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就該去拼命

趙星洲的動手讓所有人猝不及防,除了許飛羽。

兩人在剛剛消滅過克獸的森林裏扭打起來,誰也不讓誰,司冬雲和裴寒兩個人一時半會兒都沒能把他們拉開。

最後的結果就是,跟蜘蛛克獸的戰鬥中都沒受什麽傷的兩人全都在對方揮舞的拳頭下挂了彩,誰也沒占到便宜。

幸而這是在野外而非特殊對策部內,用攝像頭記錄下這一幕的智能輔佐官們看起來沒有主動告狀的意思,這才沒讓許飛羽在短時間內就寫第二份兒萬字檢讨書。

“哼!”兩人各自扭過頭去,回總部的路上都沒再跟對方說一句話。

事實證明人工智能并沒有智能到可以理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合理地包庇同事”是怎麽一回事兒。

數天之後,私自動手打架的兩人終于還是迎來了紀律的“制裁”。不但檢讨書逃不掉,還被強行要求參加相關的教育課程和心理疏導。

許飛羽:……

趙星洲:……

這兩人在專用房間接受視頻、人類、人工智能輪番教導的時候,裴寒和司冬雲就坐在房間外的椅子上等着自己的搭檔出來。

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

同是天涯淪落人。

經過一番“教育”後的趙星洲和許飛羽一前一後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兩人臉上都挂着超級敷衍的“友好”笑容,皮笑肉不笑的那種。

從治安總署這邊回去的時候,許飛羽他們居然意外聽到了蘇逸那件案子的後續。

這個案子并沒有涉及克獸或者寄生者,職權完全歸屬于治安總署轄下的日常對策部,跟特殊對策部毫無牽扯,但許飛羽幾人還是在聽到相關字眼的時候驟然放緩了腳步。

“簡直就是一群小混蛋!”一位負責這件案子的治安官在吸煙區狠狠抽了一口煙,很快就忍不住跟身邊的同事抱怨,“都到了治安署,還在那裏大放厥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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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他們多少遍了,一點效果都沒有不說,居然還敢喊着要報複受害者家屬!?”

簡直不可理喻,心眼都壞透了!明明還是那麽小的孩。

還報複別人,人受害者家屬沒把他們一群壞種收拾了就算好的!

治安官們也是心累,既怕受害者家屬見到這群年紀幼小,但行為惡劣,且在事後着實沒有半點悔過之心的小鬼後做出什麽過激舉動,也怕這些小孩真去給受害者家屬添堵。

“所以,給他們的懲罰呢?”許飛羽突然插口,讓裴寒、趙星洲、司冬雲都驚了一下。

正在聊案子的兩位治安官聽到稚嫩的少年音,迅速回頭,看到許飛羽幾人身上的執行官制服後又放緩了神色,就說嘛,能出現在這裏的不是同事也是半個同事。

只是說說這種閑聊級別的案情,算不得什麽。

“還能怎麽懲罰?”正在跟進這件案子的治安官狠狠皺着眉頭,眉心的痕跡愈加明顯,“那幾個孩子太小了,根本不到負刑事責任的年齡。”

他們能給受害者家屬争取的,不過是盡量多一些民事賠償,“對那些小孩,批評教育,然後責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許飛羽貓眼裏的光芒一閃:“只是這樣?”

那兩位治安官見這幾個執行官都還是少年,在垃圾桶頂部撚滅了手裏的煙頭,用連續熬夜後的暗啞嗓音道:“只能這樣。”

就算是治安總署,在調查清楚案情後,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審理案件、量刑定罪不是他們的職權範圍,立法更不是。

但是說實話,能把孩子養成這樣的父母……

“我們正在争取把那幾個小孩由政府收容教養。”不過成功的希望不大。幾個孩子的家長裏,有幾個頗有些能量,不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少管所,留下污點,所以正在極力壓下這件事情。

走廊裏這一小片地方的所有人同時沉默下來,只剩下嗡嗡作響的空氣循環系統,正努力把二手煙的嗆人氣味排到室外,目前來看,效果聊勝于無。

……

從治安總署日常對策部那邊回來後,許飛羽和趙星洲他們又投入到了自己的執行官工作中,積極地刷任務,多多積攢功績點以期快速提升自己的等級。

絕大部分時候,都是趙星洲帶着許飛羽他們,一組四人獨立完成清理克獸的任務。

但在這一天,他們在巡邏的時候突然接到了支援附近其他小隊的任務,而且居然還是去支援比他們等級更高的中級執行官。

“我們先過去看看。”趙星洲有點奇怪,但還是按着智能輔佐官的指引,迅速趕到了任務地點。

電子警察照例封鎖了事發地點附近的路段,将一棟寫字樓重重包圍了起來。

但這次的事情有點不一樣,被圍攏起來的寫字樓并未開啓能量防護屏障,而寫字樓周圍不但沒有及時清場,還聚集了很多人。

大樓前的現場亂糟糟的,硬要往進闖的人、阻攔的人、哭喊的人、揮舞着手臂大聲說着什麽的人……所有的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讓人完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趙星洲和許飛羽他們最後還是通過智能輔佐官從其他路徑得到的消息,才知道這個任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這棟寫字樓裏,誕生了一只淤泥怪模樣的克獸,讓整棟大樓的人都受到了精神污染,中招的人類全都會變得非常喪,完全不想工作,甚至連家都不回,就在這座大樓裏無意義地徘徊。

事發大半天後,周圍的人和受困者家屬才發覺到不對,将這一情況報告給了治安總署。

然而,後面的救援工作開展得卻并不順利。

最先沖進去的電子警察,一個照面就被淤泥怪制造的泥潭困住,徹底癱在裏面不能動了。

再後來派進去的人類救援者倒是沒有受到致命攻擊,但他們都會以驚人的速度被精神污染同化,迅速忘記自己進去的目的,加入在樓內無意義游蕩的大軍。

結果就是,這些救援人員不但沒把被困者帶出來,自己反倒也陷了進去,包括特殊對策部的近十位初級執行官,以及三位中級執行官,全都有去無回。

目前為止,淤泥怪暫時還沒有造成人員傷亡,看起來沒有太大危險性,影響範圍也局限在這棟大樓內。

但誰也不敢保證克獸一直不會對裏面的那些人動手,不敢保證這個怪物的影響範圍不會繼續擴大。

退一萬步說,就算克獸保持原樣不變,裏面的人類也經不起這樣不吃、不喝、不睡,沒日沒夜的游蕩。更何況長期處在克獸的精神污染範圍之中,會對人類的精神狀況造成不可逆的影響,到時候精神淨化儀也沒有用了。

所以,特殊對策部還是得解決這一問題,盡快。

但因為畢竟不是多麽危險的克獸,最高也就派了中級執行官來。

現場過于混亂,趙星洲和許飛羽他們四人稍稍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給他們小組發布支援任務的那位中級執行官。

等着他們的男人胡子拉碴,執行官制服也有些皺,肩上三顆星,袖子上是五隊的隊标,天生一雙細小的三角眼,神情焦躁而煩悶。

這位中級執行官一見到他們就沖了上來,沒理會領隊的趙星洲,也沒注意在執行課相當出名的許飛羽,直接就找上了裴寒。

“你是二隊的那個寄生者?”他用那雙細小的三角眼死死盯着裴寒的金色豎瞳,“我在內部資料上見過你的照片。”

“這裏面的克獸是精神污染型的,正常人都抵擋不住,你快進去把它收拾掉!”他語速極快地說着,甚至還推了裴寒一把。

裴寒被推的一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許飛羽就先擋在了裴寒和那人之間:“你做什麽!?”

憑什麽理所當然地推裴寒去最危險的地方!?

趙星洲此時也反應過來了:級別更高的執行官可以查看等級低于自己的執行官的實時位置,眼前這個中級執行官之所以向他們這個小隊求援,就是專門沖着裴寒這個寄生者來的。

“喂,你好歹也是個中級……”趙星洲也不爽了,他跟裴寒算不上親密,但裴寒目前畢竟還是他帶着的組員,他們二隊就沒有賣自己人的。

趙星洲一臉懷疑地打量着這個中級,“該不會是你自己不敢進去,所以才在這裏等着命令別人去冒險吧?”

這位隸屬于執行課五隊的中級執行官眼神閃爍了一瞬,但一想到自己的級別比在場的所有人都高,很快就重新變得底氣十足,更加大聲地喊了起來:“寄生者不就是用來幹這個的!?”

“如果不是為了讓他們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給人類隊員當肉盾,特對部為什麽要自找麻煩一直養着他們!?”

幾人此時呆的地方并不怎麽隐蔽,男人尖銳響亮的喊聲讓不少在門口鬧着要進去找人的普通市民都聽到了。

“寄生者”這個詞一出,人群便一片嘩然,躲避瘟疫一般迅速讓開了一圈真空地帶,瞬間清空了大門外的地方,比電子警察剛剛不厭其煩、苦口婆心的勸說,效率高出不知多少。

這種避如蛇蠍的态度,就像是還保留着人類模樣和思維的“寄生者”,比外形詭異且只有獵食本能的克獸還恐怖一樣。

見到這一幕,裴寒燦金色的眼眸一暗,臉頰邊還未消去少年氣的軟肉一下子繃緊成僵硬的線條。

而那位中級執行官簡直就像是自己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成了民心所向的代表人物一般氣焰嚣張起來:“現場我的級別最高,按照規定,我有臨時指揮權,你們都得聽我的!”

“快點執行上級的命令,要是繼續推诿下去,給聯邦公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就都是你們幾個的責任!”

他這話說的字正腔圓,聲音異常洪亮,好一副公心為民、正氣凜然的樣子。

剛剛因為“寄生者”這三個字就躲到遠處,正急等着特對部的執行官救出自己親友的民衆不明真相,只隐約聽到只言片語,便齊齊給他鼓掌叫好。

一直很安靜的司冬雲趁着周圍吵雜湊到趙星洲跟許飛羽耳邊,小聲提醒二人:“按規定,他确實擁有現場臨時指揮我們的權利。”

“還有,寄……”司冬雲看了旁邊的裴寒一眼,最終還是掩去了那個不太友好的稱呼,“裴寒這樣的,對克獸精神污染的抗性,确實比正常人要高很多……”

可許飛羽哪裏是在生氣要不要去執行這個任務,他和裴寒最近急于積攢功績點提升自己的等級,對這種高功績的任務來者不拒,更何況是很适合他們賦神者去做的任務。

他是在氣那些人理所當然拿裴寒當炮灰、當肉盾和擋箭牌的态度!

裴寒不欠他們什麽,更沒有欠他們一條命!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結果,還沒等許飛羽說話,一邊的裴寒就開口了:

“我願意去的,飛羽。”他一字一句緩慢而認真地說,“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應付這種特殊情況。”

許飛羽從跟那個中級執行官對峙的姿态中驟然回頭看向被他擋在身後的裴寒。

這一刻,從認識開始裴寒所有的表現都以極快的速度在許飛羽腦海中一一閃過:

考核時的過度拼命、被封宣等人毆打時的隐忍求全、任務中營救他人時的奮不顧身、面對審查課審查官暴行時的逆來順受……以及現在。

許飛羽在良久的沉默之後,終于吐出了一句話:“我才發現你跟我……”

“性格、三觀都不合。”

“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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