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忘情

公儀湘死了,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夏子嬰還在跟方旭和百裏舒飲酒。他對公儀湘的印象只有一雙杏仁般的眼睛,至于她的體貌特征全無記憶。她死的蹊跷,而且死的突然。

“是孫雅做的。”夏子嬰擱下酒杯,向兩人說道,“昨天我們一起看到公儀湘,之後孫雅借故離開,應該是趁那段時間作案。”

“只是她為什麽要殺公儀湘呢?”百裏舒不解,他對事情的原委不太明白,但安排孫雅假裝表妹的戲是他去辦的,自然更了解孫雅的底細。他們本想通過孫雅挖出魔族潛伏在大陸的卧底,将多年來在靈幻大陸根深蒂固的魔族一網打盡,孫雅的到來确實讓他們查到很多線索,東方纖雲通過這些線索掌握了大量關于魔族的資料,只是還沒有全面行動。

“她肯定是要針對子嬰。既然她偷聽了子嬰跟東方的談話,或許她要挑撥兩家,讓公儀家跟夏家翻臉,這樣東方勢必要為公儀家做主。”方旭分析到。

“已經找不到孫雅了。”夏子嬰把下人傳來的消息道出,三人思索孫雅會有什麽對策。

一小斯踉踉跄跄地跑過來,大喊道:“少爺不好了,公儀家的人上咱們門前讨公道來了,他們非說是您殺了公儀小姐,讓您出去對質呢。”

夏子嬰正要起身,方旭攔住他,不贊同地說道:“現在你出去就是風口浪尖,公儀家既然認定是你下的手,肯定會找人千方百計污蔑你。你不要出去了。”

百裏舒也皺眉說道:“這公儀家肯定是眼紅子嬰家裏的萬貫家財吧,盡搞這種小動作。讓我出去會會這幫賤人!”

“可是,他們是針對我而來,我不出去他們不會罷休的。”夏子嬰沒有強行離開,只是讓小厮先去跟夏之庭通傳消息。

“子嬰,你越是搭理他們,他們越糾纏不休,有理也變得沒理。現在他們情緒上來,怎麽會聽你的辯解,只會把髒水潑你身上,趁着這個機會打擊夏家罷了。等你大哥去處理吧!”百裏舒也拉住他,“我去看看這些人有什麽說辭。”

夏家正門外,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正對着夏家門口的是被覆了面容的公儀湘屍體。公儀老太爺跪在屍體旁邊喊冤,“天煞的夏子嬰啊,仗勢欺人,只因我小孫女對東方城主有所戀慕,就心生嫉妒将之殺害。夏子嬰你不是人啊,我那如花似玉的小孫女,你死的好慘,現在兇手都不敢見你的面。”

“夏子嬰,你出來,別殺了人不承認。”公儀家有人罵道。

就這樣看過去,公儀家三四十口人都跪在了夏府門口,聲勢浩大。百裏舒從房頂上看到這一切,心想不妙,他耳力非凡,遠遠的就能聽到百姓們的議論,說公儀湘平時多麽閃亮,經常給城裏的百姓施粥送藥,這公儀家也是慣做好人的,平時各處幫助鄉裏鄉親造橋鋪路,名聲極好。此番公儀湘被殺,可以說是激起民憤,更何況夏子嬰避而不出,更讓人覺得是他心虛。有好些百姓跟着公儀家的人起哄,跪在夏府前伸冤。

夏之庭走出來,看也不看公儀湘的屍體,只是淡淡對公儀家老太爺說道:“鬧夠了吧?”

“你,夏之庭,你們夏家窩藏嫌犯,欺人太甚,我是不會走的。”老太爺有人支持,更加不舍得放手。

“這件事真兇尚不明确,你當真以為随便擡具屍體過來就能誣陷子嬰嗎?”夏之庭冷冷注視着他,面對這位久經風雨的老人,他沒有任何心虛惶恐,足以見得他城府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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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孫女!你看看,身上都是夏子嬰砍的,他怎麽忍心這麽對我孫女,天哪,我孫女死的冤啊!”他一喊,公儀家的人都跟着叫嚷起來。頓時遠遠近近哭成一片。

“這件事情還要城主裁決,你們喜歡跪多久就跪吧。”夏之庭竟然不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施施然走回去了。

公儀家有人想要偷襲夏之庭報仇,百裏舒一枝箭射過來,将匕首釘在地上,吓得那人臉色煞白。

方菲走進東方纖雲的書房,只見東方纖雲緊鎖眉頭,正低頭看一份折子。從不遠處看過去,隐約能看到夏子嬰幾個字。方菲不以為意,将手裏的夜宵輕輕擺在桌上,“城主,夜深寒涼,吃點熱食暖暖身子吧。”

“放着吧,我待會再吃。”東方纖雲雖然這麽說,頭卻有些痛,他最近經常感覺頭昏,禦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直說并無大礙。有時候他會有片刻失憶,頭腦一片空白,不過方菲給他帶來的湯水喝下去身體舒服許多,他也不由得被香氣吸引,放下折子吃東西。

方菲雖然看到了折子上的只言片語,卻對此不聞不問,咬緊嘴巴。

看她本分的模樣,東方纖雲倒有些憐憫,說道:“夏子嬰惹上了大麻煩,不知道誰要陷害于他。這些人,反反複複玩這種戲碼也不嫌煩,哪次他們針對子嬰,最後失敗的不都是自己。太天真了。”

“城主英明,定然已經有了主意。”方菲低頭應和,看到東方纖雲喝光了湯,心底嗤笑一聲。

“同樣的陷阱玩太多次就是傻了,方菲,你說是嗎?”東方纖雲突然直視着她,目光一動不動盯着她,仿佛看穿她的小把戲。

方菲也有些吃驚,不過她比尋常人鎮定的多,此時勉強笑道:“的确愚蠢。”

“我還以為你又要在湯裏給我下什麽藥呢。”東方纖雲不鹹不淡地說道。

這話把方菲吓了一跳,真以為東方纖雲發現了什麽,可是再看過去,就見東方纖雲一切如常,方才的話好像只是開玩笑。方菲帶着食盒匆匆離去,許久才平靜下來。站在自個的院子裏冷笑,東方纖雲歪打正着,她确實給東方纖雲下了藥,只不過不是七生七死那種,而是忘情。

何謂忘情?再深的感情也會忘的一幹二淨,等東方纖雲察覺,他早已忘記夏子嬰是誰。

夏家門口靜坐讨公道的人還在,越聚越多,很多人感念公儀湘對他們施了恩惠,于是心甘情願為公儀家助陣。即使他們的力量對夏家沒有任何影響,但是百姓的憤怒終究對夏家名聲有損。夏子嬰幾番想出去調查實情,但夏之庭卻要他在找到孫雅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在這場聲勢浩大的行動背後,魔族數十個窩點被端平的消息反而沒有人關注,或者說被掩蓋了。這次打擊魔族的行動雷厲風行,令潛伏的魔族措手不及,東方纖雲故意放着夏家的幌子,讓人以為他為了夏子嬰的事情奔波,卻不知道他已經解決了多年的心腹大患。

孫雅知道這個消息後也驚愕不已,她不知道東方纖雲是怎麽發現魔族潛伏的地點,但是對于魔族子民被趕盡殺絕她非常心痛。躲藏在京中的她,不得不冒險遷入皇宮之中,觀察東方纖雲的動向。随後,她發現了有趣的事情,東方纖雲竟然有健忘症,這是多麽驚人的消息。以孫雅的觀察來看,他竟然好幾次在臣屬們談論夏子嬰的時候露出疑惑的神情,有時候根本想不起來夏子嬰是誰。孫雅斷定一定是有人在做手腳,以東方纖雲對夏子嬰的感情論,東方纖雲不該表現的如此冷淡。

也許這是挑撥東方與夏家的良機,孫雅立刻溜出與自己的人手策劃。

夏子嬰現在心煩意亂,這件事情過去兩天,公儀家的人不依不饒,堅定認為他是兇手,夏之庭又不許他輕舉妄動,方旭外出尋找證據,而百裏舒每天有事沒事就過來糾纏他。夏子嬰真想殺出去與公儀家的人攤開來對質,不要悶在家裏頭。

當他聽說東方纖雲親自帶了官兵過來的時候,還以為是東方纖雲要還他清白,小厮卻臉色蒼白地說道:“城主,把咱們夏府圍住了。少爺你出去看看吧!”

“別急,我去看看怎麽回事。”夏子嬰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卻還是與百裏舒一起出去。

“纖雲,你終于過來了。”嘴角的笑容還來不及張開,夏子嬰卻看到東方纖雲冷漠的表情,他好像完全不認識自己。夏子嬰心中奇怪,卻還是走了過去,“纖雲,我是冤枉的。”仔細看過去,心中大吃一驚,東方纖雲的人馬根本不是要幫助夏家驅趕鬧事的百姓,卻把夏府圍了個滴水不漏

“夏子嬰,你先是殺害公儀湘,後與魔族皇子顧清沐勾結意圖謀反,如今顧清沐已經被我壓入大牢,你還不快快就擒!”東方纖雲輕蔑地看着他,眼神極為冷淡。

“我有什麽理由殺公儀湘?”夏子嬰對他的話不可置信,他覺得東方纖雲是不是瘋了,為什麽他好像完全不認識自己,而且,大哥的伴侶什麽時候又成了魔族的皇子,顧清沐手無縛雞之力,不過是個琴師,他怎麽可能跟魔族有關系。

“因為你嫉妒她跟我在一起。”東方纖雲這麽說,自己也覺得奇怪,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合常理,但又一時無法察覺。夏子嬰千萬種情緒彙在眼睛裏,似乎是難過傷心,又充滿了不甘和質疑,他為什麽要這樣,東方纖雲想,難道這個人真的對我情根深種,嫉妒我跟公儀湘的婚約才将她殺害?

“東方纖雲,你明白你今日在說什麽嗎?你還認得我嗎?”夏子嬰握緊拳頭,如果不是在衆人面前,他一定要把東方纖雲打醒。

東方纖雲卻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疑惑地說道:“你是夏家次子夏子嬰,誰不認識你。”

聽他這麽說,夏子嬰已經明白,東方纖雲因為某種原因根本不認識他,或者不記得他們之間的關系。看着來勢洶洶的禁衛軍,夏子嬰苦笑,“你有什麽證據說我殺人,有什麽證據說顧清沐是魔族皇子?”顧清沐的血的紅的,魔族的血是綠的,天下皆知。

“那日你去胭脂鋪子與公儀湘發生争執,你懷恨在心将之殺害,有很多人證。而且公儀湘在離開鋪子後不久就被你殺害了,很多人看到你從鋪子離開之後跟在她後面。你還想抵賴?至于顧清沐,他已經畏罪自殺,但是他有留下血書,他是魔皇與人類女子的私生子,所以血也是紅色的。他跟在夏之庭身邊就是與你勾結,伺機殺害我。”東方纖雲說的頭頭是道,夏子嬰卻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看。

百裏舒冷哼道:“什麽都是你說的,口說無憑,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帶走子嬰?”

“目前認證物證俱在,你要與整個東方城為敵嗎?”東方纖雲怒道。

夏子嬰看了看包圍的官兵,就算他可以全身而退,也不過落得一個畏罪潛逃的罪名,而失去記憶的東方纖雲将會全力逼迫夏家,趁機打擊夏家。無論如何,夏家是他要守護的家。

夏子嬰走到東方纖雲面前,一字一句說道:“我跟你們走。”

“子嬰?”百裏舒着急了,要把他拉回來,夏子嬰卻阻止了他,讓他去找夏之庭想辦法。

于是,東方纖雲帶着“罪人”離去,百姓們歡欣鼓舞,他們不知道夏子嬰曾經為抵抗魔族做的一切,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一個善良美麗的女孩被勾結魔族的內奸殘忍殺死了,而且這個人還是富可敵國的夏家人,所有人都覺得出了口惡氣。

夏子嬰被帶走,卻在半路被蒙上眼睛,喂了藥,頓時軟軟倒地,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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