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機的魚

次日,郁字義旗做好,尉矢召集義軍奔赴淮南聯盟。臨走時兵士們紛紛與親人道別,城門處,尉矢默默的凝着舒晉,心裏是割舍不下他,想他去怕他經不起沙場的血腥,不想他去又怕他無人照顧。

舒晉取下項上的一只玉佩交給尉矢,上面刻着自己的生辰八字,“你拿好它,等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拿着它可以招兵買馬。”

那是一塊世間罕見的美玉,郦王幸得此玉,将它做成了郦國的玉玺,角料刻成這塊護身符留給了晉奴。郦國覆滅後玉玺被摔成粉碎,從此這塊玉不僅是郦王子的标志,更成了郦皇權的象征,有見此玉如見郦王的威力。

尉矢大手掌捂着舒晉的腦門,“你放心,等我把刑國玉玺帶回來給你玩。”

“……”冥冥中,舒晉體察到某人又把自己當小孩,但在這分離時刻他不會生氣。“不管是殘是廢,留一條命回來。”

“你要好好保重身體。”

舒晉淡淡的點點頭,接過門童手裏的一大托東西塞到尉矢懷裏,“對了,帶上它。”

尉矢颠了颠酒壺一樣的東西,有一定的份量,皺起了眉,“什麽累贅東西?”

“蜂蜜。”

“天煞的,”尉矢才想起那回事,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沒想到我堂堂七尺男兒上戰殺敵還得每天給小黃毛喂食。”

門童聽尉矢的埋怨捂着嘴咯咯的偷笑。

一個小兵忽然跑來大傳喜報:“喜訊,大好消息!淮南盟軍找到了郦國遺王子,舉王子晉奴為諸侯之首,號郦坤王,百姓們蜂湧投靠,一天內已有三萬人投兵,我們快投奔大軍去吧。”

舒晉聽罷呆住了,萬千情緒湧上心頭。尉矢也大吃一驚,怕舒晉接受不了這個意外,雙手扭捏他的臉蛋,幽默的安慰道,“咦,你什麽時候被掉包了?”

舒晉回過神來,細細思量了一番,撇開尉矢的手,拿回玉佩戴回自己項上。尉矢眉頭蹙起,“你生氣,不給我了?”

舒晉騎上一匹馬,“我參軍,冒充我不能忍。”

尉矢噗嗤笑出聲來,不想這樣一個理由就鬧得他參軍,白費自己一直煞費苦心的勸他,“公子終于想開了?”

Advertisement

“如今衆諸侯結盟,刑大勢已去,天下未定,這江山指不定姓誰,倘若那郦坤王做了天下主,豈不是我給他做了嫁衣。”亡國恨能忍,殺父仇能忍,但妄圖取自己而代之,冒充郦皇族血統一統天下,舒晉是一萬個不允許。

尉矢騎上馬靠近舒晉,歡喜的笑着:“如果你當了天下主,我想跟你讨個官。”

心知尉矢又要開始耍嘴皮子,舒晉淡漠的問道,“什麽官。”

“貼身太監,”尉矢撓撓泛癢的鼻尖,似有些難為情,“有後的那種,最好能跟皇後平起平坐。”

“發神經。”

這時有魚背着書包屁颠屁颠的跑過來,嵌在尉失和舒晉兩人的馬中間,吞吞吐吐道:“真是難以啓齒,你們……誰載載我,我不會騎馬。”

“我!”

沒想尉矢和舒晉居然異口同聲,有魚頓時覺得自己是受歡迎的。

而實質上,他們只是純粹的不希望有魚接近對方……

鑒于尉矢有鞭抽自己的不良記錄,有魚坐上了舒晉的馬背,嗅着他身上的藥味倒挺舒服。有魚有自己的小算盤,細問道:“阿晉呀,我聽說聯盟至少要三萬人,我們才五千人,只能作投奔,吶,投奔就相當于給別人湊數了。”

舒晉扶了扶臉上半邊面具,道:“要做就做一方之主,屈居人下有什麽意思。”

尉矢想了想,撓着頭:“各諸公擁兵不下三萬,如果我們想一字平肩,必須以其他物資替補,可是糧草、武器、錢財我們都沒有,怎麽不屈居人下?”

舒晉:“我們有人。”

尉矢:“你說的是謀士,誰?”

舒晉如果有表情,一定是勾起嘴角輕蔑的笑,“并非謀士,我們有郁縣長,縣長面相好,值錢。”

“喂喂……”有魚聽得一頭霧水,看臉的時代放在當代還說得通,可這是兩千年前的多事之秋,兵荒馬亂的誰有心情欣賞臉,再說,有魚自認為還沒舒晉長得好看。“要值錢也是你值錢。”

尉矢感到自己的智商退到同有魚一個層次,根本不知舒晉所雲,“他臉能值多少錢。”

舒晉語氣透着滿滿自信,“百萬兩金,夠不夠稱一方之主?”

尉矢木讷的點點頭:“勉強了。”

舒晉:“再加上一萬兵馬,夠不夠?”

尉矢:“夠了夠了。”

有魚徹底摸不着北了,私心想入不了盟大夥就死心塌地的散夥,然後各奔東西,自己求得解藥也好一走了之,可舒晉哪來的萬全之策啊。“可是我們哪有一萬兵馬?”

舒晉:“封狗有。”

尉矢:“就他?憑什麽。”

“憑他是封源的兒子。”

無論如何,有魚是義無反顧要阻撓他們前進的道路,能拖則拖,借機挑撥道:“我沒記錯的話,你說過他是你們的仇人,既然是你們仇人,他為什麽肯幫你們。”

尉矢小鞭子一揮,直打在有魚的背上:“什麽叫你們,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休想獨善其身。”

有魚忍無可忍,再不抗議都覺得自己非男人,呸了尉矢一把口水,“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幼不幼稚!”

“你有種……”尉矢牙縫裏冷冷的擠出這幾字,打骨子裏冒起火來,駕馬接近有魚,只手一提把有魚拽起甩到身後的馬背上。“小黃毛你皮癢癢。”

“喂喂喂!尉矢你個莽夫,有本事比智商,欺負我不會功夫算什麽英雄。”

“我就是小人。”

“啊~救命啊……尉老我錯了……雅蠛蝶……”

——

一連數十日兼程,有魚一夥人終于趕到了淮南。淮南物阜民豐,占據天險地勢,是個易守難攻好地方,怪不得各路諸侯選擇在這裏聚首。

有魚眺望淮城城門,烏黑色巨石砌成了威嚴的城牆,如同被烽火燒過一樣鐵骨铮铮,沿着綿延的城牆插着各路義軍的旗幟,像哨兵一樣把守着城池,風吹過牆發出呼呼的聲音如同號角,時刻提醒城中的男兒保持戒備、保家衛國。

滿滿的游戲質感,有魚感覺穿過了屏幕進入網游一般,震撼得目瞪口呆。

“淮城被稱作英雄之城,相傳這裏生養了三十六位豐功偉績的大将軍。”舒晉看着古老的城牆,威風依舊,能想象到曾經它有多麽輝煌。

尉矢眯起了眼,有意無意的問道一旁馬背上被捆住雙手的封淡淼,“聽說你祖籍在這?祖墳葬得不錯,羨慕你呀,祖孫三代将軍,一門三傑。”

面對尉矢明目張膽的諷刺,封淡淼惱火得只想把他踹下馬。作為階下囚被押回老家,封淡淼已無顏面對列祖列宗,神經本來就敏感了,還被尉矢奚落一把,氣得臉都發青。“怪你祖宗沒本事。”

尉矢昂仰起頭,“哼哼,有本事的人不會靠祖宗。”

封淡淼早聽說尉矢有一項技能,不是功夫也不是謀略,而是一張伶牙俐齒,如今總算領略到了,他輕而易舉地激起了自己的憤怒,不得不說厲害。口舌上敵不過他,封淡淼轉了話峰,“放開我,我要進城吃酒。”

長途跋涉尉矢也累了,慵懶的撐着懶腰,“你以為你是誰,你只是個俘虜。”

封淡淼承若道:“我吃完酒會乖乖回來當俘虜。”

“呵呵,誰信。”

城門旁的一座烽火臺上,靜靜地站着晏國的王——蒼鸾。晏國,一個子民擁有嗜血般紅色瞳孔的鷹眼部族,善騎射。而擁有皇室血統的蒼鸾,眼瞳更紅得像一顆寶石。若說郦國是北方的狼族,那麽晏國即是西南的鷹族。

蒼鸾的随身侍衛看罷,輕蔑道:“五千人左右的人馬,穿着破舊,像一群乞丐,來投奔怕是蹭吃蹭喝。”

蒼鸾沉默不語,是才是庸一試便知,微微擡手示意,身後的侍衛便拔滿弓向隊伍射出利箭。

一聲弦繃的聲音,雖然聲源遠在樓臺,但封淡淼已然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擡眼一看果然有箭襲來,見箭頭直指舒晉,封淡淼連忙一蹬馬背躍起,撲向舒晉,幸而咬住了利箭栽倒在地。

見狀,士兵們警惕起來,拔劍防守。有魚神經一緊,縮了腦袋。

舒晉望向烽火臺,冷厲的雙目對上蒼鸾,神色緩和了下來,說道:“有人在試探我們,不必慌張。”

封淡淼吐掉嘴裏的箭站起身子,凝視着尉矢的眼睛,問道:“現在你信了麽。”

舒晉躲過一箭,尉矢不得不說是吓了一跳,泌出一身的冷汗。見舒晉點點頭,尉矢無奈地拔劍斬斷封淡淼身上的繩索。

封淡淼抖落了繩索後向尉矢伸出了手掌。

“幹嘛?”尉矢不解其意。

封淡淼翻了白眼,“給錢啊,沒錢我怎麽吃喝嫖賭。”

尉矢慘笑了兩聲:“哈哈,我說你腦子進水了吧,老子千裏迢迢把你送回祖墳,你還管我要錢?去你大爺。”

舒晉沒說話,默默的從衣兜裏掏出五兩錢扔給封淡淼。

尉矢無語的看向舒晉:“你腦子也進水了?”

“報告,我腦子也進水了!”有魚笨拙拙的下了馬跑到封淡淼身邊,“我也要吃酒。”

有魚私心想着,大将軍被綁着都能救人,粘着他一定很安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