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忘了
如果不是彥容主動說起來,王錦已經打算忘了這件事,以後也不會對包括彥容在內的任何人提起。
別說彥容現在已經放下了梁玺,就算沒有,他對梁玺的感情裏也是羨慕多過愛慕。他背井離鄉,茕茕孑立,難免對梁玺和柏圖互愛互寵的關系心生向往,而柏圖內斂,梁玺外放,這兩個人裏,他顯然更容易把自己代入柏圖,慢慢的才會對梁玺有了些越界的想法。
這些王錦能看清楚,彥容自己倒未必能想得這麽明白,對他這個年齡來說,喜歡就喜歡了,過了,也就過了,不用去想情之所起和所終都是因為什麽,這是年少的特權。
他不肯說他夢到什麽,王錦不是夜游神,猜不中他的夢,只能猜他的哭點,大約還是因為這場暗戀是背德的,在夢裏也對自己進行道德批判。
他很敏感,容易自卑和自責,可又有些驕傲甚至自戀,是個習慣在矛盾裏掙紮的性格。如果沒有人牽着他向前走,他可能也就要這樣矛盾着長大,将來也還要矛盾着去過這一生,不一定是壞事,但肯定不是最好的。
王錦很想做這個牽着彥容向前走的人,也希望這段同行的路,能走得久一點。
彥容很高興,王錦喜歡他,也願意相信他的人品。
既然已經說了出來,他就想幹脆開誠布公的說清楚,便道:“去年我去找你,說想和你交往,是假的,那時候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和你交往。我去找你,是因為老師告訴我,我的家長想幫我辦退學,他們想讓我春節後就回歐洲念書。”
王錦恍然道:“你不想去,所以才來找我?”
彥容道:“嗯……我是不是很蠢?”
王錦輕嘆一聲,道:“是不算聰明。”
彥容有些尴尬,又說:“但是我運氣很好,遇到的是你。”
即便是床伴關系時,王錦也從沒有強迫他做過任何他不想做的事,做愛時王錦也都會考慮到他的感受。
王錦笑了笑,說:“好人卡不要随便發。”
彥容不懂:“什麽好人卡?”
王錦沒有解釋,只說:“我的運氣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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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容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瞬間變得非常開心,表白道:“王錦州,我太喜歡你了。”
王錦笑着應:“嗯。”
彥容道:“我想……我想……”
他也說不出他想怎麽樣,他們已經把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
片刻,他才終于想到,遺憾道:“如果我是個女孩就好了,我就能嫁給你。”
王錦愣了一下,很快忍不住笑起來。
彥容卻順着這個思路想了下去,問道:“你有沒有考慮過移民?”
王錦:“嗯?”
彥容興奮道:“我想和你結婚。”
王錦:“……”
彥容很認真的說:“我們可以像柏圖哥哥他們那樣,結婚以後還留在中國,我也很喜歡中國。”
王錦半晌沒說出話來。
彥容有些尴尬道:“其實我是随便說說,你不要當真。”
他想起來了,王錦是個不婚族。
他便不再提這個,偎進王錦懷裏,生硬的轉話題:“我困了,晚安。”
王錦道:“晚安。”
兩人沉默着抱在一起。
王錦說:“彥容。”
彥容沒有出聲,假裝睡着了。
王錦道:“我想吻你,可以嗎?”
彥容:“……”
有一次做愛到激烈處,他情難自禁想要親吻王錦,卻被王錦避開了。他以為王錦不喜歡接吻,就像他不喜歡摸王錦的那個,有些自己的喜惡也是正常的。
他說:“可以啊。”
他微微仰起臉來,王錦吻住了他的嘴唇。
開始是輕柔的,王錦只是淺淺的挑逗他的唇瓣和舌尖,像是試探一樣,在得到他積極的回應之後,這個吻漸漸變得異常兇狠起來,王錦把他壓在枕上,粗暴的吻他。
瑞典是有接吻禮的,彥容對接吻并不陌生,但他從沒有試過這種接吻,他被吻得有些慌張,喉嚨間發出不自覺的嗚咽聲,含不住的津液從唇角滑下來。
他覺得他現在一定比被王錦上的時候還要淫蕩。
吻了很久,王錦才放開他,他不住的喘息,王錦在他頰邊斷斷續續的親吻。
他呼吸平複下來,道:“我以為你不喜歡接吻。”
王錦道:“是怕你不喜歡。”
彥容摟住他的脖頸,道:“怎麽會?我快被你吻哭了,太喜歡了。”
王錦笑了下,說:“抽煙有味道。”
彥容明白過來,想了想,這段時間王錦都沒有再抽過煙,是為了和他接吻嗎?
他沒好意思這樣問,但他認定事情就是這樣。
王錦太好了,超出他的想象。
第二天是周六,王錦給醫院打電話問過沒事,便沒去上班。
彥容賴床到九點還不肯起,王錦一叫他,他就把腦袋蒙住撒嬌耍賴。
王錦哄道:“快起來寫作業,寫完了帶你出去。”
彥容把被子拉下來露出眼睛,懷疑道:“去哪裏?”
王錦說:“花鳥市場,買兩棵杜鵑,要栽在院子裏,你要不要去?”
彥容還沒去過花鳥市場,忙道:“要去。”
王錦道:“沒寫完作業可不能去。”
彥容飛快的爬了起來,趿拉着拖鞋跑進衛生間裏。
衛生間的門開着,王錦在這邊剛好能看到他站在鏡子前洗漱。
天氣不冷了,他只穿了王錦的一件白t恤,長度剛好蓋過臀部,露着兩條細白的腿,彎腰捧水的時候,會露出一點挺翹渾圓的輪廓,像顆飽滿的水蜜桃。
王錦給他買了一套叮當貓的睡衣,被他嫌棄幼稚不願意穿,還是非要穿這件t恤。
就跟上回買內褲一樣,人不大吧,倒是知道怎麽穿能撩人。
吃了點東西,他開始寫作業,王錦在旁邊看書。
作業不太多,一個多鐘頭就寫完了,王錦檢查了一遍,找出錯別字和錯題,教他改了。
然後兩人出去吃飯,吃完以後果然去了花鳥市場。
彥容看什麽都新鮮,看見賣什麽的都要拉王錦進店裏去看,賣花的賣鳥的,賣爬寵賣漁具的。
只有一樣他不看,齧齒類小型寵物,倉鼠啊龍貓啊,他遠遠看到就不往跟前走,連看都不想看的樣子。
王錦起初沒注意,等注意到了就問他:“不喜歡它們?”
彥容點頭道:“長得像老鼠。”
王錦笑道:“你怕老鼠?”
彥容嘴巴硬,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害怕。
王錦故意逗他,作勢要拉他進去,他向後掙着不肯,說:“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老鼠特別多。”
王錦一下心軟了。接下來再經過有這類寵物售賣的店鋪門口,他都先側身擋住彥容的視線。
逛了一圈,兩人買了兩大株杜鵑,并不重,王錦完全能拿得了,但彥容搶着要拿,王錦就讓他抱着從市場裏出來,放進後備箱裏。
兩人開開心心回了家。
王錦拿着鐵鍬負責栽花,彥容蹲在一旁看,看着看着随手玩起了土。
年年都種新花,王錦對此很熟練,不久就把花都種好了,回頭看彥容拖着水管在和稀泥,鞋子和褲子上都有泥點子,忍不住道:“哎,看你多淘氣。”
彥容低頭看了下,說:“等下我自己洗。”
王錦說:“還不是洗衣機洗?別玩兒了,臉上都有泥了。”
彥容聽話的把水關了,過來看栽好的杜鵑。
兩株都在花期,花朵繁密,陽光下格外嬌豔。
彥容贊道:“真好看。”
他看花,王錦看他。
他比花還好看,臉上沾了點泥,下巴上也有一點,可是他臉頰皮膚白皙柔嫩,藍色雙眸波光粼粼,唇瓣比杜鵑還要嬌豔,那些泥巴反倒像點綴,襯得他添了幾分俏皮可愛。
處在熱戀期裏,可到工作日又不得不分開五天。
彥容在有些事上是很有趣的,他想王錦但是他又不說,中午或者課間給王錦發消息,問生字生詞或者數學題,王錦回他“問老師去”,他就回“你不會我就問別人了”,幼稚的激将法,反反複複樂此不疲。
真是充滿青春氣息的勾引。
又一個周末來臨,王錦剛接到他上車,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接吻。自從上次接過吻以後,彥容就喜歡上了這個,比對做愛的熱情還要大。
王錦不想被他的同學老師看到,只蜻蜓點水的親了他一下。
他還不是太滿足,嘟着嘴系安全帶。
他的單肩書包拉鏈沒拉好,王錦順手拉了一下,看到前兜裏有個畫滿了桃心的信封。
彥容也看到了,奇怪的抽出來看了看。
王錦道:“情書嗎?”
彥容:“……不會吧。”
他拆開看了,果然是一封情書。
王錦看着他笑。
他無措道:“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塞進來的。”
王錦笑着問:“她漂亮嗎?”
彥容把情書胡亂塞回書包裏,說:“我不知道。”
王錦道:“不是你的同學?”
彥容別扭道:“我不會看女孩子漂亮還是不漂亮。”
王錦看他是真害羞了,就不再逗他。
彥容卻怕他誤會,又說:“我和她一點都不熟,話也沒說過幾句,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給我寫情書。”
王錦笑道:“我明白,你這麽帥,學習又好,不是非得熟悉才會喜歡你。”
彥容被誇得歡喜,又看看王錦,覺得他也很帥,便問道:“那你以前一定也收到過情書吧?”
王錦說:“上學時候的事,那麽久了,我早忘了。”
彥容想起來一個人,說:“那個金先生給你寫過情書嗎?”
王錦有些錯愕的看他。
他是很坦蕩的,王錦比他年紀大,喜歡過什麽人也很正常,他不覺得不能接受,畢竟只有經歷那些過去,才有今天的王錦。
王錦也看出他并沒有什麽別的意思,便道:“沒寫過。”
彥容好奇的問:“那是怎麽表白的?”
王錦道:“就那樣。”
彥容追問道:“哪樣?”
王錦不太想說了,道:“忘了。”
彥容覺得他好像不高興,便不再問,道:“我們回家吧。”
這件事很快就過去了,王錦也沒放在心上。
和彥容過完愉快的周末,周一早上送他回學校,到了校門口,他下車前塞給王錦一個信封。
王錦問:“是什麽?”
彥容朝他一笑,說:“我寫給你的情書,要認真看。”
王錦也笑起來,道:“什麽意思?”
彥容拍拍他的肩,說:“這次可不能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