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戰(四)

此時那妖獸似乎還沒回過神兒來,大家也不管怎樣了向後便飛縱想要離開,卻不防那妖獸仿佛是出于本能,将巨大的長尾一卷,劈碎了石壁上的山石,将衆人身後的通路堵了個嚴實,江秋正站在林奕劍身邊,被他一拉到了安全地帶,江夏卻眼看着磨盤大的石頭向着岚霏和楚輕風砸了過去,來不及多想便上前将她二人護住,回手一擊,硬生生将那山石攔下,自己卻被巨大的沖力撞得吐了一口血出來。

“江師兄!”岚霏心裏一驚,趕緊伸手将他扶住,江夏擡袖子擦擦唇角的血跡,倒是回頭笑了:“沒事別害怕,還不如清震師父一拳重呢。”

岚霏心裏忍不住感嘆體修都是神人,還是翻了丹藥出來讓他服下。

大家再凝神看着守宮時,那守宮也差不多睜開了眼,略帶輕蔑地打量着底下這幾個小修士,似乎在思索着怎麽下口……

撕了吃,整只吃,還是五只一起吃……

林奕劍看到通路完全被擋住,心裏一寒:“這東西絕不可能是宗門安排的守陣獸,五階妖獸,金丹期的對付都困難,除非宗門要咱們死在這裏!”他想了想,又言到:

“這妖獸定然是被什麽東西吸引着一路穿山而來,你們誰身上有靈級法寶,還是……”他神色一凜,楚輕風心裏也明白了:“你不用想了,守宮是純陰的妖獸,它是被我們身上的靈根吸引而來的。”

岚霏聽了她的話,心裏也明白了,這守宮,八成是沖着自己來的!

林奕劍看她自己說出來了,心裏也是一嘆,當下擎劍在手,笑到:“格老子,今兒這陣是沒法子闖咯!”他情急之下喊了這一句,大家才知道一向沉默寡言彬彬有禮的大師兄,居然是蜀中人……

林奕劍回頭看看江夏:“再耽擱都得死,你快帶她們三個砍了這大壁虎的尾巴闖出去,我攔着!”

江夏見他要舍了自己保他們四人,當下便急了,縱到他身邊:“你帶她們出去,我守着!”

林奕劍回頭瞪了他一眼,目光裏是從沒有過的威勢:“滾,你有老子功力深麽,快帶着你妹子她們走!”

江夏愣了愣,恨恨地轉頭對着守宮的尾巴便是一擊,見露出一道縫隙,便回頭對着江秋等三人吼到:“還愣着作甚,快走!”

楚輕風推了岚霏一把,自己沒有動彈,只是拔劍轉身,一時間靈力大漲,體內的斂息符化為了飛灰。

那守宮本來正在人群中仔細感應着讓自己垂涎的純陰氣息,卻沒想到旁邊突然出現一股更加誘人的,雖然不甚純淨,卻十分強大,便也不再多想,張開冒着涎水的頭顱沖着楚輕風撲了過來,旁邊的林奕劍見狀趕緊上前,與楚輕風一起擎劍将它的大頭架住,可守宮力大無窮,口中的臭味又是有毒的,二人漸漸不支,終于跪在了地上。

岚霏看看江夏打開的通路,再看看前方勉力支撐的二人,閉了閉眼睛,淚水就滑落下來,她知道修真是清冷死寂的道路,可要她現在放棄一路相攜而來的同門,她真的做不到,她擦幹淚水,擡頭看看江夏江秋,只見二人眼中也是同樣的決然,電光火石間,三人倒是相視一笑,齊齊沖了上去。

有了三人的加入,林奕劍和楚輕風劍上的壓力頓時減輕了很多,可面對五階妖獸守宮,五個小修士的力量依然是如蝼蟻擋車一般,妖獸泛着腥臭的嘴慢慢壓下,江秋突然笑了:

“失策了線球球的,早知如此就該把東西都留洞府裏,如今都糟蹋了!”

聽了她這句,大家都想笑,卻是都沒力氣笑了。

眼看守宮的大嘴已經觸到了林奕劍的頭,岚霏心裏一陣絕望,卻并不後悔,她沒想過自己的道心是什麽,卻一直知道自己的本心:

不負天地,不負衆生。

所以,不悔。

就在衆人準備閉目待死時,卻沒想到岚霏腰間白光一閃,一只潔白的仙鶴沖天而起,不停啄向守宮的雙眼,瞬間守宮便吃痛竄起,兩只眼睛都變作了血窟窿!

岚霏看着天上那只碩大潔白的仙鶴,有心想要喚她,卻不知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鶴鶴!

守宮瞎了,眼睛又劇痛,它本能地感覺到身邊有個純陽之物竄來竄去,要取它的性命!!

守宮慌不擇路地在石洞裏飛竄,撞得石塊四下紛飛,江夏和林奕劍護着岚霏她們三個找了個角落縮好,在守宮絕對毀滅性的力量下,他們只剩下向天禱告之力,如今能決定他們生死的,只剩下了運氣。

林奕劍剛剛對付守宮時脫了力,此番靜下來才覺得丹田一陣翻湧,雖然怕其他人擔心強撐着不敢暈過去,卻還是忍不住吐了兩口血:“格老子,等結了丹,老子第一樁事情就是摸過來剁了它!”

江夏被他逗笑了:“算我一個。”

岚霏聽着他們這貌似玩笑的話,心中卻是一動:是啊,追求大道是為了什麽,說到底,終究還是想要讓自己能夠在這樣巨大的自然之力下毫無畏懼,被極致的力量踩在腳下碾碎的感覺糟糕透了!身似蝼蟻,命若飄萍……

若想改變這一切,只有一個辦法——修煉!

修成大道,立于天地萬物之巅,使我不驚,不懼,不憂,不惑!

生死一線間,洛岚霏突然參透了自己的道心。

其實變強,本身就是變強的目的,若我可從心所欲,自可保自身安然!

她回頭看了看面色蒼白的楚輕風和江秋,心裏又加了一句:亦可保心友安然……

似乎是大家的禱告起了作用,守宮折騰了一陣子,終于找到了來時的破洞,眼含血淚悲催萬分地逃竄而去,衆人等了一陣子,慢慢起身走到一片狼藉的通道內,江秋看着天上潔白巨大泛着青色靈光的仙鶴,聲音虛幻地對岚霏說到:“上面那個,是鶴鶴,還是鶴鶴她爹?”

岚霏也摸不着頭腦,試着伸手招了招:“鶴鶴她爹早死了……”天上的仙鶴在看到岚霏的手時,便清唳一聲落了下來,觸到她手的一瞬間,就如撒了氣似得縮了回去,又變成了那其貌不揚的小仙鶴模樣。

“看來……果然……居然是鶴鶴。”一向冷靜的楚輕風,也有些魂不守舍。

林奕劍略帶稀奇的看看岚霏手上顯然是發威過頭昏昏欲睡的鶴鶴,也笑了:“這小家夥不簡單啊,二階靈獸居然吓跑了五階的妖獸,它肯定不是一般靈獸!”他看了看岚霏:“師妹還是趕緊把它放靈寵袋裏緩着,咱們……”他回頭看了看已經坍塌的來時之路苦笑到:

“如今也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衆人聽了他的話都明白了:如今後方道路已斷,也只有進入大陣中心,再從其他通路返回了。

決意已定,岚霏來不及多想,收起了鶴鶴,又把僅剩的兩顆療傷丹藥給江夏和林奕劍用了,五人相互攙扶着走到了陣門之前。

這陣門到沒有太難為衆人,只是運起靈力一推就開了,岚霏忍不住暗笑大家倒黴,若是早到哪怕半柱香的時候,那守宮也被關在門外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門想來也是關不住它的,到時候兩只高階妖獸夾擊,自己幾人怕是真的不得善終了。

心念電轉間,五人已經走入了大陣中心寬闊的屋子,江夏笑了一聲:“還不錯,若是連守陣獸都被別人奪了,咱們可真是冤死了。”

林奕劍也笑着提起長劍,看了看又伸手将它掰直:“那就趕緊動手吧!不然等人闖進來,咱們這一身傷的怕是很難搶奪了!”

說幹就幹,幾人在夜明石的冷光下看清了守陣的是只剛剛突破三階的虞蛇,若是他們一路到了這裏,看見這水桶粗的大妖蛇,可能還會覺得有些棘手,可剛剛經歷了五階的守宮,幾人看虞蛇就都有點像看一堆煉丹材料的感覺了。

三階妖獸已經有了些許靈識,此時看到幾個通智期的小人修居然敢對着他一個鍛體期的妖獸露出輕蔑的目光,當下就驚怒暴起,岚霏他們剛剛在守宮那裏吃了癟,此番身上雖然都有輕重不一的傷痛,心裏卻是憋着一股邪火兒,都爆發出了比平時更勝的鬥志和能力,再加上楚輕風已經突破了築基,其他四人修煉的也都十分紮實,那虞蛇沒有一炷香的時間,就被林奕劍和楚輕風雙雙出劍刺中頭顱,直接釘在了地上,岚霏見它腦袋被釘身子還在甩動妄圖抽人,心裏一陣邪火起,對着江夏喊了聲:“江師兄拽住它尾巴!”江夏聞言伸出帶着倒刺拳套的手拽了那蛇尾一拉,岚霏舉劍刺入它心髒,順勢拉倒尾,頓時一條妖蛇竟被她當魚檔裏砧板上的魚一般,給劃豁了!

虞蛇終于不再動,楚輕風拔出長劍拄着喘氣,看看岚霏一身血污,忍不住也笑了一句:“岚霏你真惡心。”

岚霏也笑了,指指正劈開虞蛇頭部翻找妖丹的林奕劍:“你後面那個更惡心,回頭看看。”

楚輕風回頭看了一眼,正看到林奕劍欣喜地舉起赤色妖丹晃了晃,手上一片……

楚輕風淡定轉頭:“大師兄惡心,幹的也是正事!”

五人逃出生天,又拿到了妖丹,心裏十分暢快,忍不住就都笑彎了腰。

此時旁邊另一個門打開,大家剛剛被那守宮吓怕了,心裏都是一驚,提劍回身看時,卻是另一組有法修的那五人,那法修看着屋裏一身血污,目光淩厲的衆人,一向膽大的他心裏卻是泛起極大的一陣恐慌,直到看清了是同門,才略放下心稽首為禮:”原來師兄的隊伍已經占了先機,在下告退了。"他心裏憋屈,忍不住便暗恨自己想差了,嫌棄人家那個組裏三個女修,還有個不是大圓滿的,卻沒想到自己這組裏倒是有兩個大圓滿的女修,卻哪裏比得上人家,連斬殺妖獸濺上些血都大驚小怪的,人家那女修一身浴血,還在談笑風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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