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被囚的寄生者

因為來自上面的高壓, 特對部已經将抓捕黎明之子成員的任務優先級一再提升。

一确定向他們求援的這位霧島星要員提供的信息屬實,首都星特對部立刻就做出了安排。

除了碰巧在霧島星進行晉級考核的汲南他們接到了相關任務,首都星那邊還派遣了兩位高級執行官, 一位高級搜查官作為支援,務必要把在此作亂的黎明之子成員抓捕歸案。

如果不是首都星和霧島星之間的航道突發異常天文氣象, 耽擱了一些時間,援軍本該來得更早。

事實上那三位一到霧島星, 就跟汲南這邊聯系上了。

加夢槐擁有空間系的超凡能力,要抓他的難度實在太大, 成功幾率過低,幾位執行官、搜查官幹脆把目标放在了斑鸠和蘇逸身上。

之前汲南跟蘇逸交手的時候, 趁機把放射标記液體跟麻醉彈一起打進了他的身體裏,在一定時間、一定距離內, 特對部的專用追蹤儀都能對蘇逸進行實時定位。

斑鸠帶着蘇逸走後, 看似是加夢槐為了給同伴提供逃跑機會拖住了汲南,事實上卻是汲南為了不讓特別難搞的加夢槐幹擾到同事們對蘇逸、斑鸠的抓捕,硬是帶着傷跟其他人一起拖住了加夢槐。

後面的事情自不必說, 蘇逸被标記, 斑鸠要帶着他, 自然也跟着暴露行蹤。

從首都星來的兩位高級執行官帶着大量專門針對寄生者開發的麻醉彈和特殊彈,那位高級搜查官又極其擅長調查追蹤, 沒有定位那兩人都很難跑掉, 更何況是有。

蘇逸暫時無法戰鬥, 而斑鸠的能力則長于暗殺,正面戰鬥本來就不太夠看。哪怕不把搜查官的戰力算進去, 他一個人對上兩個高級執行官……

最終的結果就是, 斑鸠很快就步了蘇逸後塵, 被麻醉彈和特殊彈撂倒,被扣上項圈、裝進籠子,簡直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雖然汲南說讓許飛羽跟裴寒稍稍照看一下蘇逸,但事實上當晚兩人就只在他們被押下車的時候匆匆見過一面,之後甚至都不知道他們被送到了哪裏。

直到第二天吃過午飯,汲南才又叫了許飛羽跟裴寒兩人過去。

他們到的時候,夏波副隊正和智能輔佐官一起給汲南換藥。

極深的口子,劃開的血肉猙獰可怖,看着就知道很疼,等換完藥,汲南臉上都是冷汗,沒有寄生者那種超強愈合能力,這傷估計要養上一兩個月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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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身體不适,見到許飛羽跟裴寒過來,汲南還是露出了一貫的輕松笑意,“其實不怎麽嚴重。”

他溫聲安撫兩個露出擔憂之色的少年,“只是皮外傷,沒傷及內髒,也沒傷到骨頭,很幸運了。”

真的只是幸運嗎?

想到那個青年煙青色的眼睛,汲南微微一頓,又很快撂開,他從來都不是喜歡自尋煩惱的性格。

而同樣被加夢槐針對了的許飛羽有足夠的理由跟他同仇敵忾,“那個讨厭的家夥,別讓我再遇見他!”

一向不肯吃虧的貓眼少年咬牙切齒,因為這次的仇怨很難立刻報複回來,露出了氣惱又郁悶的神色,“遲早把他狠狠揍一頓,然後關進籠子裏!”就跟斑鸠他們一個樣麽。

汲南聞言一笑,并不提許飛羽還差點兒火候的問題,只鼓勵他道:“不錯,我很期待那一天。”

“只是記住別在沒人給你壓陣的時候亂沖,安全第一。”

汲南并不覺得許飛羽是很莽撞的性格,這孩子很有些貓的狡黠和審度,在揮舞着爪子的時候依舊帶着冷靜的洞察。

但提醒還是要提醒一句的,林翼專門托付他,他也是出于對出色後輩的愛惜,想要給許飛羽更多鍛煉的機會才把他帶過來,真出了事兒他可沒法兒跟林翼交代。

幾人閑聊了幾句,汲南才說起叫他們來的目的,“就跟之前說的一樣,去和蘇逸聊兩句。”

他的目光落在裴寒身上,在那個黑色項圈上微微一頓,又繼續道:“他還可以回頭,雖然……”

“可能依舊是一條艱難的道路。”

許飛羽跟着看向身邊的小夥伴,手指輕輕蜷縮了一下,他好像明白了一點汲南隊長的打算。

對蘇逸,汲南真的是非常寬容溫柔了。

許飛羽并沒有拒絕這項工作,他跟裴寒一起帶上保溫飯盒去探監。

兩名寄生者被關在一個類似之前那位高官藏身的安全屋的房間裏,連扇窗戶都沒有,門是唯一的出口。

看守他們的兩位高級執行官見到許飛羽跟裴寒,只是點了點頭,就放他們進去,看來汲南事先已經打過招呼了。

這間沒有窗的房間并不黑,甚至說那盞燈有些過于亮了,慘白又刺眼的光線莫名讓許飛羽聯想到裴寒住着的那間監牢一般的地下室。

雖然現在這個确實是監牢就對了。

斑鸠依舊被關在籠子裏,他曾經有被特對部抓到又逃跑的前科,研究課甚至專門針對擁有這類超凡能力的寄生者開發了一些新的輔助控制類裝備——這個籠子就是其中之一。

脫胎于許飛羽用來抓淤泥怪的那種禁锢盒,能夠隔絕超凡力量,卻又不至于把人悶死在裏面。

就算斑鸠動用了自己的超凡力量,也出不了這個籠子,還會被項圈電擊,一次比一次強的那種。

折騰了一晚上的斑鸠已經是一只半死不活的廢鳥了。

關押蘇逸的籠子在另一個角落,離斑鸠并不遠,兩人甚至可以聊天對話。

之所以這樣安排,除了為方便看守之外,應該還有希望他們倆說說話,透露更多黎明之子內部情報的考慮在。門口那兩位高級執行官的智能輔佐可是一直蹲在房間裏,0.1秒空隙都沒有地盯着兩名寄生者。

畢竟昨晚那位搜查官的審訊沒有太多收獲,黎明之子的成員,嘴硬也是很出名的。

斑鸠已經足夠萎靡,聽到許飛羽他們進來的動靜也一動不動。

而蘇逸看起來簡直比他還要頹喪,整個人抱着膝蓋縮成小小一團,黑色的羽翼環抱着他,一副拒絕跟任何人交流的樣子。

“蘇逸,”許飛羽提着保溫飯盒到了小孩的籠子前,輕聲喚他,“蘇逸同學。”

聽出是他的聲音,蘇逸終于擡起頭來,露出一張稚嫩而蒼白的臉。

蘇逸并不知道許飛羽的名字,卻仍能因為那一面之緣隔着老遠認出他的臉來,阻攔加夢槐的攻擊,實在是個長情的孩子,只是命途多舛。

蘇逸看見許飛羽跟裴寒,眼裏莫名一酸,用已經沙啞的聲音低低道:“……對不起。”

他可以為了報仇義無反顧地成為不被這個社會接納的寄生者,可以毫不留情地殺死那些曾經傷害過他家人的家夥,可以舉起鐮刀懲罰犯下罪行的惡人,他站在汲南面前也理直氣壯……

這樣的他,卻依舊會在曾經救過自己的少年執行官們面前感到歉疚。

說不上是因為自己的同伴傷到了他們,還是因為辜負了過往一段純粹的善意。

現在的他,一定讓許飛羽這樣身處光明的執行官感到厭惡了吧?

看着又一次低下頭的蘇逸,許飛羽眨眨眼,把飯盒放到一邊,盤腿坐在地上,用一種非常平靜的語氣問他:“你後悔了嗎,蘇逸同學?”

蘇逸抿着唇,搖頭。

複仇的路是他自己選的,他不悔。

“就算不後悔,”許飛羽又說,“你也可以現在回頭。”

等蘇逸因為詫異再次擡眼,貓眼少年才指了指身邊的搭檔,“你可以跟裴寒一樣。”

“你還可以後悔,可以回頭的。”

“汲南隊長是這麽跟我說的。”

“嗯,汲南隊長就是今天一開始攔下你的那位高級執行官。”

蘇逸是個聰明的小孩,見到裴寒頸上跟他們一樣的黑色項圈,就猜出了裴寒的身份。

裴寒對蘇逸也抱有同情和好感,此時極力想說些好聽的,“也……沒有很糟?至少用這份兒力量去保護別人不算糟糕。”雖然,處境也并不輕松愉快。

蘇逸并不讨厭從克獸手中保護他人的執行官們,甚至是尊敬感激他們的,但是……

“大哥哥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蘇逸說。

比如讓那群害死他家人的惡魔血債血償,比如讓傷害了那麽多小孩子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血仇已報,但蘇逸內心無處質問的怒火,卻依舊沒有平息。

汲南給不了他一個滿意的答案,執行官的工作也不能。

聽到他的回答,許飛羽只是淡定地點了點頭,并不評判什麽。

眼看蘇逸的情緒比較穩定了,他才打開飯盒,“紅燒小排骨,要吃嗎?”

跟許飛羽他們交談過之後,蘇逸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聞言點了點頭。

他帶着手铐,要隔着籠子吃飯很不方便,還是許飛羽一點一點喂他。

那邊躺屍的斑鸠原本就餓得厲害,聞到排骨和米飯的香味兒,更是腹中如鳴鑼,就快擱這兒奏出一首交響曲。

斑鸠把頭扭到許飛羽那邊,眼神充滿了幽怨。

可惡的貓頭鷹,根本就是偏心!偏心!!偏心!!!

他也需要輕聲的安撫,需要溫熱的米飯,更需要大排骨!

蘇逸以為斑鸠在瞪自己,神色也複雜起來。他加入黎明之子後,只跟加夢槐較為親近,也願意聽他的話。對于斑鸠這個散漫任性且極其不靠譜的同組前輩,吵架都吵了不止一回。

斑鸠的那個能力,在被抓之前本來是能自己跑掉的。可是昨晚,他卻寧肯放棄逃跑的機會也不願意丢下蘇逸,結果就是……兩人一起被逮了。

蘇逸都不知道該感動還是難過。

斑鸠大概是看懂了蘇逸的表情,視線微微漂移,“要是把你弄丢了,我怕蒼鷺罵我。”

許飛羽:……

那你很好,以為自己一起被抓就不會被罵得狗血淋頭外加一頓胖揍了嗎?

許飛羽把投喂蘇逸的活兒交給搭檔裴寒,自己帶着另一個飯盒到了斑鸠那邊,只是喂人的動作陡然粗暴了很多。

斑鸠一時沒叼住嘴裏的那根排骨,讓它一路從衣服上滾落地面,簡直心疼壞了,“肉……”他看起來很想撿起來繼續吃。

被抓之後的斑鸠脫掉了那身黎明之子标志性的黑袍,現在只穿着一件黑白衛衣,衣服中央白毛北極熊的屁股上因為那塊兒排骨的隕落留下了一個明顯的油印子。

許飛羽才不管他,三倍速喂完斑鸠轉身就走。他甚至開始懷疑汲南那些高級執行官就是因為懶得照管俘虜才讓他跟裴寒過來的。

直到兩人出門前,蘇逸才再次開口:“幫我跟那位汲南隊長說……我很感謝他。”

許飛羽并未回頭,只是朝着身後揮了揮手,“嗯嗯,我知道了,話一定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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