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時語從工作人員那兒借了一本筆記本,回到卧室,将攝像頭遮住,想把自己目前有的記憶盡量寫下來。
尤其是那些讓她觸動深刻的地方,一定會讓她相信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先寫了一個數字:10。
每天要回憶起這十件重要的事情才行。
接下來,正要落筆寫每一件詳細的記憶時,突地想起原主會有自己晚上的記憶。
容易被哄騙說出口的原主,她不敢保證寫來後,原主能好好保密。
時語想了想,拿起發帶将自己眼睛蒙住,用紙團将自己的耳朵塞住。
便開始默寫。
或許字跡将會亂糟糟的,可她必須得留下點什麽讓自己安心。
等她将筆放下後,已經整整寫滿了好幾頁。
工作人員已經在門口敲門催促她。
時語将本子合上,糾結應該藏起來還是交給裴池保管,藏起來原主勢必會知道。
如果交給裴池,那裴池将會掌握她的一切。
這樣就等于把自己所有弱點都展現出來,時語不敢。
如果裴池把她寫下的記憶篡改呢?
她不敢賭,賭裴池對她的愛意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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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裴池對她夠好,可自己依舊無法毫無保留地告訴裴池一切。
她閉了閉眼睛,半響做好了決定。
時語将本子寫滿記憶的紙張都撕了下來。
憑着手感,将每張紙條折好後,才摘下發帶,把折好的紙條放進了随身攜帶的小包裏。
時語默默地說了一句:“不要看。”
她相信乖巧的原主一定會聽話不看的。
只能賭一把自己對原主的了解。
時語平複着心情,打開門時,已經是無事發生的模樣,依舊漂亮耀眼。
“走吧。”她笑容滿面,跟着工作人員下樓。
裴池在客廳裏,看着之前還有些急匆匆地拿着記事本和筆,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的時語。
現在又是一副高傲自信的模樣,下巴微揚,儀态挺拔,慢步下着樓梯。
和初見的那副模樣近乎一模一樣。
可他心裏依舊萦繞着一絲擔憂,他發現了時語剛剛那麽慌亂的情況下,依舊對他有所保留。
裴池凝望着時語,眸中情緒翻湧,薄唇緊抿。
那雙時語欣賞的手臂,如今青筋十分明顯,似乎在盡力克制自己。
他不怪時語對她自己的保護,這是對的。
可仍舊是有些失落,或許自己表達的愛意還不夠。
讓時語無法完全信任自己。
不過當時語走進他那一刻,裴池輕輕笑了起來,再也看不出任何別的情緒。
幽深的瞳孔裏,此時全是熾熱滾燙的愛意。
他接過時語的旅行袋,為時語推開門,盡顯紳士。
兩人上了那輛跑車後,都故作無事發生。
避而不談後院的事情。
一個裝傻,一個知道對方裝傻,但不說。
裴池發動車輛,一腳油門踩了上去,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懶洋洋地道:“不聽歌了?”
時語回神,她笑了笑,拿起裴池的手機連上藍牙,選了一首輕快的歌曲聽了起來。
但再輕快地歌曲,都無法讓時語沉重的心稍微輕松一點。
前路困難重重,就像這山路一樣漆黑不見底。
偏巧裴池的心動短信也在這個時候到來:“100%的堅定要發給你。”
時語心中越發沉重。
【感覺兩人怪怪的,從後院突然把攝像頭遮起來後!不會是吵架了吧!】
【下午兩人還甜甜地手牽手,晚上怎麽都各自有心事的模樣】
【不會裴池現在才開始吃醋時語明天選路周景吧?】
【哎,我猜應該是路周景加入這個,變成三角戀了,裴池和時語都沒法甜甜的了】
“有個事情想和你說。”裴池面色嚴肅,聲音低沉地和時語說道。
時語深呼吸一口氣,看來裴池還是忍不住要和她聊聊後院的事情。
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面色帶着點凝重,思考着要如何答複。
無論如何,她現在都沒法和裴池和盤托出的。
“你說。”時語說道,雙手抱胸,語氣很是認真,帶着一絲防備。
“有一只螃蟹出門不小心撞到了章魚。”裴池面無表情地說道。
“啊?”
“然後章魚很生氣地說:你瞎啊。”裴池皺起眉毛,似乎很生氣的樣子,低沉的音量提高不少。
下一秒他變得很是無辜的模樣,尾音溫柔:“螃蟹委屈巴巴地說:不是啊,我是螃蟹[1]。”
時語怔楞一秒,才反應過來,随後偏過頭去,額頭貼着車窗,低低地笑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就變成放聲大笑。
似乎要笑出眼淚來,眼尾泛着一絲亮閃閃。
裴池見她終于不再沉默,也輕輕地笑了起來。
時語平複好心情後,看向裴池,眼裏還帶着淺淺的笑意。
她嘴角上揚,語調像是在撒嬌一樣:“還想聽。”
“渴了。”裴池勾起唇角,看了一眼時語,眼中帶着些戲谑。
時語從後座的一箱水裏抽出一瓶,擰開遞給他。
裴池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又開始正兒八經地說起冷到北極圈的笑話。
直到抵達露營處時,時語還捂着肚子在笑。
這一路仿佛就像平常的兩個年輕男女出來旅游,什麽處境,什麽死局,什麽記憶丢失,通通都被抛在彎彎曲曲的山路後。
被山風吹得遠遠的,再也不能時語煩惱。
【看不出來啊,裴池也這麽愛看冷笑話,竟然不帶重的,我真是笑了一路】
【裴池!!你的演技拿來演電影好不好!今天全用來演冷笑話了!我知道你寵時語,能不能寵寵粉絲們呀,嗚嗚嗚】
【他倆剛剛上車的模樣,我還以為要分手,是我想多了,可以安心睡覺了】
【我真是會笑死,裴池也很戲精诶,講冷笑話正兒八經的,時語再怎麽笑,他都是面無表情】
抵達露營處後,時語帶着笑意參觀着帳篷,這一次趕上了裴池改造房間的模樣。
因為山中蚊子多,特意也裝好了蚊帳,和裴池買的很像,粉嫩嫩又華麗。
床也很軟很舒适,已經開好空調,山頂本就有一些涼爽,空調開着還有些冷。
帳篷依舊是兩室,一邊是裴池睡,一邊是時語睡。
裴池開車比較快,季媛媛和林澤暮稍後才抵達山頂。
兩頂帳篷離得有些距離,似乎方便兩組人好好約會。
帳篷外已經擺好小椅子和小凳子,還有小爐子煮着茶。
裴池往椅子一坐,就開始給時語泡茶喝。
他倒了一杯給時語:“飲茶。”
時語正好感覺有一絲涼意,舒服地窩在椅子裏,小口地喝着溫熱的茶水。
一入口便有一絲苦意,後續才慢慢回甘。
味道還不錯。
不一會兒,工作人員送來了茶點,水晶蝦餃、紅米腸、豉汁鳳爪等等。
時語夾起一塊香軟的蝦餃,放入口中。
随後躺回椅子上,聽着水壺偶爾燒開時發出的震動響聲,很是惬意。
兩人一時間都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等着流星雨的到來。
時語不受控制地思考,自己從未徹夜通宵,感受原主掌控身體的時間。
今晚需要試一試,她要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感覺。
她沉重地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裴池。
明明裴池知曉自己隐瞞,還費盡心機逗自己笑了一路。
她第一次想和裴池好好談談兩人的未來。
“和你說個故事。”時語直起身子,喝了一口茶後,對着裴池說道。
裴池眉梢上揚,一雙大長腿随意伸展,透露着一絲惬意,他側耳傾聽,“冷笑話?”
時語噗嗤笑出了聲,好不容易醞釀好的情緒,一下子就破功。
“好好聽我說。”時語正色道。
裴池立刻也恢複正兒八經的模樣,甚至還端起了茶杯,神色嚴肅,仿佛兩人要開始商量什麽國家大事一樣。
“如果你喜歡一個女孩得了癌症,60%可能性會死掉,10%可能性會治好,50%可能會失憶并且性情大變,再也不是你喜歡的模樣,也不可能再喜歡你,你會怎麽辦。”
時語認真地說着,語調輕柔,可心中卻是緊張。
她已經委婉的告訴裴池,自己的未來,10%的可能性回到原來世界,并且也行能帶着裴池,60%可能性自己會消失,裴池也再也見不到,50%可能性會和原主融合。
從此她不是她。
“才10%可能性啊。”裴池面露失望,似乎想要放棄的模樣。
時語心開始下沉。
嘴角抿直,是啊,10%可能性太少了。
為什麽要繼續投入這一段微乎其微會幸福的感情?
應該及時收斂吧,各自好好的過着。
“可,人生苦短,何妨一試?”裴池笑了起來,眉眼燦若星辰。
與此同時,期待已久的流星雨終于開始劃過。
先是淅淅瀝瀝地一顆一顆,後續變得密密麻麻極其閃耀。
近乎照亮了裴池和時語的臉龐。
兩人的模樣在夜空中很是亮眼,誰都沒有移開目光,去看那流星雨。
對方的樣子,比流星雨還好看千百倍。
時語鼻尖酸意襲來,強忍淚意。
“那就試一試。”她也笑了起來,眼中似乎含着閃爍的淚意。
下一秒,強烈的困意來襲,她努力睜大眼睛,自己要等原主掌控身體的時候才行。
可眼皮沉重,她歪歪斜斜地倒入裴池的懷中。
這副模樣,讓裴池的心悶悶的,仿佛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黑霧。
這樣就像是經歷一次時語的消失。
他從來都是看着時語回來,他的手臂開始輕微顫抖。
好半響,他才穩住心神,抱起時語将她送入帳篷裏。
又走到季媛媛和林澤暮的帳篷邊,“季媛媛,時語這個小懶豬,睡得太快,麻煩你幫她換個睡衣吧。”
季媛媛捂嘴笑着,她點了點頭走向另一個帳篷。
她一走,裴池若無其事的樣子,還是無法再裝下去。
眉眼間帶着些愁緒,朝林澤暮随意地一笑。
随後,他沿着山路開始慢慢地走着,必須得做點什麽轉移注意力。
也得需要花點時間慢慢思考。
山坡的另一邊,視線極差,一片空地被周圍高大的樹木遮攔。
路周景興致缺缺地看了一點點流星雨的尾巴。
随後進入簡陋的帳篷裏,鑽進了睡袋,地面有一點點硬。
周圍蚊子有點多,已經打死了好幾只。
他默默地想,也算是和時語在同一片天空中看了一場流星雨,況且還有明天的動物園呢。
只是路周景不明白,時語晚上決定選了兩人,為什麽收到的心動短信會是希望以後?
他自己開始給時語合理化解釋,或許是她不确定當時能不能選兩人,已經決定如果不行,那就選裴池了?
這意味着自己是排在裴池之後,他摸了摸明天要送給時語的禮物,心下有一絲難過。
而旁邊帳篷的貢悅,對着枕頭砸了好幾下。
她從來沒有在這麽差的條件的地方睡過,身上有好幾個蚊子咬的包包。
尤其是看到寧月雪秀着時語給她的防蚊貼,還有花露水等等。
當時氣得不輕,偏偏拉不下臉面去問寧月雪要。
時語很不對勁,一到晚上就變了一個人一樣,貢悅已經深深懷疑時語是不是精神病。
她的人生明明應該比時語閃耀才對,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貢悅瞪着帳篷,一點也睡不着覺,在內心求着神偏愛她,像從前那樣偏愛她。
第二天一早,時語伸了一個懶腰,耳邊是鳥叫的聲音,清脆悅耳。
她照例默默回憶了一下昨晚另一個人格的事情。
想到裴池和後院發生的事情時,突然間有一些心疼。
什麽事情會讓另一個人格如此慌張?
轉眼間,又想起另一個人格蒙着眼睛寫東西的記憶。
她看向一旁的包包。
時語很想看看,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一點忙。
可另一個那句不要看,似乎帶着點懇求。
她垂着眼睛,到底還是收回了手。
随後打起精神起床,她一出來時,見裴池已經坐在老地方飲茶。
眼睛下有一絲烏青,因為皮膚白皙,實在是明顯。
她擔憂之心更加明顯,她在心裏默默問道:“沒事吧?我能幫點什麽忙嗎?”
可遲遲沒有回應。
被困在身體的時語聽見了原主的問候,但沒有開口。
因為說話有限制,她不想浪費。
再加上,原主确實幫不上什麽忙。
“早上好。”裴池禮貌地問候了一句,似乎帶着點倦怠。
時語努力陽光又朝氣地回了一句:“早上好!”
随即,就去洗漱。
她想打扮的美美的去動物園。
不過她剛準備上妝時,工作人員就提示:“要近距離接觸大熊貓,不能化妝也不要噴香水。”
時語恍然大悟,放下粉刷,盯着鏡子裏的不施粉黛的自己。
她左看看右看看,另一個人格不化妝也是大大方方,很是自信。
是漂亮的吧?
她有些遲疑,要是另一個人格告訴她就好了。
時語默默坐了半響,依舊沒有等到話語聲,便起身出了帳篷。
和季媛媛、林澤暮、裴池一起用了豐盛的早餐。
這是的路周景開着車來這邊接時語,他略帶緊張地看了一眼時語。
上一次約會他并不是特別用心,這一次他一定要努力做好。
而時語看見他,便立刻欣喜地笑了出來,眼裏又有了情意。
路周景也下意識笑了起來。
季媛媛掃視着路周景這模樣,原來他情窦初開是這樣的,毛頭小子一樣。
和自己在一起,總是成熟得體。
她接過林澤暮剝好的雞蛋,一邊吃着一邊看了一眼裴池。
原以為裴池會有醋意,可見他只是漫不經心地看着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時語上了車後,朝路周景甜甜地一笑,說道:“出發!”
路周景笑了笑,按照昨晚的約定将玻璃球遞給了時語。
時語從記憶裏已經知道路周景今天會送這個禮物,此時還是很驚喜。
她抱着玻璃球,眼中滿滿的感動。
“我很喜歡,謝謝你!路周景。”她珍重地說出路周景的名字。
【沒見過這麽花心的人,你們這群人拍手稱好的不會代入的時語吧?現實中你們是那個被養魚的!】
【不是吧不是吧,上個綜藝就洗白了?她之前耍大牌的事情沒人記得了?】
【她一個十八線女明星,配養影帝的魚嗎?真不要臉!】
【時語的黑粉滾遠點啊,我又不是專門看時語的,吵死了】
導演今天監視着彈幕,卻發現突然湧入大量的時語黑粉,甚至要影響觀衆們觀看。
全部都在彈幕裏罵了起來,時語的粉絲就在為她說話,而黑粉們的不堪入目的話更多。
“把一下說得太髒的人封了,今天怎麽回事?”裴淮皺着眉頭,前段時間還和和睦睦的彈幕,現在一下烏煙瘴氣起來。
工作人員揉了揉眼睛:“從一大早就開始封了,根本封不完,封了又來一批。”
裴淮看了一眼神游的裴池,這家夥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不是耍人就是耍人,今天沉默不語,不知道怎麽回事。
“把裴池叫過來,告訴他,他心上人被黑了。”他又吩咐道。
裴淮猜測因為時語和別人去約會,于是裴池開始有點焉了吧唧。
得找點事情給裴池,給他點鬥志。
車內。
時語已經悄悄從袋子裏拿出了香軟的面包,遞給路周景。
“你們的早餐一定不好吧?我帶了一點給你吃。”她笑吟吟地說道。
路周景心中泛起幾分甜蜜,被人惦記着感覺還不錯。
他很想就着時語的手咬一口面包,不過向來保持禮儀的他,還是接過了面包,一只手摸着方向盤,一只手吃着。
面包很甜。
比早上他們吃的饅頭好吃多了。
随後又接過時語弄好吸管的牛奶,喝了一大口。
他想到裴池才23歲,現在兩人差不多高,但沒準裴池還能長,在身高上面不能輸。
所以他迅速地就将牛奶喝完。
動物園離川山不遠,開車不到10分鐘就到了。
時語一下車就高高興興地準備進去,可門口烏泱泱地站了好多人。
她原本以為是自己的粉絲,可定睛一看,發現燈牌上面寫着全是罵她的話。
“時語醜八怪。”
“時語滾出娛樂圈。”
“離裴池遠一點!”
“你配不上路周景!”
她怔愣在原地,一時間不敢亂動,曾經那些辱罵她的話語的記憶全部襲來。
要不是有工作人員阻攔,現在估計要沖上來指着鼻子罵她。
尤其是那些人看到時語後,開始大聲辱罵。
路周景下車後自然看到了這麽多不堪入目的話語。
他眼眸一沉,本就冷峻的面龐此刻看起來十分威嚴。
路周景走到時語面前,擋住時語視線,又捂住她的耳朵:“別管他們。”
他那雙鋒利的眼裏滿是心疼和擔憂。
就連向來不愛笑的他,此刻都努力溫和又輕柔的扯着嘴角笑着。
時語看着路周景,努力鎮定着,她記得的,蘇瑞涵說要找水軍黑她,這些人一定是蘇瑞涵安排的。
別受影響。
可情緒還是忍不住低落。
她垂着眼睛,濃密的睫毛顫抖,深呼吸着。
路周景手動了動,最後還是握住時語的手臂,拉着她順着指示進了動物園。
進了動物園隔絕這群人,就會好的。
“堅強一點,你知道這都是假的。”
時語突然間,聽到了和自己音色一樣的聲音,瞬間就鎮定了不少。
表情也逐漸放松了一點。
不再咬着自己的嘴唇。
一直不和她說話的另一個人格,終于出聲了。
她又看着路周景寬大的手掌,抓着自己的手臂,溫柔又有力量。
沒什麽好在乎的,那些人。
她笑了笑。
當進入動物園裏面,看到了帶着生日帽的小小一只,又胖乎乎圓滾滾的大熊貓,她瞬間就感覺被治愈了,笑容也真實了不少。
玻璃房裏,那不到一歲大的大熊貓,此刻頂着兩個黑黑圓圓的眼睛,還有胖乎乎的肚子,懵懵懂懂地一邊吃着竹子,一邊好奇地看着她。
她揚起甜美的笑容,試圖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并且忍不住在心裏尖叫:太可愛了,好想抱一抱。
等工作人員讓他們淨手消毒穿好熊貓玩偶套裝進了玻璃房後,時語心情更加激動。
路周景也很激動,他看着穿着毛茸茸的黑白套裝的時語,只覺得心要被萌化。
白皙的臉蛋,在一圈白絨絨的頭套下,顯得更加柔和,還搖頭晃腦的和大熊貓互動着。
尤其是攻擊性的眉眼,此刻滿眼柔情,哪兒看得出半分的銳利。
而自己皮膚略深,帶着這個頭套,再板着個臉,就像黑熊一樣。
路周景趁着時語沉迷于看大熊貓時,捏了捏時語頭頂的假耳朵,手感軟軟糯糯的,不知道臉蛋會不會更軟。
而玻璃牆外才是真正來參觀的游客,他們羨慕地看着進去的路周景和時語。
太幸運了吧,能這麽近接觸大熊貓!
“嘤嘤嘤。”大熊貓突地對時語叫喚了一聲。
時語被萌住,忍不住學着叫了一聲:“嘤嘤嘤。”
長相偏酷飒風格的時語,此刻賣萌的樣子,一下子就擊中了路周景的心髒。
他偏過頭去,壓下眼底的興奮之意。
幸好他向來冷峻又沉默,一個人躲在後面看時語,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
【啊啊啊,時語學大熊貓的叫聲太像了吧,我還以為是大熊貓在叫!!】
【時語!禁止你賣萌,太可愛了,萌化我了!穿着這個大熊貓玩偶的衣服簡直可愛死了!】
【好想左手抱着大熊貓,右手抱着時語,簡直天下美事!】
【你們好舔啊!這有什麽?能掩蓋她耍大牌的事情嗎?】
【黑粉快點滾粗啊!煩死了!關彈幕保平安】
“她叫白白,最愛和人撒嬌了。”一旁的工作人員莊榮笑着介紹。
她話音剛落,白白又對着時語:“嘤嘤嘤”的叫喚。
時語立刻回應,白白又立刻回應,一時間一人一熊就開始唠嗑一樣。
莊榮看得樂不可支。
白白突地伸手把竹子遞給時語。
時語一懵,遲疑地問莊榮:“她這是給我吃嗎?”
莊榮着搖頭:“她想讓你給她換一根,這家夥很挑,總愛吃最嫩的部分。”
時語偷笑,看着白白滿眼寵溺:“我可以抱抱嘛?”
莊榮很快就抱着白白遞給時語,一邊教導着要拖住白白的屁股,和正确姿勢。
時語小心翼翼地接過,白白很快就攬住了時語的脖子,毛茸茸熱乎乎的爪子碰到她脖子,一瞬間就癢癢的。
她笑意更大,感受着這只重量十足的小胖墩兒。
而白白又拿着竹子對着她:“嘤嘤嘤。”
“要不給她換一根吧?”時語很是溺愛。
路周景看着如此可愛的大熊貓,還是帶着點嚴厲地說道:“不能浪費竹子。”
莊榮見狀捂住嘴笑着,一副在線磕CP的模樣。
【笑死,兩人以後帶娃也是這樣吧,時語溺愛,路周景嚴父,啊我在想什麽,裴池咋辦.......】
【就是啊時語太浪費糧食了吧?果然是不知道人間疾苦的“公主”】
【前面你搞笑吧,時語還不知道嗎?人人都知道她童年有多慘!】
【大家別理這些黑粉,今天看得真煩,什麽玩意】
白白把腦袋在時語脖子臉龐上亂蹭,一直不停的叫喚着。
時語也配合地叫着,一邊躲閃,白白身上有股奶香味兒,似乎為了出鏡漂亮,工作人員給她洗了澡。
而這時,另外一個工作人員也推着用竹子做的模樣的蛋糕出來。
還有更多工作人員抱着了其他成年不久,或者比白白稍微大一點的大熊貓進來做嘉賓。
一時間,滿屋子的嘤嘤嘤叫喚聲,聽得人心都萌化了。
而玻璃外的觀衆都開始瘋狂錄像,早在時語和白白對叫時,就已經萌得不行。
現在和大熊貓交響樂隊一樣,此起彼伏。
都想吃白白的竹子蛋糕。
很快,莊榮讓時語抱着白白站在正中間,大家開始圍着一人一熊唱着生日歌。
以大熊貓“嘤嘤嘤”叫喚的交響樂隊為伴奏,歡快地唱起來。
時語一張精致的小臉,頭上帶着白白不肯帶金燦燦的皇冠帽子,抱着的白白左右搖擺着。
笑得十分甜美,眼裏閃爍着光。
而外面觀衆們也開始跟着唱,聲音洪亮,氣勢如虹。
唱出了一種國歌的感覺。
時語一邊唱着一邊摸着白白的爪子,有些好奇為什麽外面的觀衆要熱淚盈眶。
一首生日歌唱完後,就需要讓白白配合吹蠟燭。
但白白老是亂動着,用臉到處蹭時語。
時語只能微微俯身,讓白白靠近蠟燭,随後輕聲叫了一句:“嘤嘤嘤~”
白白很配合地回了一句,蠟燭瞬間吹滅,大家都開始鼓掌。
随後便是瓜分白白的生日蛋糕,每一個進來參加生日會的其他大熊貓都見着有份。
不過時語偏心的把蛋糕中央,竹子最嫩的部分掰斷給白白。
等白白心滿意足吃着最嫩的竹尖,時語才好奇地問道:“怎麽白白過生日,大家要哭了樣子呀?”
莊榮臉色瞬間難過起來,她張了張嘴,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她的媽媽美美身世很慘,被租借給M國後,剛開始還風風光光的,後面游客少了,美美每天就吃一些發黃的竹子,被關在小房間裏,出現了刻板行為。”
莊榮說着就開始哭泣,實在是接美美回來時,看見那本應該白白胖胖的美美,卻是瘦骨嶙峋,毛色枯黃,雙眼無神的模樣,心疼到了極致。
尤其是那張美美躲在角落,面容呆滞,揉着眼睛,似乎在哭泣抹眼淚一樣的照片。
那可是國寶啊。
是自己家的大寶貝,結果卻被這樣對待。
誰能不心疼落淚。
當初接美美回國的飛機一抵達,前往接機的人有上萬人。
微博還熱搜罵過M國。
雖然現在華國已經發表過聲明,50年內再也不對M國開展租借大熊貓業務。
可美美一生已經被改寫,出去時是可可愛愛,性格親人,回來時拿腦袋撞牆,看見人就躲着。
時語一邊聽着一邊就開始哭泣,她大滴的眼淚掉下來,下意識抱着白白背對着攝像頭。
莊榮十分不好意思地拍着她的背部:“對不起,本來是白白的生日,卻......”
時語趕緊搖頭,她只是突然間有些感同身受。
“我等會能遠遠地看一眼美美嗎?”她聲音哽咽。
“好,我和領導說一下。”莊容也抹着眼淚。
路周景手足無措地拿着紙巾遞給兩位女生,或許是兩位女生的哭泣感染了外面觀衆,一時間好多人都想起了美美,眼眶都紅了起來。
等時語和莊容平複一點後,朝着觀衆鞠躬後,就退出玻璃房。
玻璃房內,數十只大熊貓還一邊吃着竹子,一邊嘤嘤嘤的叫着,白白依舊坐在正中間,懵懵懂懂的模樣,像是被呵護的小公主。
好在,美美被及時接了回來,她的寶寶是幸福的。
時語和路周景跟着莊容來到玻璃房後面的園子裏,這兒有一塊近200坪的地方被單獨畫了出來。
園子有很多攀爬的地方,還有玩耍嬉戲的地方。
可裏面只有一只大熊貓,比起園子的另一半邊裏的好幾只大熊貓,這只看起來瘦了不少。
她窩在昏暗一點的角落裏,哪兒都不玩,就看着牆壁發着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盡管身軀是大大的,可坐在那裏看着卻小小弱弱的。
時語一看到不知道為什麽就想哭。
那個眼神,透露着環繞着說不出的來憂傷,但似乎也不像,更像麻木一樣。
當她看到有人來了後,忍不住往角落裏縮了縮。
而兩邊園子中間的圍欄上,扒拉着一只委屈巴巴的大熊貓。
他雙腳伸直,側靠着圍欄上,仰頭靠在牆上,眼睛卻盯着那只角落裏的大熊貓,眼神似乎有些幽怨和滄桑。
時語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側臉,大大的熊貓攤在角落裏,一只手拿着竹子,一只手抓着圍欄。
她猜測單獨一個院子的是美美,剛剛心疼的情緒升起,看見那只靠在圍欄上的大熊貓不知道為什麽特別想笑。
莊榮開口道:“這個單獨院子裏呆的是美美,她比較膽小,不愛動就喜歡躲着。”
随後她看向那只靠在圍欄上的大熊貓,也輕輕笑了起來:“那個是帥帥,不知道為什麽對美美一見鐘情,兩人生下來白白,但美美身體太差不能夠懷孕了,最近可能快到發情期,現在只能把兩只大熊貓分開關。”
時語頓時明白為什麽帥帥這麽滄桑憂郁了,只能遠遠地看着自己喜歡的熊熊,難怪。
“美美8歲了,帥帥才三歲,本應該讓帥帥繼續配種,但帥帥誰都不肯碰,只要美美。”莊榮一邊說着,一邊笑得很溫柔。
時語想不到帥帥還是一個癡情的大熊貓。
她樂過後,又忍不住看着美美,此時美美藏着半邊身上,只露出半個腦袋,透露着防備和小心,一雙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們。
有一些呆呆的,還有一些傻傻的,沒有白白那麽靈動。
時語和美美對視的一瞬間,那種感同身受的情緒又襲來,她眼中浮現出心疼之意。
她眼尾泛紅,帶着滿滿憐惜的情緒模樣,這讓美美看着時語,突然耳朵動了動,眼眶好像也濕潤潤的。
時語隔着玻璃牆壁,輕聲學着白白的叫聲:“嘤嘤嘤~”
美美那有些呆呆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絲神采,耳朵也飛快地動了動。
路周景見狀,悄悄後退了兩步,讓美美看不到自己。
畢竟自己稍微板着臉和其他小朋友說話都能吓哭的,還是不要吓到了美美比較好。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想打擾時語,如果美美真的能從角落裏走出來,時語一定會被治愈的。
他溫柔地看了一眼頂着熊貓頭套的時語,顯得腦袋的腦袋圓圓,還有兩只黑色的假耳朵很是可愛和乖巧。
時語見美美有反應,立刻更加殷勤地叫喚起來。
特意學了點奶音,聲音聽着很是可愛,莊容都感覺旁邊就是一只白白。
美美帶着一點防備的姿勢慢慢松軟下來,磨磨蹭蹭地從角落裏出來,邁着內八字緩慢地走向時語。
帥帥見狀立刻動了動,美美又趴下身子,變得防備起來。
帥帥将大腦袋卡在圍欄間,一雙眼睛眼巴巴的看着。
美美見帥帥過不來,又聽見時語的叫喚聲,才開始移動。
這個過程花了大概十分鐘,美美終于站在了時語面前,或許才将将養好,部分的毛還是帶着點枯黃。
甚至有些地方的毛發有些稀疏,時語不确定是什麽原因。
雖然沒有別的大熊貓那麽白白胖胖,可時語覺得美美是最好看的大熊貓了。
時語輕輕地笑着,尾音上揚:“嘤嘤嘤~~~”
美美耳朵又開始動,随後竟然把爪子搭在了時語放在玻璃牆的手上,還小心翼翼地将吃了一半的竹子朝她遞了過來。
只不過碰到玻璃後,還歪着頭納悶為什麽給不過來的模樣。
時語隔着玻璃,都有一種錯覺,自己似乎感受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