難，更別說是接受懲罰，所以她知道适可而止，沒有再繼續調侃下去。
“不管他。”淩盛羽道，“等級就放着，白送他一個60級的號玩。”
“他要是不同意……”
“不可能。”淩盛羽打斷道，“他要是拒絕，就是個傻子。”
幻想次元綁定了身份系統，無法買賣賬號，但是游戲裏的物品在現實世界裏同樣值錢，因此高等級的賬號就等于是財富的保證。
“那行，我找個會說話的客服跟他商量商量。”孫瑩說到這裏，突然話鋒一轉，“不過……”
“還有什麽問題？”淩盛羽不甚耐煩地打斷道。
“你确定不需要找個對象？”孫瑩問。
“找對象？”淩盛羽不解地皺起了眉頭，“你知道我沒那個閑工夫。”
“是嗎。”孫瑩用右手搭在嘴唇上，露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在游戲裏對人耍流氓，是單身二十四年憋壞了身子。”
“孫瑩。”淩盛羽徹底沉下臉來，“你要是很閑，我可以另外再給你安排一點工作。”
“不了不了。”孫瑩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淩盛羽的辦公室。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射到景文熙的睡顏上，惹得那卷翹的睫毛動了動，恍恍惚惚地拉開了眼簾。
意識到時間還早，景文熙翻了個身，挑了個舒服的睡姿打算繼續睡，而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擾亂了他入眠的節奏。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他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思維卻還停留在剛剛的夢境裏。
“先生您好，關于您昨天的投訴，我們已經對玩家梅默裏罰款一萬金幣，另外我們還會保留您的60級賬號，您看這樣可以嗎？”
原來是投訴的處理。景文熙困得不行，壓根沒心思去确認那懲罰到底有沒有執行，只是随意地應了一句：“唔，行。”
挂掉電話之後，景文熙歪歪倒倒地從床上爬起來，打算去衛生間放個水。而他剛出房間，就碰到了正好上完夜班回來的賈小康。
賈小康這人什麽都好，就是缺根筋。明明看見景文熙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卻還興沖沖地拉着他聊游戲的事。
“阿景，你知道昨晚幻想次元裏出大事了嗎？”
景文熙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再不放水，他的膀胱很有可能出大事。他敷衍地問道：“什麽事？”
“昨晚S級BOSS電靈一下出現了兩個，兩個大BOSS對打，世界秩序都混亂了一小時。”說到這兒，賈小康突然想到景文熙才玩幻想次元，可能不認識，又補充道：“哦，電靈就是幻想次元裏最牛X的BOSS，到現在還沒有正式出現過。”
“是嗎。”景文熙随便附和了一句，作勢要打開衛生間的門。
“超級牛X的好不好。”賈小康斜倚在牆上，眼裏滿是濃濃的傾訴欲，“昨晚在野區的玩家全部被秒回了重生點，醫院直接擠爆，重生和新生的玩家都被卡得出不來。”
在幻想次元裏，醫院既是重生點，又是新玩家剛出生的地方。
按理來說，昨晚景文熙也應該出現在醫院才對，結果因為醫院擠爆，他直接出現在了野外地圖。
“怪不得。”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接着趁賈小康不注意，飛速溜進了衛生間裏。
等再次醒來時，時間已經臨近中午。
隔壁的賈小康還在補眠，景文熙獨自出門覓食。
自從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跑到幻想次元裏面掙錢之後，外賣公司的配送小哥數量驟減，外賣配送費也越來越貴。
曾幾何時，一頓外賣花費三四十，景文熙也不會心疼，然而現在為了節省十塊錢的配送費，他開始願意下樓覓食，甚至還會自己買菜做飯。
簡單填飽肚子之後，身為無業游民的景文熙無事可做，索性來到了小區旁邊的網吧，打算再進幻想次元裏看一看。
早上和客服通電話時，他腦子迷迷糊糊不清楚，現在想來，直接給他個60級的號玩，其實算是非常大方的補償，因為現在幻想次元裏等級最高的Omega也不過才五十多級。
至于那個混蛋Alpha梅默裏，既然已經受過懲罰，景文熙也不想再揪着不放。
他一向心大，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上現在手裏有個稀有的高級賬號，對于資深玩家的他來說，還是探索游戲賬號讓他覺得更有意思。
今天網吧吧臺裏坐着一個身穿寬松休閑襯衣、鼻梁上架着一副複古圓框眼鏡的男人。
他手裏夾着一根煙，眼神漫不經心地落在電腦屏幕上，襯衣解開了三顆紐扣，露出若隐若現的胸肌。
如果要讓景文熙形容的話，這大概就是成熟性感系美男。
那人是賈小康的老板游弋，閑得無聊時偶爾會來店裏看店。
景文熙曾和他一起吃過幾次宵夜，也算得上是半個熟人。
“游哥。”景文熙給游弋打了聲招呼，接着把身份證遞到吧臺上，“開一臺幻想次元的機器。”
“你玩幻想次元？”游弋微微收起下巴，将眼鏡滑到鼻梁下方，擡起眼眸看向景文熙，“上次吃飯不是說打死也不玩這游戲嗎？”
“打臉了呗。”景文熙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頗為中肯地說道：“不得不承認，游戲效果的确做得不錯。”
“确實。”游弋摁滅手中的香煙，拿過景文熙的身份證，一邊給他開機器，一邊和他閑聊，“什麽時候開始玩的？”
“昨天晚上。”景文熙把雙手搭在吧臺上，無聊地看着游弋娴熟的動作，“沒有提前做好攻略，吃了天大的虧。”
游弋笑了笑：“幻想次元的玩法很複雜，沒人帶的确容易吃虧。”
景文熙沒好意思把他吃的虧給說出來，索性沒有再搭話。
“給。”開好機器後，游弋把身份證還給了景文熙，“我今天正好有空，帶你玩玩？”
“真的？”景文熙聞言立馬雙眼發亮地站直了身子。
游弋在不少老游戲中都是傳奇一樣的存在，景文熙當然不會錯過抱大腿的機會。
“嗯。”游弋說着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露出寬松襯衣下勁瘦的腰肢，“哥哥帶你見見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