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喂你嗎 (1)

他向來說話言簡意赅深思熟慮,這種不經過細想幾乎脫口而出的話讓楚聿衡沉了沉睫,表情未變,可心頭卻暗暗自我意外了一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在剛剛他看到楚少霖和姚菍抱在一起的時候,他竟然會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煩躁從何而來,不過他很快就把這歸咎于他前一天和姚菍吵了架,今天又鞋不沾塵的忙活了一上午。

當然還有,天氣太熱的緣故。

如果不是楚老爺子自己就在眼前,他怎麽也很難相信這話居然是楚聿衡說出來的!

而且,他怎麽就隐隐的從空氣中聞出了一股子火藥味兒呢?他可不可以理解,雖然這樁婚姻是他強塞給阿衡的,但是現在他正對姚菍漸漸上心,甚至因為少霖的關系而有了一種潛意識的危機感呢?

雖然楚少霖還想争辯什麽,但楚老爺子以回去後還有事為由便拽着一臉不放心的他離開了。

楚少霖不願走也沒辦法,畢竟楚老爺子是楚聿衡送過來的,他總要把人給送回去。只不過他的車暫時停在姚家門口,也就只好開着楚聿衡的車走。

現在是下午,姚菍中午的時候就沒吃,楚聿衡便打電話讓小崔送點吃的過來。

只不過那些東西從拿過來後就一直從熱到涼的放在那,別說動下筷子,姚菍根本連看都沒看一眼。姚老爺子還沒醒過來,她哪裏有心情吃東西?

她本來來例假身體就很虛,現在又因為輕微的低血糖,更是肚子頻頻作痛的外加有些輕微的暈眩,讓姚菍非常的不舒服。也就趴在姚老爺子的床沿一直昏昏欲睡。

楚聿衡下午的時候有些事出去了一下,晚上回來的時候小崔已經提前把晚餐送過來了,可是連同中午的放在那,姚菍依然半點也沒動。

楚聿衡斂睫的放下手中文件,語氣平波無奇。“想吃點什麽,我去買。”

良久,姚菍淡淡的回了他幾個字,“沒胃口。”

楚聿衡也不說話,伸手摸摸小崔送來的晚餐,還熱。那是一只紙袋裝覃記買來的燒雞,一份紅燒茄子和白菜涼拌海蜇。飯是買了兩份四兩的米飯,因為怕她吃不下幹食,他還特地叮囑小崔買了兩碗粥給她,一碗甜的南瓜粥,一碗鹹的疙瘩湯粥。甜鹹皆宜。

可是,不管是粥還是菜,她連動都不動一下是想怎樣?絕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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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聿衡把還溫乎的菜重新收拾了一下,拿出病房裏的折疊桌來一一擺上。畢竟晚上他也沒吃飯。“沒多還有少,過來多少吃點。”

“我說了不想吃!”姚菍背對着他的聲音透着點不耐煩。

她說不想吃,不想吃!難道他聽不懂她說話嗎?

“是你自己乖乖過來吃,還是要我喂你?”

跟他來擰的?殊不知他最不怕的就是擰的,特別對象總有特別管教方式。

姚菍幹脆不搭理楚聿衡,卻不想楚聿衡端着碗走過來,手中是一碗南瓜甜粥,本來很大碗的粥在他手中顯得就和兒童飯碗似得。

“我再說一次,是要我喂你,還是你自己吃?”他那雙深邃的眸就那樣投遞在她臉上,雖然表情依然是不顯山不顯水的平靜,但那兩道灼灼的視線還是讓人很難輕易忽略。

這次姚菍沒出聲,卻直接清晰明了的給了楚聿衡一對荔枝球。

煩人!果然上了年紀的男人都比較愛念叨。

姚菍正這樣想着呢,楚聿衡卻突然毫無防備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喝是吧?”他的眼底翻騰着危險。

随後,只見他端着碗就喝了一口,湊過頭時暗暗手指用力,逼得姚菍下意識閉上的嘴巴因為吃痛而不由自主‘唔’的聲張開!

眼見楚聿衡是動真格的,姚菍氣的大叫!“楚聿衡你敢把嘴裏的東西吐我嘴裏試試!”

她發誓,她一定會閹了他的!她一定要閹了他!

哪知道威脅這招對他根本就不奏效,他的唇就那樣霸道的吻了上來,大手掐的她下巴都痛,她吃痛的反抗卻遭他放下碗後大手直接箍住她後腦,任由她雨點般的拳頭打在他身上,可他那脫衣服有肉,穿衣服精瘦的身材就跟那銅牆鐵壁似得,打的她手都疼他卻半點痛癢的反應都沒有!

好似她拼盡全力去反抗,對他來說不過蚊蟲叮咬。

姚菍完全可以感覺到楚聿衡唇上的溫度,這讓她心跳倏的加速,而當她看到他動了動刀片般薄的嘴唇時,頓時急的大叫,“我喝!”

薄唇停頓了一下。就聽她氣的大吼着重複道,“我喝還不行麽!!”

啊啊啊她要殺了他!她要殺了她!她姚菍從小到大還從沒這麽被人脅迫過!

“聽着,其餘的你可以少吃或者不吃,但這碗粥必須要吃完它!”楚聿衡放開姚菍,把那碗粥拿到她跟前,毋庸置疑的命令着。同時他微微眯眼的道,“如果我看到你剩下了,我一點也不介意完成剛剛的動作。”

姚菍心裏憋着股子氣,可是卻拿楚聿衡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會兒她突然明白楚少霖當時在說出‘我又打不過你’時是怎樣一種又無奈又忿忿的心情。虧她當時還笑話人家呢,今天輪到她自己品味這種感覺,也算風水輪流轉。

山不準水轉,水不轉路轉,反正轉來轉去最後就轉到她這兒來了。

就算心裏氣的要死,姚菍卻只能在楚聿衡看犯人似得看管下,把碗裏的稀飯呼呼幾口就喝掉了,同時還特別有骨氣的其餘的菜和肉真一點也沒吃,沒碰!

這飯吃的,注定得消化不良!

可是可能是粥味道甜甜的,讓她不舒服的身體在補充了些糖分和食物後,總算舒坦了一些。原本有些輕微痙/攣的胃也不那麽空那麽涼了。

姚菍在吃完後把手中的碗‘铿’的一聲放在桌上,抹抹嘴之餘眼睛還不忘忿忿的瞪楚聿衡一眼,像是在說,‘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達到了預期的目的,楚聿衡只是聳聳肩淡然的把碗收起來後就去吃他自己的了。根本就沒有針對她的狀态發表任何意見和看法的打算。

他倒不是怕她餓着,而是當然是看出了她的不舒服所以才強逼着她把這碗熱粥喝下,他還記得昨天她來了例假時那蒼白的臉色,想到女孩子一般來例假都會喝點熱東西,所以一開始他還在琢磨着,如果這粥涼了的話他就出去再給她買碗熱的回來。

一開始的時候,姚菍根本就沒覺得餓,除了對爺爺的擔心她沒有任何其它的感覺,仿佛注意力都被轉移帶走了似得。可是自從喝了楚聿衡的那碗粥,她的味覺和感覺好像一下子回來了似得,越是吃了點東西,肚子反而越咕咕叫起來!特沒志氣的仿佛在那抱怨着那點東西怎麽夠塞牙縫兒,它還沒吃飽似得!

平時和楚聿衡一起吃飯的時候姚菍不覺得,現在她背對着他坐着,耳邊聽到他悉悉索索的吃飯聲時突然覺得特別讨厭!

那砸吧着嘴兒的感覺好像在那故意氣人似得,又好像他吃的東西有多麽的人間美味,聽的姚菍刺耳無比,如坐針氈!

“真讨厭!吃個飯能小點聲兒麽!”姚菍轉頭惡狠狠的瞪着楚聿衡一眼,繼而掏出手機打開裏面的音樂。

看起來好像是挺煩楚聿衡這吃飯聲的,實則她那是利用這音樂聲心虛的遮掩她這不争氣的肚子發出響雷一般的咕嚕聲呢!

雖然她平時挺沒骨氣,挺沒原則的,認為該服軟時就服軟,該認熊的時候就認熊,慫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可是只要一想到昨天她和楚聿衡吵架時他說的那些極其刺激她的話,姚菍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就開始默默對自己催眠——

我不餓,我不餓,我不餓……餓……餓……餓……

……

晚上的時候,姚菍因為太累而靠在姚老爺子的病床上睡着了,而楚聿衡則一直在看着手中的資料,時不時用紅色和黑色的筆交替做一下記號和備注。

雖是入夏,淩晨的風飄進窗子裏,依然帶着絲絲涼意。

如果不是那輕微的鼾聲,都不會吸引楚聿衡的注意。

這種環境下她都睡得着,而且還打起了鼾,他可真佩服她的适應能力。不過從她時不時扭動一下的身子看得出她睡的很不安心。

楚聿衡起身把窗戶關的只剩下一扇,腳步很輕的走到姚菍身邊,把她橫抱起來的放到他剛剛坐着的沙發上。

雖然沙發有點短,但遠比她趴在那裏睡舒服多了。

姚菍人一落在沙發上,立刻弓起身子變成一個小蝦米的狀态。

楚聿衡看着她,雖然這丫頭平時牙尖嘴利的得理不饒人,但是他記得,這個下意識的動作是一個人極其沒有安全感的條件反射。

他脫下身上的衣服蓋在她身上,別看姚菍長手長腳的,楚聿衡那寬大的衣服這麽一披,也不過只露出頭和蜷縮着的腳來,越發凸顯的她瘦得像個孩子。只是他固執在遭遇她的反叛時,往往會變的苛刻而較真。

而她現在這麽安安靜靜的躺着,很容易讓人的心尖兒柔軟一下。

楚聿衡在幫姚菍蓋好衣服後,就去走廊抽煙去了。

翌日,當姚老爺子醒過來的時候,姚菍激動的雙手都忍不住輕顫。

看到有楚聿衡陪在她身邊,姚老爺子有氣無力吐出的第一句就是,“小菍,爺爺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爺,都是我不好讓你生這麽大的氣……”姚菍的眼眶瞬間就濕了,她斷斷續續的一邊說着,一邊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的落下來。

看的出她是真的怕了,也真被吓到了!

別看自從姚老爺子被送進醫院後在外人面前她一直都挺平靜的,實則她那是憋了一股子勁兒呢!知道姚老爺子醒過來後她就再也憋不住了,驚恐、害怕、無助、悔恨就像潮水般翻江倒海的湧了上來!瞬間将她的理智淹沒!

“能答應爺爺以後好好的嗎。不管你怎麽鬧脾氣,永遠別拿你的婚姻開玩笑……”

姚老爺子才剛剛醒過來,身體還虛弱的很,卻不往心系着姚菍的幸福,這讓她分外慚愧的握着姚老爺子的手,重重的點頭,“爺你放心,我不會任性的再說離婚兩個字,也不會離婚的……”

聽到姚菍這麽說,姚斌終于放心的點點頭,他好累,才剛剛醒過來卻又忍不住漸漸沉了意識的睡過去。

上午的時候姚斌再次醒了後精神也變得好很多。

總不能一直讓姚菍在這照顧着,反正姚老爺子也醒了,楚老爺子這次給他再請看護姚菍倒是沒有繼續反對。

姚老爺子身體一好,就把姚菍和楚聿衡往外轟,讓他倆趕緊忙他們的去,他這有看護和楚老爺子陪着他就行了。

雖然很擔心爺的身體,但總歸是醒過來度過了危險期,醫生也說沒什麽大礙的只差住院休息了,想到部隊還有一堆事兒等着她,後天就要參與任務了,姚菍只得離開醫院回部隊繼續忙。

在電梯裏的時候,楚聿衡倚靠在牆壁上雙手抱臂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有個人曾信誓旦旦的保證,這個婚孫子才不離。”

姚菍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沒臉沒皮的道了句,“是嗎?可我是個女的。”

所以她不是什麽孫子。就算是,也頂多是個孫女。

當然——

“如果你不怕大叔這個稱呼變更老的話,我願意叫你聲爺爺。”而後,姚菍笑米米的重複,“爺爺,爺爺,爺爺爺爺爺爺,這樣滿意了嗎?”

咦,怎麽聽起來有點兒像葫蘆娃?

誰說厚臉皮是罵人的話?沒文化!

她怎麽就覺得有時候臉皮厚是特別挽救大局,挽救面子的利器呢?她這叫能屈能伸,善莫大焉!

電梯裏加他們倆原本有三個人,那個男人似乎聽到了他們之間這沒頭沒腦的古怪對話,在電梯到了中間那層後就跟那後面有狼追似得,頓時迫不及待的就下去了。

楚聿衡就知道,這丫頭永遠有主意,永遠能夠認慫之餘還不忘拖你下水。

楚聿衡勾起唇角,眸子裏漾着零星寒意,“說離婚的是你,說不離婚的也是你,翻天都沒你翻的快。不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根本就沒想過離婚對吧?雖然看起來好像你是為了安慰姚老爺子,但這卻是你自己的主意吧?不過這招确實不錯,借助姚老爺子這次發病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姚菍發現,楚聿衡總能三言兩語,輕描淡寫的就讓她氣都破表!

而她每次反擊的主題除了他老以外,居然還沒找到什麽新鮮的內容,這讓她更為氣惱!

就在這時,随着電梯突然晃動了一下,電梯裏的燈頓時忽閃不定起來,而後電梯竟一下子像是卡住了似得,竟就那樣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那電梯猛的停住帶來巨大的慣性,讓姚菍和楚聿衡身體不由自主向前傾靠時竟有些站不穩腳!還是楚聿衡敏捷出手的攙了姚菍一把,她才沒有身體失衡的直接撲到地上去,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

裏面的燈幾乎在瞬間熄滅!連同着電梯裏大約有半人高的通電廣告牌也瞬間暗了,整個電梯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

某些熟悉的場景在她腦海一掠而過,姚菍頭轟的一下子就炸了!

“不要!不要!!”姚菍突然驚惶失措的大叫起來,她心跳忽而加速,呼吸急促,手腳發冷,就連後背也瞬間起了一層冷汗!

楚聿衡碰到了她的手,那冰冷的溫度吓了他一跳!

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姚菍狠狠的掙脫開了楚聿衡的手,在能摸得到的四壁上用力的捶打着,瘋了似得吆喝着,“開門!把門打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爸爸,媽媽!”

她的聲音有點兒尖,甚至帶着些歇斯底裏的刺耳感!

姚菍直覺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一般,讓她驚恐之餘完全無法呼吸!她甚至忘了要用鼻子呼吸,而用嘴巴不斷的大口呼氣吸氣起來,最後竟變成了一種粗喘!

本來楚聿衡還以為姚菍是因為害怕才會做出這一系列的反應,從他們新婚那晚她不敢一個人睡的跑到客廳來将就了那麽一晚,他就知道她怕黑,怕一個人。

雖然連他心裏也不由得暗罵,怎麽被鎖在電梯裏這種事偏偏發生在他身上!這狹小的空間連個通風口都沒有,又黑咕隆咚的就算不被懸在半空中吓死,估計也被憋死了!

不過越是這種情況,楚聿衡就越表現出一種自持的冷靜來。這是他在隊裏見識過各種突發事件養成的臨危不亂的習慣。

“別緊張,只是電梯故障已,現在值班室的人應該已經監測到了這邊的情況,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說話間,楚聿衡順着聲音的方向去拉扯姚菍。

因為就他對聲音的判斷,這丫頭應該是吓到蹲下了。

和脫而在。雖然楚聿衡話是這樣說的,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腳底下簡直是個無底深淵,而這電梯說不定随時都可能突然墜底的把他們給摔死或者壓扁成肉醬,這話确實不足以有說服力啊。

但是漸漸的,楚聿衡臉色微僵的發現姚菍有點不對勁兒了——

尤其在他去扶她的時候,她居然跟瘋了似得不斷揮着手,一邊抽泣着一邊道,“爸爸媽媽,不要丢下我,小菍好怕……小菍一個人害怕……”

聽她叫爸爸媽媽,楚聿衡就不由得想到她那對在飛機事故中去世的父母。心裏不免徒生一絲同情,雖然表面上她好像一副勇敢堅強的樣子,又從不提她的父母,甚至偶爾提到時也總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樣子,但現在這個脆弱的她卻分明是把傷痛放在心裏。

“丫頭別怕,有我在你身邊保護你,不會讓你有事的。”他輕聲安撫着她,想要試拍着她後背的安撫下她的情緒來,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勞。

不管他怎麽叫她,怎麽跟她說話,她都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樣,那種驚恐讓她忍不住全身發抖痙/攣,甚至她的手腕都抽了筋的僵硬到了一起!

楚聿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本能上他感覺到姚菍并不是因為單純的害怕才會變成這樣!她口中念念有詞的除了她的父母再沒有別人了,她的世界好像用一層隔膜包裹起來,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屏蔽在外!好像受了什麽巨大的驚吓和刺激似得。

他安撫不下她狂躁不安的情緒,卻不能任由着她繼續抽筋下去,就連忙把姚菍從後強行抱在懷裏,兩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的揉,疏通按摩着,不讓她的筋緊到一起。

被人這樣緊緊包住的不得動彈,姚菍更怕!她掙脫不開楚聿衡的懷抱,卻張口就咬了下去!

這一咬,竟是拼盡了全力的那種!

閃電般的疼痛讓楚聿衡悶哼一聲,驀地周身一震!像是通了電流似得,疼的他頭皮都發脹!

他也是人,當然會痛!只是楚聿衡對血向來敏感,所以當他隐約的聞到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兒時,直覺得他這手臂肯定被她的小狗牙咬破了皮。

就着他短暫一頓的空檔,姚菍猛地掙脫開他。整個人卻因為力道太大而咚的一聲撞到了電梯壁上!

“放開我!放開我!”姚菍才掙脫開楚聿衡,卻又被他反手抓住!

這麽黑的環境,這個男人卻好像能夠看到她在哪裏,看到她的一舉一動似得!這讓姚菍嗡嗡作響的像是炸開了鍋子的大腦并不能細想太多,只是下意識沒命的去掙脫他,接下來她整個人突然往後重重的一撞!被他整個身子擠的就好像釘在牆上似得,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那霸道的吻瞬間就覆了下來,堵住了她下意識想要尖叫的小嘴兒——

雖然楚聿衡為什麽姚菍會變成這樣,但他卻知道這種方式一定可以讓她停下來!安靜下來!

她還在不斷的掙紮嗎,甚至尖尖的小爪子有那麽一下子撓到了他的脖子上,火辣辣的疼!她那麽亂動,掙紮時下半身不斷的在他身上摩擦着,竟讓楚聿衡驀地周身一震,就連呼吸都忍不住沉了下來!

該死的!這種感覺——

他竟然給這小丫頭無意識的撩撥起了反應!

是的,就算是無意識,都能夠讓他反應尚且如此!姚菍,她可真是個活脫脫的妖孽!一個媚起來時渾身散發着勾人氣息的小妖精!

平時他都能感覺得出,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下!

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他們看不到彼此的臉,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卻能聽到彼此猶如擂鼓般的心跳聲,能夠從粗喘的聲音和身體觸碰中喚起最原始的本能!

他以為自己能夠掌控的很好,可是他平時一向理智的大腦此刻卻溫度不斷飙高的根本就降不下來!

他的大手托着她的臉,她的皮膚滾燙的就像發燒了似得,那麽近的距離下,他那原本只是為了堵住她的嘴巴的吻漸漸也變了滋味,竟情不自禁的去捕捉她的小舌,和她的舌頭教纏在一起,很快他的大腦就半淪陷的不能正常思考了!

不能思考他到底在幹什麽,不能思考他那雙已經放開她的小手,根本不聽他使喚的正探往別處的手在那做什麽!

那變了味的吻已經不能滿足只得到和她接吻這麽多,而是一路游離的來到她的脖子,輾轉反側的厮磨輕噬着她那嬌嫩的皮膚。

他承認自己被蠱惑了,承認自己鬼迷了心竅,才會做出這麽完全脫離他掌控的事情,竟讓他拉不回自己猶如脫缰的野馬般奔走的理智。但不知道這是因為她身上的淡淡馨香,還是因為她燙人的皮膚,讓他腦海中完全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日她在洗手間那驚惶失措的模樣,那樣白希的膚色竟讓他有着短暫的暈眩。

他因為自己并沒有當一回事,只是誤闖罷了。可是腦海中總是跳出的片段卻讓他不得不承認,那樣嬌嫩白希的皮膚,竟會讓他像個口渴的旅人,想要上去一品芳澤。

……

從電梯發生故障到醫院工作人員來人解救,前後時間差大概十分鐘。

姚菍人還離開醫院,就住進了病房。

根據他的過程闡述,醫生又仔細的為打了針鎮定後已經安靜下來的姚菍檢查了一下,很快做出結論:幽閉恐懼症。

楚聿衡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病,想到當時姚菍的反應他不由得皺眉,“這是什麽病?這病嚴重嗎?”

醫生推推臉上的眼鏡,“claustrophobia是屬于恐懼症中較為常見的一種,它是對封閉空間的一種焦慮症。患者在某些情況下,例如電梯、車箱、機艙、戲院等等地方發生恐慌症狀,或者因為害怕會發生恐慌症狀。這會讓他們當處在一定的緊閉空間時,會因為無法逃離這樣的情況而感到恐懼和呼吸困難。從而引發一些情緒的不穩定甚至是過激的行為。”

“為什麽會這樣?平時并沒有看出她有任何的異常。況且我們當時在進入電梯這個按緊閉空間的時候,也沒見她有任何地方不對勁。”楚聿衡很快就想到他和姚菍在電梯中還吵過架。

如果她真的是這種病的話,理應很抗拒進電梯,或者在進了以後就開始有發病的征兆了,但她卻是在電梯發生故障的時候才有了反應。

所以當時他才會理所當然的把這認為是她對環境感到害怕和不安的自然反應。

“我接下來要說的正是這個。”醫生搖搖頭接着很可觀的解釋道,“像其他許多病症一樣,幽閉恐懼症可能肇因于孩提時期的創傷。治療幽閉恐懼症和治療其他焦慮症類似,可以采取一些解釋性的心理療法,或采用一些抗焦慮的藥物加以治療。但歸根結底是要找到病的源頭,解開心結。她現在病症并不嚴重,還在輕微的初期階段,看得出她是很堅強的人,平時生活中能夠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但如果這樣持續發展下去,病情會越來越嚴重,在治療方面也會變得比較棘手。”

這讓楚聿衡沉思,姚菍對于自己的病肯定是知道的。他相信姚老爺子也是知道的。雖然他一開始并沒有想把這件事告訴姚老爺子,畢竟他今天才剛剛醒過來,他不希望他看到姚菍後因為擔心和緊張再度受到刺激。但是現在他非常有通過姚老爺子的口了解到一些事實的必要。

“對了,這位的小姐的家人在嗎?你是她什麽人?”醫生好奇的問道。

“我就是她家人,是她丈夫。”楚聿衡順口道。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丈夫’這個多少有些拗口的詞從他口中說出來時會這麽的自然而然。

“剛結婚吧?”醫生了然的看他一眼,“看得出你對她這病一點也不知道。不過也難怪,像她的病症這麽輕,如果不是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人是不會輕易發現的。只要不在特定的場所,不發病的話甚至就連生活在一起的人也不會注意到。但你也不用擔心,這不是什麽精神疾病,但也不能操之過急一蹴而就,只要細心的照顧和關心,找到源頭加以疏解患者會慢慢康複的。”。

醫生說話的那滋味,好像他知道她有這病後,就會像丢棄一只小狗似得丢棄她。或者幹脆回家對她拳腳相向的實施家庭暴力,斥責她為什麽對他‘故意’隐瞞,婚前的時候不早說似得。

姚菍躺在病床上睡的很熟,臉色也沒有那麽蒼白吓人了,放松的睡夢狀态讓她臉上漸漸恢複了些許血色。

姚老爺子雖然身體很虛,但因為擔心姚菍他還是坐着輪椅過來了。

通過姚老爺子的話楚聿衡才得知,原來姚菍會有這病跟她小時候父母飛機失事有關。

雖然當時她父母去世的時候她才不過只有六個月大,并沒有任何的記憶。但因為她年紀太小,姚老爺子也對她父母去世的事情一直隐瞞她,只是在她問起為什麽別的小朋友都有爸媽,而她卻只有爺爺的時候,他只好編謊話告訴她說爸媽是去了很遠的地方。

在姚菍七歲上小學那年,有次晚上放學她回家适時碰到姚斌和登門拜訪的戰友在客廳喝茶,兩人剛好聊起她父母的事情,姚菍這才知道原來她的爸媽并不是什麽遠行,而是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件事當時對姚菍的打擊很大,姚老爺子說幾乎一夜之間這孩子就像變了個人似得,從原本活潑的野丫頭突然變得不太愛說話起來。然這件事的打擊還不算大的。

最大的打擊是有一次她在學校的組織下去影院看電影,剛好電影有個情節是飛機失事,當時畫面拍的很真,也很細,就在飛機墜機的前一刻,機尾燃着火,不斷颠簸的飛機上乘客們那一張張扭曲驚恐的臉和慘叫聲在姚菍的心頭重重留下了烙印。她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緊閉的飛機上求救無門的拍打着,呼喊着。一張小臉煞白成雪!

後來在影院散場的時候,突然因為一場小火災而引發了混亂,大家在老師的引領下一窩蜂的往那個狹小的出口擁擠,還有孩子在尖叫甚至大哭,當時事發時亂跑的孩子有很多,雖然事後都被老師一一找到而沒有引發更大的混亂,但姚菍的失蹤卻讓老師急白了頭的怎麽也找不到,甚至還驚動了警方。

當姚老爺子聞訊匆匆趕來的時候,姚菍正黑灰着一張小臉被警察從樓頂上一間沒鎖門的廢棄房間裏抱出來,她吓壞了,渾身發抖到甚至連哭都不會,那模樣簡直讓姚老爺子的心像是被刀剜了一樣的疼起來!他甚至對老師和學校都發了火,質問他們怎麽會帶孩子來看這種電影!孩子小小的心髒受得了麽!

自知理虧的學校哪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又敬又畏姚斌當時27軍參謀長的身份,還是校長親自出面和姚老爺子道的歉。

在後來姚菍高燒不退的生了整整三天的大病後又恢複到以前的活潑了,就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姚斌卻一直記得姚菍的醫生當時和他說過,孩子發燒只是一方面,也是最好救治的。但是她心靈的創傷卻并不容易撫平。

醫生說這孩子現在患有輕度的幽閉恐懼症,盡量不要讓她獨處,也不要帶她去做任何封閉性的東西,或者場所引發她的恐懼。既然她的父母是飛機失事過世的,那就更不要讓她看到相關的視頻,甚至連飛機都不要讓她坐。平時多疏導疏導會淡化她心裏的陰影。

姚斌一直以為,随着姚菍漸漸成長起來,随着她參軍入伍,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堅強勇敢的孩子,除了婚姻大事以外她什麽都不需要他操心,甚至還因為她在部隊的優秀和聰慧以她為榮。

因為在事後的這麽多年裏姚菍再也沒有發過病,不管是坐電梯還是汽車之類都神色自如。他以為那只是小時候的害怕,醫生說的也太危言聳聽了。可是現在他才發現,原來有些被他漸漸忽略的東西已經進入了她的骨子,根深蒂固的影響着她。只是平時看不出來罷了。但想不到這孩子原來把很多事都埋在心裏,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姚老爺子的話讓楚聿衡陷入了沉思,雖說源頭找到了,但是這麽多年了,她心裏那個一直系着的疙瘩只怕也長了鏽,想要她解開談何容易?他又該用什麽方式幫她呢?

雖說平時她總是一副倔強驕傲的樣子,就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豹子似得,但現在躺在床上的她卻像極了一直溫順的小貓,甚至柔弱的讓人心生憐惜。

似乎是看到楚聿衡一直眉頭緊鎖的樣子,姚老爺子很緊張的說,“阿衡,你不會因為這件事就不要小菍了吧?我承認小菍懷孕的事情又是我和你爸搞的鬼,但小菍是完全不知情的,你不要跟她生氣。要氣就氣我們好了。小菍她已經是你妻子了,這件事我發誓我不是故意隐瞞你的,而是我真的以為她病好了,看到她這樣我真是自責心痛極了!都怪我當時只忙于工作而忽略了對她的照顧。能夠把小菍托付給你,就是我這輩子最欣慰的事。”

一旁的楚老爺子拍拍他的肩膀,同時皺眉的看向楚聿衡,“這輩子我楚建國就只認小菍一個兒媳婦,如果你真做出泯滅良心、背棄發妻這種事來,那我楚建國就當沒你這個兒子!從此以後就算我多了女兒。別說小菍得的只是這種小病,就算是精神病、腦癱、植物人你也得給我養着,照顧着!聽到沒!”

楚聿衡眉宇間的沉郁更濃,眉頭也緊鎖成一個川字。

“我有說半個不要她的字麽?”

楚聿衡無語極了。他只不過問了一下她病的源頭,其餘的他愣是一個字都沒說!

還是說他臉上刻字了?

他在這滿腦子搜羅着該怎樣幫她治好這心病,見不得她受這種折磨,他倆倒是在那心思起來他是不是要抛棄她。

但是楚聿衡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要表個态,拿出個态度來。不然指不定這二老把他當什麽人了!

“當初我說要娶丫頭的時候,就決定對她的這輩子負責,絕對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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