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杜若歌坦白
梁婉說的時候, 杜若歌去了鎮上,并沒有第一時間聽到。
雖然他們三人來自同一個地方,梁婉的話, 沈蘭并不十分相信, 于是她找顧景俞問,杜若歌有未婚妻這事是不是真的。
顧景俞正要否認,沈蘭提醒她, “顧表哥,你爸媽讓你來照顧我, 你可別騙我!”
顧景俞沉默半晌, 苦笑:“這事你最好親自問老杜!”
沈蘭心裏一咯噔,怎麽越來越像真的了,但是她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 她非得等着杜若歌親自跟她說。
結果這一等, 就等到吃晚飯了, 杜若歌還沒回來。
沈蘭:“不等了, 先吃吧。”
幾個人一邊吃一邊等,一直等不到,不由有些擔心。杜若歌那破身體……
顧景俞三兩口喝完了稀飯,拿了個紅薯邊吃邊走,說要去路上看看。
沈蘭的怒氣, 漸漸變成了擔心, 她放下碗筷, 拿了手電筒, “顧表哥, 我跟你一起去!”
他們剛出院子, 就聽到遠處有響聲, 沈蘭拿手電對着對面一照,杜若歌正對着他們笑。
杜若歌:“這麽晚了你們這是要去哪?”
顧景俞老實說:“找你!”
沈蘭:“你去哪了?”
杜若歌:“進去再說”。
等到進了屋,杜若歌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梁婉看到他,急于證明自己沒說說謊,直嚷嚷“你們自己問我表哥,看我有沒有說謊!”
杜若歌一臉疑惑:“飯都不讓我吃,問什麽?”
梁婉看其它人都不開口,她就說了:“關于你未婚妻,陳家姐姐的事。”
杜若歌緊張皺了眉,“梁婉,你突然提起她幹什麽?”
梁婉哼了哼:“我這人是個直性子。怎麽就不能提她了,你跟陳家姐姐不是一起長大。那個時候,還經常看到陳姐姐背着書包在院子裏等你一起去上學。”
“有這麽回事嗎?”
杜若歌回憶往事,卻不記得有這麽回事,他變得嚴肅起來,“梁婉,沒有的事,別瞎說!”
梁婉受不得委屈,也不管顧景俞一直向她使眼色,“怎麽是我瞎說?那個時候,你每天是最後出來的,我們每次出門都能看到她在等你。你問問顧哥……顧知青,他肯定記得。”
顧景俞摸摸鼻子,“确實看到過,不過可能你沒怎麽注意到她。雖然一起上下學,從來沒看到你跟她說過話。”
杜若歌很茫然,“有這回事嗎?”
如果只是梁婉這麽說,他還不信,可是連顧景俞也這麽說。
杜若歌:“那我真不記得了。訂親我倒是知道,不過訂親的時候我不知道,是我媽和她媽媽關系好,一時聊上頭,就口頭上訂了,也沒正式辦訂親宴什麽的。下鄉前,我已經跟爸媽說好,他們答應會幫我退了。”
“後來我爸寫了信過來,說已經退了。”
聽到已經退親,沈蘭的心情好了些,她伸出手:“信呢?”
杜若歌苦笑,“我總不能天天把信帶身上,還在知青點呢。沈蘭,我好餓,能不能讓我先吃飯。”
沈蘭噗呲,杜若歌的話她其實已經信了,她給杜若歌盛粥,又給自己添了半碗。
飯後,杜若歌把他爸寫來的信真拿過來給沈蘭看。
信上說,杜若歌下鄉前讓他們退親,他們已經找對方退了。對方也沒為難,畢竟女方現在有正式工作,而杜若歌還在下鄉,什麽時候回城,能不能回城也不一定。最後,他爸說,讓他不要後悔。
沈蘭笑了,“哈哈,有正式工作的城裏人你不要,偏偏選我這個泥腿子!”
杜若歌跟着傻笑,“那也是我喜歡的泥腿子。”
他拿出兩張票,獻寶似的給沈蘭看,沈蘭一看,是收音機票和手表票。杜若歌又遞給她一本厚厚的日歷。
沈蘭:“這不是浪費錢麽,今年都過了一小半了。”
杜若歌:“供銷社當瑕疵品處置的,不要什麽錢。”
沈蘭接過,她确實很好期現在的日歷什麽樣,只是院子裏沒什麽光線,她只能先作罷。
杜若歌告訴她,原本他能回來早一些,就是為了等手表票,才回來晚了。
杜若歌還說起一事:“對了,我在黑市看到李娥了。”
李娥沒提過,不過沈蘭上次去黑市,也沒跟雪梅和李娥提。
沈蘭問:“她去黑市是幹嘛?”
李娥平時就賺點工分,前一段有空就摘藜蒿賺點錢,現在藜蒿也老了。
杜若歌:“看她在買糧,應該是寄回老家吧。”
李娥家裏不富裕,來的時候也沒帶多少錢票,這才多久,就往家裏寄糧食。
沈蘭覺得李娥真不容易,不過她背着她們去黑市,估計就是不想讓她們知道:“要不你裝不知道?”
杜若歌沒意見。若不是看沈蘭的面子,他也不會注意李娥。
杜若歌說起訂婚的事,問沈蘭要不要蓋個房子。
沈蘭觑了他一眼,“先申明,高考前我沒計劃結婚。”
不結婚,就不會住一起。沈蘭覺得蓋房子也不是很有必要。
杜若歌不這麽想,沈蘭現在的房子,只要下雨,牆壁就會漏水,地板也變得泥擰。
“還是蓋個房子吧,錢我有。蓋個磚瓦房,你也能住得舒服點。”
沈蘭想起上次杜若歌拿出來那一鐵罐子錢,雖然沒數,但是一千塊總有的。
沈蘭苦笑,“這算什麽事,還沒結婚呢,現在就用你的錢蓋房子……”
她雖然做了裁縫,養活自己是沒有問題,但是能餘下來的并不多。她存着的錢,還要留着以後讀大學開銷,并不準備動用。
還沒結婚呢,沈蘭并不想跟杜若歌扯上經濟關系。杜若歌卻不以為然,“過幾天我們就訂婚了,我是認定了你,我的就是你的。”
沈蘭說房子的事先考慮考慮。分開前,她給了杜若歌一個小瓶子,裏面有半瓶子水狀的液體。
“這是可以改善體質的藥,你每次喝水加一滴到水裏。”
不是她小氣,她也只得了一瓶。杜若歌的體質急需改善,她的身高問題也不能等。
杜若歌眼前一亮,“靈膚水?”
沈蘭被吓得往後退了一步,杜若歌怎麽會知道靈膚水?她給杜若歌的瓶子上可沒任何字,“你……見過靈膚水?”
杜若歌卻賣了個小關子,“想問我從哪知道靈膚水的?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告訴你。正好,有些話我想跟你說,你讓我想想怎麽說好。”
因為靈膚水的事,沈蘭一晚上沒睡好。雪梅本就淺眠,沈蘭一直翻來覆去,弄得雪梅也沒睡好。隔天兩個人都是黑眼圈,一臉呵欠地起來,李娥笑她們是不是半夜偷雞去了。
說好第二天賠禮道歉的王秀如,躲在家裏不出來了,連田裏也不去了。
沈蘭呵呵:還有這操作?
王秀如要掩耳盜鈴,沈蘭偏不讓。
她托人帶了口信,晚飯前還沒收到王秀如的道歉,她明天就去找公社。為了不讓胡大隊長為難,她也提前跟張賽蘭說了。
當天下午就有了動靜,沈文昌提着一斤肉,帶着王秀如上門道歉。
沈文昌舔着臉,“沈蘭,你大伯母畢竟是長輩,就別讓她去谷場出醜了,那邊人太多,到時別人問起來,反而對你的名聲不好。咱們自家的事自己解決。”
沈蘭剛做完一套數學題,題目是杜若歌找來的試卷,書店買來的一大張白紙,自己裁成八開大小,杜若歌抄了兩份。
聽到沈文昌的話,沈蘭氣笑了,“大伯,大伯母說我的時候,怎麽就不想着自己是長輩,不想着還有外人在,對我名聲不好。王媒婆是什麽人,但凡我軟弱一點,她就能給我傳到十裏八鄉裏,我還要不要活了!”
大伯父也自覺沒有理,反手就給了王秀如一個巴掌,“我讓你嘴賤,我讓你亂說!快給沈蘭道歉,她不原諒你今天就別回去了!”
好一招以退為進。沈蘭呵呵:“別,我這裏可沒地方給大伯母睡。大伯,您要教妻,可以回去教,不要在這裏做樣子。”
王秀如卻像是沒聽到她的嘲諷,“沈蘭,你就原諒你大伯母這一次。”
沈蘭呵呵,“我說過了,不到打谷場當着全大隊的人道歉,我明天就去公社。”
王秀如怕了,“沈蘭,求你了,你就當大伯母是個屁,把我放了吧。”
沈蘭堅持,“不去打谷場,我就進去了。我還忙着做衣服呢!”
王秀如還要求她,沈文昌卻上前擋住了沈蘭,沈蘭暗自戒備,其它人都去田裏了,她怕沈文昌惱羞成怒,要對她動手。
誰知道沈文昌站在她面前,一咬牙,“去,我們去打谷場。”
沈蘭:“早該如此!”
只是,有必要這麽吓她嗎?害她差點以為要被打。
他們突然出現在打谷場的時候,正是大家中場休息的時候。李組長注意到他們,“沈文昌,你們怎麽這個時候才下田,再晚點,我們要收工了。還有沈蘭,你怎麽來了?不會是想念下田的活吧?哈哈!”
沈蘭笑了,“有點事。大伯父,你說吧!”
沈文昌看了沈蘭一眼,看她确實不想退讓,才說道:“前兩天,王秀如說了一些不好的話,她覺得挺內疚地,所以當着大夥的面,來給沈蘭賠禮道歉!”
這話說得漂亮,沈蘭擡眼看了沈文昌一眼,都覺得沈文昌憨厚,沈文清狡猾,現在看來,沈文昌不過是扮豬吃老虎罷了。
本來三三兩兩坐在樹蔭下的人,聞言都圍了過來有,打聽怎麽回事。
沈蘭已經成功用掃帚吓到王媒婆和謝嬸,故而消息并沒有外傳。
看到有人問,王秀如躍躍欲試,想說什麽,沈文昌瞪了她一眼,“是王秀如口無遮攔,聽了不知道從哪聽來的謠言……”
既然是謠言,自然是不方便說了。
沈蘭也不想聽人說閑話,默認了沈文昌的說法。
王秀如老老實實向沈蘭道歉,奉上用稻草串着的一斤肉,肉并不是新鮮的,而是用鹽腌制過的。
沈蘭也不介意,避開人低聲跟王秀如說,“那我就謝謝大伯母了,今晚吃肉!正好,我們還有點粉條,做豬肉炖粉條。”
雪梅當即道:“我那裏還也點海帶,分一小半再做個海帶湯。”
王秀如臉都黑了,氣得直咬牙,卻不也再說什麽。禍從口出,她算是知道了。
沈蘭得了一斤豬肉,又讓王秀如出了次醜,心情十分美妙。下午又多做了一套試卷。
系統卻突然提醒:“宿主,魚塘的魚可以收了。”
沈蘭打開空間,在魚塘上方懸着很多小圖标,大概是提示,哪些魚可以收了。
她大概看了一下,有十條魚可以收。
沈蘭:“如果我現在不收,魚還會長嗎?”
系統:“會長,但是速度會變慢。肯定是收了再重新投放魚苗更好。”
沈蘭想起一個問題,“魚苗是不是要積分?”
系統:“确實,五十積分十條魚苗。”
我看着系統上餘額二十積分,“算了,先養着。”
系統卻告訴我,每收獲一條魚可以得六積分。也就是等于收一條魚換一條魚苗還有積分剩,那還等什麽,沈蘭一口氣把十條魚都收了。又順手換了十條魚苗放下去。
晚上有肉吃,沈蘭也就沒有把魚拿出來,而是放在空間的魚缸裏先存着。魚放在系統的魚缸,不用喂食,而且放進去什麽樣,到時拿出來就是什麽樣。
晚上沈蘭出肉,雪梅出海帶,其它人不想占公中的便宜,也各出了糧食,就連梁婉,也拿了兩袋面條出來,充入公家。
沈蘭等了一天,杜若歌卻似忘了自己說的話。
飯後,沈蘭實在忍不住了,“杜若歌,你出來一下,我有事問你!”
杜若歌面上帶着笑,“沈蘭,我就知道你忍不住了。其實,我說的事有些匪夷所思,不過你應該不會覺得奇怪,畢竟你是服裝設計師沈蘭,并不是真正的村姑。”
沈蘭一驚,“你……”
杜若歌卻說:“七七年十月,上面下通知,冬季高考。七八年,小崗村,分田到戶。同年,知青開始回城……”
他說的,都是還沒發生,卻是沈蘭上輩子記憶中發生過的事。
“你解釋一下。”
沈蘭現在有點摸不清,杜若歌是個什麽情況,不會也是穿書來的吧?可是他為什麽知道她是服裝設計師。
杜若歌:“我不是穿書的!”
沈蘭:……
杜若歌:“如果我說我上輩子娶了你,你信嗎?”
沈蘭揚眉:“你确定喜歡的是我嗎?”
上輩子?這麽說杜若歌是重生的?杜若歌喜歡的人不會是原主吧!她現在終于知道杜若歌為什麽會對她情有獨鐘了。
杜若歌低嘆:“就是你。你跟我說過,我們世界是一本書。你真正的生日是八月十六,而不是六月十八。你還說過,你是服裝設計師,上輩子,我們确實擁有了非常有名的服裝品牌,只是那個時候你不在了……”
沈蘭問號臉。
杜若歌又告訴她,上輩子他們認識的時候,兩人都四十了。沈蘭有過短暫的婚姻,對象就是那個謝有寧。但是後來謝有空攀上了高枝,就不要發妻。
而他,原本有很好的前途,一次落水,身體變弱,不得不放棄入伍的夢想,做了名商人。年近四十才遇到沈蘭,婚後沈蘭的靈泉治好的他的身體,兩人相知卻不能相守,一場意外,沈蘭去世。他卻因為有靈膚水的調養,活到八十歲。
難怪他對謝有寧敵意那麽重,敢情是兩輩子的情敵!
杜若歌的聲音有些哽咽,“三十年,我們三十年沒見了。我終于又見到了你,只是我們間的記憶,卻只有我一個人有。我等你太久了”
沈蘭聽出了杜若歌話中的憂傷,她摸了摸杜若歌的眉,想要幫他弄平,卻怎麽也弄不平。
她試圖找些開心的事跟杜若歌分享,“杜若歌,我今天做了兩張試卷,都只錯了一道。”
作者有話說:
等了三十年,老杜,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