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颠倒黑白

沈蘭也不怕他們聽，她本意就是趁着今天人多把這件事捅出來，“大隊長，我小叔家貪了顧團長給我寄過來的生活費，八百二十元！”

八百二十元！這可是一筆大數目。

八百二十元什麽概念？沈文清的工作，當初花了三百元買的。八百二十元，可以買個工作，剩下的錢還能蓋個房子。

“我沒聽錯吧，沈文清貪了沈蘭八百二元？”林嬸大嗓門一說，沒聽到的都聽到了。

頓時邁出的腳都又收了回來，原本急着回去做飯的，也不急了。

與秦小娟要好的李嬸子哼了哼，“八百二十元？沈蘭這是白日做夢吧！”

秦小娟聽到動靜，也不走了，“沈蘭，做人要有良心，我家已經白養你八年，你還要怎樣？”

真是惡人先告狀，就連顧景俞不想跟女同志吵的，也忍不住了，“怎樣？我家給沈蘭寄的錢，你們一分沒給她，還想怎樣？”

秦小娟心裏一咯噔。她并不知道顧景俞是顧團長的兒子，但是這些年，每個月按時收到的錢，她是有數的。

她眼珠一轉，摸出一粒糖，讓羅大娘家的四小子去通知沈麗，快去叫沈文清回來。

顧景俞回知青點拿證據，沈蘭就把事跟大夥說了，“小嬸，你說白養我這麽多年，那麽顧團長寄過來的錢，是不是該還我了？”

“我爸過世後，顧團長每月都有寄錢來，最開始是十塊，後面是十一、十二、十三，到最近漲到十七元，一共八百二十元。這些錢，我不僅一分錢沒拿到，連聽都沒聽過。”

沈蘭看到沈文昌和王秀如也湊過來，就問，“大伯父、大伯母，你們聽過沒有？”

兩人俱是呆呆地搖頭，沈蘭一想也對，要是他們知道，肯定要分一杯羹，不至于只有小叔家又蓋房子又買工作。

鄉鄰門議論紛紛，王秀如總算是反應過來，原來老三兩口子這些年一直吃獨食，她沖上去，抓住秦小娟的手臂，“秦小娟，你說清楚，到底有沒有這筆錢！”

秦小娟淡然地把她的手從扯下來，“沒有，沒有！沈蘭小孩子家家說風就是雨，你也信？”

王秀如腦袋不如秦小娟的好使，聞言又狐疑地看向沈蘭，沈蘭癟嘴，秦小娟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顧景俞已經去拿證據，他那裏有小叔寫給顧團長的信。”

秦小娟頓時緊張起來。

“顧景俞來了。”

“沈文清怎麽這麽快來了？”

大家看過去，顧景俞拿着個信封輕快地跑過來，在他後面，沈文清推着郵局綠色的單車也來了。看來是沈文清正好來大福大隊送信，才會來得這麽快。

“叫我什麽事？這麽急！”沈文清問秦小娟。

胡大隊長說，“沈蘭舉報，說你貪了她八百二十元，你說有沒有這回事吧。”

沈文清有些錯愕，慢慢地停穩了單車，看了一圈，走向沈蘭，原本站在沈蘭身後的杜若歌，狀似無意走過來，擋在沈蘭面前。

顧景俞立即把他拉開了，自己擋在沈蘭面前，“老杜，你讓開，你細胳膊細腿的，小心碰折了。”

杜若歌：……

杜若歌很郁悶地瞪顧景俞，顧景俞并沒有看到。其實他們兩個身高差不多，就是杜若歌瘦了很多，顧景俞看上去就強壯不少。

沈文清直搖頭：“年輕人，別動不動就要動手，咱們得講道理不是？”

沈蘭主動走出來，“小叔，你想說什麽？”

顧景俞只好站在沈文清後面，随時戒備。

沈文清：“沈蘭，你爸過世這幾年，都是我跟你伯伯養着你，撫恤金你也要回去了，還要怎樣？”

他嘆了一口氣，很是語重心長，“沈蘭，人要會知恩。”

這話說得，好像她這個做侄女的多壞似的。沈蘭不得不佩服，她小叔向來善于颠倒黑白，明明是他做了壞事，他卻能以受害人自居。

沈蘭眨了眨眼，眼睛裏頓時有了淚，“小叔，這些年我過的日子，您也知道，天天吃不飽，這次鬼門關裏走了一遭，我才覺得不能什麽事都忍着。”

“滿叔，請問你家蓋房子的錢哪來的？您買工作的錢又是哪來的？”

沈文清瞪眼，“沈蘭，我家的錢，沒必要向你交代，你爸的撫恤金已經全部補給你了，別太貪心了。”

不愧是夫妻，跟秦小娟說的差不多。

“那麽，顧團長彙給你的錢呢？”沈蘭問。

沈文清這次真是急出了汗，把沈蘭扯到邊上，試圖繼續糊弄，“沈蘭，你聽誰說的？八百二十元，這麽一大筆錢，我聽都沒聽過。”

沈蘭呵呵噠，她掃了一眼，朝沈文清身後站着顧景俞一指，“小叔，你大概不知道他是誰。”

沈文清的臉頓刷地變白了。之前沒把顧景俞放在心上，沈蘭對外宣黎顧景俞是自己的表哥，沈文清就只當是過世二嫂的遠房親戚。

他從來沒想過顧景俞與顧團長有什麽關系。可是對方姓顧，沈蘭又在此時提起。

果然，沈蘭大聲問：“顧景俞，你告訴我小叔，顧團長是你什麽人。顧團長是不是每月給我寄錢了。”

顧景俞直截了當。“顧團長是我爸，我是他們的兒子。從沈叔犧牲的次月開始，我爸每個月把工資三成給你寄過來。”

“起初家裏是直接寄給沈蘭，後來收到一封信，說沈蘭未成年，彙款單領錢不方便，讓我家把收款人改成沈文清。我爸媽一核查，發現對方是沈蘭的親叔叔，你當時正在他家住着，就同意了。”

顧景俞的話音剛落，就看到沈文昌面色不善地朝沈文清走來，每個月寄錢，共計八百二十元，這麽大一筆錢，被沈文清一個人獨吞了。而他家連給兒子準備彩禮都沒錢。

沈文昌已經紅了眼，沈蘭往後退了退，以免補不小心打到。

沈文清還試圖裝做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冒名頂替寫的信，我從來沒收到錢……”

顧景俞拿出了他寫的親筆信，八年過去了，黑色字跡依舊清晰，“沈家叔叔，需要請大隊長找人核對下筆跡嗎？”

作者有話說：

被發小當面捅刀，求杜若歌的心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