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的,要不是你們幫我我肯定熬不到今天……我真的不行了。”訓練結束之後的一個深夜,何襟突然說。
其實這話他說過很多遍,都是發發牢騷,第二天還是乖乖地起來跟他們一起訓練。
深夜守望塔突然響起警報聲,而不是以往的集合鈴。
葉缺剛剛穿好衣服下床,梁追去外面探查情況回來,“海盜入侵了,快走。”
“等等,何襟呢?”葉缺還沒有說完,魚殘冷肅着眉眼把他拖走。
“別想其他的了。”
但是剛剛走出訓練場,很多海盜就圍堵過來,葉缺看向被綁成粽子丢在一邊的人,何襟赫然就在其列。
“七點鐘方向,你們往海邊逃,天還沒亮注意隐蔽。”魚殘說完這句話就沖向海盜群裏,赤手空拳,絲毫不畏懼他們手上的刀刃。
葉缺看到他被海盜的□□打中了左膝,半跪在地上,他赤紅着眼看向已經逃走的葉缺,粲然一笑。
耀若春華。
梁追跟葉缺隐蔽在灌木叢中,匍匐潛行,當他們嗅到了海水的鹹腥味的時候,左慈笑眯眯地出現在他們眼前,跟着他一起出現的是奇裝異服的海盜。
似乎,辜負了魚殘難得一次舍生取義。
那個總是無利不起早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家夥,可能這一生也就做過一次這樣的事情吧。
陷入昏沉的葉缺這樣想着。
葉缺被五花大綁跟其他人一起丢在一邊。
總教官徐歡被綁在刑架上,身上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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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左慈跟滿臉絡腮胡子的外國大漢站在一起,嘴角挂着漫不經心的笑意。
“左,徐歡不說,這些新兵真的知道嗎?”大漢用蹩腳的中文問。
“當然。”左慈踱步到何襟身邊,何襟惡狠狠地盯着他,好像能夠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的樣子。
“除了這個小子是後勤部的沒有接觸到消息之外,其他人應該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徐歡這個家夥防我跟防賊一樣,要不然還用費這麽多周章把這些小螞蟻綁過來,暴露我的身份。”左慈踢了踢何襟的腿,輕笑。
“這兩個是陸戰的。”他指着葉缺和梁追。
“通訊部的。”江流沉默着。
“虎旅的。”
“武警的。”
最後他停在了魚殘面前,微笑,“最後是已叛變的寒刃特種部隊魚樹上校的兒子,魚殘。”
魚殘波瀾不驚地看向他,“我想你跟那個老頭子應該很有共同語言,不如下去跟他聊聊天解悶?”
左慈踢腳碾壓他受傷的膝蓋,鮮血歡快地從黑色的布料中流淌出來。
“你這個叛徒!放開魚哥!”何襟大喊一聲,依着牆站起來,撞向左慈。
左慈冷笑一聲,從腰間抽出匕首,刺進何襟的腹部。
在葉缺眼中的世界似乎變成了黑白色。
光和影無限放緩。
何襟甚至來不及說一個字就倒在地上,血液甚至流淌到了葉缺的腳下,沾濕了他的鞋子。
蒼白的臉和殷紅的血。
之後被刑求,痛苦順着靜脈蔓延到他的每一根神經末梢,他的腦海裏也只停留着這兩種顏色。
葉缺知道他們想要知道的,是海軍基地的布局圖,陸戰隊在訓練的時候曾經提到過這些,他還記得。
但是他不會說。
也許不是為了所謂祖國榮耀之類冠冕堂皇的話,他只感覺何襟應該在看着他吧。
要是他最信賴的葉哥也屈服了,他會哭的吧。
在訓練營裏面訓練也經歷過刑求吐真劑疲勞戰之類的訓練,但那是知道是訓練,他們不會傷及生命。
但是這些海盜是下的死手,這是葉缺第一次離死亡這麽近。
他突然想到魚殘。
那個總是笑嘻嘻的家夥現在是以怎樣的表情面對死亡的威脅?
葉缺緘默斂眼,束縛他的繩索已經松松垮垮,其實這些東西對于經過專門訓練的士兵來說只是小菜一碟,看來那些海盜也是些半吊子。
再怎麽半吊子,何襟也是死在了他們手中。
葉缺用繩索縛住看守人的雙手,然後将他打暈,動作流暢,那人甚至沒有發出一點噪音。
其實左慈徐歡他們的魔鬼訓練還是有些效果的。
門突然開了,葉缺快速地抄起海盜腰上的槍對準來人。
是魚殘。
魚殘瞥了一眼昏迷在地的海盜,“死了嗎?”
葉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問那個海盜。
“暈了過去。”
魚殘走近那個海盜蹲下去,利落地将匕首插|進他的心髒,然後抽出來。
“走吧。”他站起來對葉缺說,他的語氣并不淩厲甚至有些平淡,但是給人一種淡漠到冷酷的感覺。
有幾個巡邏的海盜挨個開門檢查,推開葉缺他們這扇門的時候,看到站在海盜屍體旁手握匕首的魚殘,迅速沖了上去。
他們手上有槍,而魚殘只有一把匕首。
隐蔽在門後的葉缺握着槍,對準其中一個海盜的頭,扣動扳機。
散落的血液就像紅色的花朵一樣。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但不會是最後一次。
他又連續開了兩發槍。
看着剛才還鮮活着的生命在他手中消失。
葉缺依然舉着槍,看着魚殘用匕首割破最後一個海盜的喉嚨。
青色的血脈和紅色的跳動的經絡,血和黃色的脂肪不斷湧出。
葉缺感覺依然平淡沒有表情的魚殘有些陌生。
他到底見過怎樣殘忍的場面才會對死亡這件事情無動于衷。
只是疑惑,但葉缺毫不猶豫地将自己的後背交給他。
魚殘是他的戰友。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從海盜手中掙脫,彙集在一起。
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見了血,眉眼間染上了狠厲和彷徨。
他們緩慢向海盜總部移動。
徐教官還在海盜的手上!
但是當他們抱着大殺四方甚至身死其中的決心殺進去的時候,卻發現左慈勾着徐歡的肩膀笑眯眯地對他們說,“嘿,歡迎重生。”
一邊說他一邊踹了被綁着的肥豬一樣的海盜頭一腳。
最讓葉缺驚詫的是摸着腦袋站在左慈旁邊憨笑的何襟。
葉缺已經反應過來,這是兩個教官借海盜之手對他們的考驗。
何襟很明顯是欺騙他們感情的幫兇。
如果不是何襟的死亡,他們很容易聯想到這是一場軍事演習,沒有辦法全身心投入。
而何襟一死,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亡的壓迫感和戰友戰死的悲恸中,反而忽略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其實那些海盜也是被這倆教官哄得團團轉吧。
然後所有人都上前去痛扁了何襟一頓,其中江流下的手最重,打得何襟直求饒。
魚殘沒有湊熱鬧,而是直接掄起袖子找左慈徐歡對打。
他一個人肯定是打不贏兩個教官的。
但是他的動作為指明了方向,向兩位教官蜂擁過去。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葉缺非常榮幸地欣賞到了面癱教官花花綠綠的面癱臉跟笑面虎笑一下抽一下的精彩表情。
但是心裏還是不爽啊啊啊啊。
清掃完戰場之後發現人少了很多。
只剩下了七個人。
走掉的人有的因為沒有抵抗住死亡的威脅,更多的是沒有走出殺人的陰影的。
何襟還是決定回後勤部,據說他們科室的主任上調了,他能去補缺,然後他屁颠屁颠地跑了。
江流和梁追留在了徐歡的中隊裏,成為了他的戰友。
“小葉子呢?”魚殘沒個正型靠在樹幹上,笑嘻嘻地湊過來,“要不跟我回去當媳婦吧。”
“我要去金三角維和部隊。”葉缺說。
“那裏死亡幾率僅次于拆彈組。”魚殘說。
“我知道啊,因為我小時候癡戀掃雷,所以決定把一生奉獻給這個偉大的游戲。”葉缺笑。
他的父親和哥哥都死在那裏,那片開滿了罂粟花的地界,他總是想去看看。
“你還有一個母親。”
“她有妹妹照顧。”葉缺知道自己這樣很自私,但是從一出生開始,那片地界就讓他魂牽夢萦。
進了陸戰,他可能一生都與那個地方絕緣了,參加了這次特訓他才能夠重新編制,加入維和部隊。
“魚殘,我跟你一樣,有自己的執着。”葉缺繞過魚殘,将申請表送進徐歡的辦公室。
大概這是他最後一次看到魚殘了吧。
雖然他總是嘴花花懶懶散散的樣子,有時候也冷酷得過分,但是本質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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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角地區。
三不管,游離于法律之外的地界。
毒|品、暴力充斥着的混亂之地。
但葉缺認為最可怕的不是罂粟花,也不是毒枭軍閥,而是埋在地底的地雷。
它們藏匿在貧瘠的土地中,靜靜蟄伏。
葉缺現在還記得剛剛駐紮在這裏的時候,隔壁憨笑的花農出門前雙腿健全跟他們談笑,下午就被人擡着回來,雙腿被地雷炸裂了,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