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糖炒栗子
周日一整天,彥容沒有出門,在家裏寫作業看書,幫柏圖做家務。一直等到晚上,才給王錦打了通電話,試探着問:“你下班了嗎?今天忙不忙?”
王錦說:“剛下班,也還好,不算忙,你今天都做什麽了?”
彥容把白天做過的事講了一遍,又問:“昨天你同事的事情解決了沒有?”
頓了片刻,王錦才答道:“解決了。”
其實彥容也并不是特別在意這件事,他想問的是王錦今天有沒有打開那個筆記本,有沒有看他的那封情書。
可是他又不想問得那麽直接,如果王錦還沒有看,他現在就是在暗示王錦去看,到時候一點驚喜都沒有了。
他決定不主動提這件事,等王錦自己去發現,轉而說起:“柏圖哥哥後天要去看他爸爸媽媽,要去十天左右。”
王錦道:“嗯。”
彥容開心的說道:“下周五放假的時候,如果你不忙,就要去學校接我。”
王錦笑道:“好,一定不忙。”
彥容也跟着笑,說:“柏圖哥哥從青海帶了好大一包牦牛肉幹給我,昨天忘了給你帶一些。這周我帶一包去學校,除了給同學的,再給你留一部分,很好吃的。”
王錦道:“比你還好吃嗎?”
彥容哈哈了兩聲,臭屁道:“沒有我好吃。”
周一,好吃的彥容回了學校,午休的時候,把好吃的牦牛肉幹拿出來分給關系好的幾個同學,說是家裏人去旅游帶回來的。
一個同學問他:“是你爸爸嗎?上周好像不是他來接你的。”
彥容還沒有做好要向同學出櫃的心理準備,索性便讓大家先這樣誤會着,便含糊道:“不是他,他上周太忙了,這周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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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和他關系最好的美國女同學主動幫他介紹說:“ian的帥哥爸爸是外科醫生,工作很忙的。”
另個女同學随口說:“醫生啊,說起來你們聽說了嗎?校醫辭職走了,這周來了位新校醫,我還沒看到本人,據說也是個帥哥呢。”
這話彥容漫不經心的聽了聽,畢竟換校醫對他來說也不是一件足以影響生活的大事。
直到周三中午在餐廳吃午飯時,他見到了也在排隊買飯的那位新校醫。
為什麽金越會來他們學校做校醫呢?
他記得去年冬天第一次見到金越的時候,金越說過自己和王錦是大學同學,畢業之後就離開了北京回了家鄉,這些年都在那個二線城市工作。
王錦畢業于很有名的醫科大學,金越也是那所學校的學生,就算專業再差,也不至于淪落到要做校醫。
……彥容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王錦的生活除了上班和加班,基本上沒有什麽業餘活動可做的,他不愛喝酒,更不愛逛夜店,不必要的應酬自然少了很多,每天離開醫院就回到家裏,平時看看書,偶爾看看熱門綜藝,最近開始補看迪士尼近幾年的電影。
還有就是等彥容的電話。
國際學校沒有晚自習,但是有很多晚間活動,彥容一般都會在九點到十點之間給他打電話。
今天格外晚,已經過了十點,手機還沒有響起來。
他決定去洗個澡,脫掉衣服進了浴室。
幾秒後,他又退了出來,赤裸着身體,彎腰在書桌抽屜裏找了個密封袋,把手機裝進去,封好口,帶進了浴室。
果然在他洗到一半的時候,彥容打來了電話。
他快速把手上的泡沫沖掉擦幹,然後接了起來。
那邊的彥容問道:“我去參加讀書會活動了,結束的有點晚。你睡了嗎?”
王錦答道:“還沒有……我在看書。”
彥容道:“看什麽書啊?”
王錦睜着眼說瞎話:“《牛津臨床急診手冊》。”
彥容也沒懷疑,說:“哦。我跟你說件事。”
王錦道:“什麽?”
彥容憋了大半天了,語氣急切道:“我們學校來了一位新校醫,如果我沒認錯人的話,他和你的前男友長得一模一樣,連名字都一模一樣。”
王錦:“……”
他的前男友不是只有一位,但是彥容只見過那一個。
彥容疑惑道:“你怎麽不說話?你早就知道了嗎?”
王錦是真不知道,道:“當然不知道了,我也很意外。”
彥容放下心來,說:“那就不管了,我最近不生病,也不會主動和他說話,我才不要理他。”
王錦笑着說:“嗯,不理他。”
彥容感覺王錦并不在意金越,就不再說了,換了副語氣道:“你想我了沒有?”
王錦道:“想了。”
彥容試探道:“有想對我說的話嗎?”
王錦順着這時的心境和語境說道:“很想你。”
彥容有點失望,聲音低了點,說:“我也想你了。”
王錦聽他情緒似乎不高,柔聲哄道:“今天星期三,後天傍晚我們就見面了。”
彥容重新提起興致來,道:“你來接我,到時我們直接回家。”
王錦道:“好。”
彥容又說:“你不許加班了,我也不想出去,我們就在家裏宅一個周末,可以做很多次愛,上周我都沒有做夠,時間太緊張了。”
王錦笑道:“好。”
彥容不說話了。
王錦等了一會兒,說:“怎麽不說話了?”
彥容卻說:“你,你說些色情的話好不好?”
王錦:“……什麽?”
他聽到聽筒裏特別輕微的喘息聲,心頭一動,道:“你在幹什麽?”
彥容也不回答,小聲道:“你快說呀。”
王錦左手拿着手機,把空着的右手探了下去。
那樣的喘息聲像小奶貓的爪子,在輕輕撓着他的耳膜和神經。
彥容還需要聽他說些豔情的話,他可什麽都不需要,他只需要想一想彥容手淫的畫面,就已經硬到不行了。
但他還是說了,對着手機輕柔的說着在床上說過的一些話。彥容的手淫經驗不多,還是需要一些引導的。
在他的撩撥裏,那邊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甚至會混雜幾聲壓抑不住的低吟。
兩人一前一後抵達了高|潮。
等平複下來後,王錦問道:“舒服嗎?”
彥容回味了一下,道:“沒有和你在一起舒服。”
王錦道:“我也這麽覺得。”
兩人都笑起來,都覺得對方淫|蕩的很可愛。
彥容喜歡和王錦做愛,喜歡和王錦一起探索性,這種喜歡對他來說,也是愛的一部分。
以前他暗戀梁玺的時候,對梁玺卻沒有過性幻想,那時他什麽也不懂,連性愛的樂趣都幾乎沒有體會過。帶領他感受性愛之美的是王錦,他對王錦的迷戀,是靈與肉都有的渴望,他的心理和生理都很依賴王錦,他希望王錦能給他更多美妙的體驗,無論是愛情,還是情愛。
所以在他眼裏,對性的需求,就等同于對王錦的需求,他不覺得這有什麽可避諱的,除非王錦不想給他。
不過王錦怎麽會不想?王錦一定也很愛他,也一定很想要他。
彥容暗暗想,這個周末見面,如果王錦還是沒有發現情書的秘密,他就把王錦家裏每本醫學書上都寫一句”我愛你”,再讓王錦全都念給他聽。
他生氣了,就要王錦愛他才肯開心。
這個晚上,他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笑一會生悶氣,一會兒又笑了。
王錦為什麽那麽好?
王錦并不是故意不去看那封情書,他最近太忙了,連續幾天都在病區和手術室之間奔波,在辦公桌後坐下的時間都少有超過五分鐘的,喝口水的工夫就被病人家屬護士輪番來找。
本來說好了周五要去接彥容,王錦卻因為病人臨時有狀況,不能按時去。
他當時立刻就給彥容發了條信息,說明了情況,然後說:“可能要忙到八九點,你先回家等我,別餓肚子。”
彥容是有他家鑰匙的。
這條消息發過去的時候,彥容正在上最後一節課,等下課看到回撥過去,王錦的手機已經無人接聽了。
他有些失望,但也理解王錦的工作,收拾了東西,打算自己乘地鐵回去。
本來王錦來接他,他是急着想快點走的,早就盼着快點放學,現在這樣,他一點都不着急了。
反正學校門口堵得水洩不通,附近的地鐵站至少也要一個多小時才會不那麽擁擠。
等同學們陸陸續續走的差不多,他才背了他的單肩包,慢吞吞的最後一個離開教室。
校園裏的學生也很少了,多是為了和學生錯開高峰擁堵、現在才準備離開的教職工們居多。
這種時候在門口遇到金越,倒也并不意外。
金越開了一輛銀灰色的國産車,把車窗放下來,很客氣的說:“遠遠看着像你,怎麽這才走?沒人來接你嗎?”
彥容不知道他想幹什麽,道:“我值日,走晚了。”
金越笑笑,又說:“要去哪兒?我送你吧。”
彥容道:“不用,謝謝你。”
他拒絕的禮貌又生硬,金越卻像沒聽出來一樣,還是笑着說:“要去王錦家嗎?我順路的,上來吧。”
彥容沒有上車的意思。
金越收起了浮于表面的微笑,看着彥容說:“順便,我們聊一聊。”
彥容不吃他這一套:“你是想和我聊王錦州嗎?我不想和你聊。”
金越挑起半邊眉毛,道:“是不想?還是害怕?”
彥容挺直了背,道:“我有什麽好怕的?”
金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少年心性最經不起激将,他到底還是沒忍住氣,拉開副駕的車門,上去了。
剛上去他就後悔了。
他和金越有什麽好聊的?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王錦的現在和以後都是他的,過去的事他一點都不在乎。
金越問了句:“你餓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彥容拒絕道:“不要。”
金越想到他會這麽說似的:“還說不怕我?這麽緊張。”
彥容抿了抿嘴唇,道:“因為你看起來不懷好意。”
金越側目看他,笑了笑,說道:“我被你搶了男朋友,當然對你沒有好意。”
彥容:“……”
王錦忙到八點四十,終于結束了工作,洗幹淨手第一時間給彥容打了通電話。
他問:“到家了嗎?”
彥容道:“到了。”
王錦聽他無精打采的,心想大約是又等得睡着了,問道:“是不是沒吃飯?說了別餓肚子,你又不聽話。”
彥容道:“你什麽時候回來?”
王錦看了眼時間,道:“換換衣服就能走了,想吃什麽?我路上買。”
彥容想了一會兒才說:“糖炒栗子?”
王錦答應道:“好。二十分鐘就到家了。”
路上買了糖炒栗子,還打包了兩份牛肉面,一起帶了回去。
離家不遠了,車子裏都是栗子的香甜味道,他的心情也和這味道相差無幾。
他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心情了,這種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一個人面前的心情。
到了家,他一打開門,彥容便從裏面撲出來,把他抱了個滿懷。
王錦忙站穩,一手抱住彥容,把另一只手裏提着的牛肉面拿開了些,笑道:“哎,當心燙着你。”
彥容聞到了面的香味,問道:“那是什麽?”
王錦道:“牛肉面,栗子也不能當飯吃。你放開我,咱們先吃飯。”
彥容也不放手,說:“我不餓。”
王錦道:“可我餓了,做手術幾個鐘頭,快低血糖了。”
彥容本來只是環着他的腰,這時更用力了,道:“不要,不讓你吃。”
王錦有些無奈,問道:“我沒去接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彥容不說話,只是用力抱着他。
王錦道:“栗子是現炒的,還熱着,吃嗎?”
彥容轉過頭,又看他手裏的東西,說:“我聽人說糖炒栗子很好吃,我不知道是什麽,是不是很甜?”
王錦笑着說:“挺甜的,我幫你剝殼,你嘗嘗看?”
彥容安靜了片刻,不知道想了些什麽,慢慢松開了抱着王錦的手。
兩人終于離開玄關進去,在餐桌邊坐下。王錦把面放在一邊,剝了一顆栗子遞給彥容。
彥容接了放進嘴裏,咀嚼了幾下,嫌棄道:“也不是太甜,沒那麽好吃。”
王錦看出他今天有點小脾氣,順着他道:“那就不吃了,吃面吧。”
彥容板着臉道:“我不餓。”
王錦很餓,順手又剝了顆栗子,彥容一般很少這樣耍脾氣,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哄。
他剝好栗子,正要放進嘴裏,彥容突然道:“你也不許吃。”
王錦:“……”
彥容郁郁的冒出一句:“我讨厭金越。”
王錦終于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彥容心裏根本藏不住事,自己立刻就說了:“有一年下大雪,公交都停了,你騎自行車跑了七公裏去買糖炒栗子,還把耳朵給凍傷了,就因為金越說想吃。有沒有這件事?”
王錦:“……”
彥容受傷道:“我讨厭糖炒栗子。”
王錦把那顆栗子丢在了一旁,道:“以後都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