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一聲鳥鳴對體積不大的金絲雀來說可謂是中氣十足,清脆又響亮!

裘郁怔了一下,收回了一只手。

“醒了?”

“……”

靳然還在警惕。

他就知道逃跑沒那麽容易,還是落在學生會手裏了!

他伸伸翅膀,擡擡爪子……

還好還好,還是金絲雀的樣子!

不過……他現在躺的是什麽地方?

伸腿蹬了蹬,軟的,但也不是特別軟,再用力點,爪子直接卡進了一條縫裏。

“……”

裘郁:“……”

那是他的手指縫!

靳然也終于意識到,他現在躺的是一個人的手掌,而且掌心溫熱,有妖氣浮動,醇厚的妖力正替他壓制着體內躁動的血液。

仔細感受了一下,他身體的高熱已經退了不少,渾身的刺痛感消失,連腦袋都清醒了不少。

這人……是在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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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的瞬間裘郁已經停止了妖力運轉,剛平複下去的躁動又重新湧了出來。

裘郁試圖收回自己的手:“醒了就……”

靳然爪子先腦子一步扒拉住了裘郁的大拇指。

“……”

裘郁道:“松手。”

靳然不松,爪子扒拉得更緊,低頭輕輕啄了啄他的手掌心。

裘郁手心微癢,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要表達的意思:“還要?”

靳然以金絲雀的形态忙不疊地點頭。

雖然不知道這人為什麽幫他,但現在緊要的是給自己攢足力氣!

裘郁:“……”

這小妖還真是不客氣!

他蜷起的手指伸直,重新運轉妖力。

這次靳然不再防備,乖乖的在他掌中躺好,一動不動的認真調息。

裘郁靜靜地看着,只覺得這麽個小東西這麽乖巧地趴在自己手裏,肚子軟乎乎毛茸茸,而且還暖融融的,讓他的心情有些微妙。

他的目光落在小妖因為舒适而翹起的尾羽上。

金絲雀的尾羽末端,那抹豔麗的紅像是被刻意塗抹上去的,裘郁忍不住伸手撥了撥。

不想原本乖乖躺着的鳥因為他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猛的擡頭朝他看過來。

裘郁怔了下,神色突然變得認真:“釋放你的妖力。”

他想要确認一件事情。

靳然:“……”

要他的妖力幹什麽?

難不成是剛剛自己用了他的妖力,這人這麽急着要回去?

真小氣!

不過靳然也不想欠他人情,乖乖照做了。

純淨的妖力從小小的身體裏散發出來,從裘郁給他輸送妖力的手心倒灌回去。

妖力沿經脈席卷全身,仿佛還帶着和小妖的身體一樣滾燙的溫度,但是很有效的舒緩了體內被他自己刻意壓制的狂躁。

比應校長的羽毛更管用!

裘郁眼中微亮,又強行克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靳然經過了半天的調息已經逐漸恢複了力氣,他撲騰翅膀從裘郁的手掌心裏站起來,感受着自己的妖力在別人的身體裏流轉,他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這人體內妖力的運轉怎麽這麽紊亂?

正奇怪着,擡頭卻對上了某人盯着他的更奇怪的眼神。

裘郁的目光很複雜,但他的表情很沉穩:“給我一根你的尾羽,我拿東西跟你換。”

“……”

尾羽?

靳然下意識轉頭看了眼自己的屁股,入眼一抹紅,他猛的意識到什麽,瞬間僵直了脖子。

“啾!”

他就說這人怎麽會那麽好心幫他治療,原來根本沒安好心!

要他的尾羽?怕不是看他羽毛奇怪,要送去妖管局做檢測!

打他一巴掌之前先給他一顆糖?

真是太奸詐了!

靳然“啾啾”兩聲,伸展翅膀倒退着從裘郁的手心裏飛走,在寬敞的辦公桌上滑行了老長的一段距離,看向辦公桌旁的人目光警惕。

然而從裘郁的視角來看,他退了也就不到一米。

裘郁沒想到他會拔尾羽會這麽抗拒,又道:“你如果舍不得,普通的羽毛也可以。”

“啾!”

可以你個大頭鬼!

靳然呈防備姿态左顧右盼,瞄準了辦公桌後面距離不是很遠的一扇沒有關緊的射窗,拔腿就朝窗戶的方向飛去。

不管怎麽樣先跑再說!

他決定下得非常果斷,裘郁一時不察,起身晚了一步,轉過頭的時候鳥已經飛到了撐開的射窗窗口,一股腦兒鑽了出去,大概是飛得太着急了,兩只爪子還在窗沿上絆了一下,兩扇翅膀快速撲閃,踉跄着栽了出去。

裘郁:“……”

真是一只冒失的小妖。

他盯着窗戶外金色的一團越飛越遠,等毛團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才收回視線,看向自己還攤開的手,手心裏仿佛還殘留着那小妖身體的溫度,還有依舊運轉在他體內不屬于他自己的純淨的妖力。

“會長,給你帶了土豆炖排骨,快趁熱吃點。”

正失神着,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程算端着打包好的午餐走進來,一眼看到了辦公桌上被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團,“你拿我毛毯幹什麽?你冷啊?”

“……”

裘郁回神,轉頭看他一眼,不着痕跡地手掌虛握,“不冷。”

程算本來也就随口一問,連他說了什麽也沒聽清楚,把餐盒放到辦公桌上推到他面前,擡頭四處看了看道:“那只小妖呢?”

裘郁道:“跑了。”

他接了餐盒,打開盒蓋。

他太淡定了,以至于程算都沒反應過來“跑了”是什麽意思,沉默了半天,驀地瞪眼道:“跑了!?怎麽跑的?”

裘郁用筷子指了指敞開的射窗窗口。

程算:“……”

“不是……你怎麽能讓他跑了呢?”

他們會長總不至于連只金絲雀都應付不了吧?随便布個結界就能困住的事。

裘郁用筷子夾了塊土豆,說:“那只妖是純血。”

“純血?”程算一怔:“你說那只金絲雀是純血?真的假的?”

裘郁道:“真的。”

“那……那就更不能讓他跑了啊!”程算雙眼瞪得更大,猛地一拍桌子。

放在辦公桌上的餐盒被他的動作震起,濺了幾滴湯汁出來。

裘郁:“……”

他默默擡頭,面無表情地盯着程算。

“呃……不好意思,情緒一時激動。”程算讪笑兩下,擡手給被他拍疼的辦公桌摸摸頭。

“……”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妖力失控頻繁,校長又不常在學校,應校長的那點兒妖力對你來說已經是杯水車薪了,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只純血的妖怪,你、你怎麽還把他放跑了呢?”

程算越說越着急,都忘了追究妖是怎麽跑的了。

裘郁頓了片刻,沉吟道:“他不願意。”

程算:“你怎麽知道?”

裘郁說:“問過了。”

“……”

那也不能就這麽直接放了啊!

純血的妖啊!多難得啊!

再試着争取一下也行啊。

程算不免有些洩氣,想了一下又道:“那你看到他的人形了嗎?哪個班的?叫什麽名字?”

裘郁咬排骨的動作突然頓住。

程算心裏咯噔一下:“你……不會是忘了問吧?”

裘郁恍然意識到什麽,擡頭道:“他沒有變成人形。”

那小妖是以妖身的形态直接從射窗窗口鑽出去的。

而且不僅沒有回歸人形,他連返祖之後會失去自主意識的那段緩沖期也沒有,醒來後意識清醒,知道自己的目的,也聽得懂別人的話,最後選擇開溜……裘郁覺得那或許是被他給吓的。

而裘郁從看到希望秒變失望,一時竟沒注意到這麽明顯的問題。

連班級姓名都忘了問!

成功返祖的妖怪是需要在學校系統裏登記存檔的。

程算道:“現在要怎麽辦?”

裘郁說:“我一會兒去找。”

見他想要把剛吃了不到一小半兒的餐盒合上,程算嘆了一聲道:“算了,還是我去找吧,你也不擅長和那些同學打交道。”

“……”

另一邊,靳然好不容易逃脫“魔掌”,在宿舍樓附近找了個沒有人經過也沒有監控的角落,變回人形悄悄溜進了宿舍樓。

蒙斯特學校的學生宿舍是分級的,有雙人寝有四人寝,也有六人寝。

靳然住的是四人寝。

回宿舍的時候已經是午睡的時間,宿舍裏的其他三個人都已經爬上床休息了,因為不是很熟,靳然沒驚擾任何一個,直接去了衛生間。

這樣把自己關進了狹小的空間,他才終于有了安全感,長舒了一口氣。

想到今天差點暴露身份,他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那不知道是什麽妖的學生會長,竟然想拔他的尾羽?

他朱雀的尾羽是人想拔就拔的嗎?

就算他的靈魂和血脈才初步融合,靠尾羽檢測不出來什麽,那他也是不可能把尾羽交出去的。

青龍跟他說過,他們朱雀的尾羽,是用來求偶的。

只有遇上值得讓自己交付真心的人和妖,朱雀的尾羽才能送出去。

當然真心什麽的靳然還沒這概念,他的真心還沒來得及交出去,就被雷劈死了。

現在讓他在意的,是他今天的化形。

妖能化成妖身的原因有兩種,一種就是妖怪返祖,而另一種是靈魂強大的妖怪占據一具軀體,通過靈魂和血脈的融合讓軀體轉變為妖怪原來的本體。

但是現在的靳然是顯不出本體的。

今天化形的妖身也只是一只金絲雀。

雖然弱小,但是是純血。

可一只妖怪血脈稀薄的金絲雀怎麽可能突然就變成了純血的妖怪?

靳然不自覺地皺眉。

他站在衛生間裏,側靠在洗手臺邊上,無意間轉頭,被平面鏡裏反射出來的的一絲光亮吸引了視線。

那光亮來自他右耳耳垂上的一枚耳釘。

靳然眸光微動,擡手将耳釘取了下來。

款式很普通的一枚耳釘,但是顏色很奇特,是暗土色的,邊緣隐隐泛着紅光,還有一種很熟悉的氣息。

靳然把耳釘撚在指尖打量了一會兒,忽然凝眸。

這耳釘……是蜃龍的鱗片?

……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放進存稿箱忘了設置發表時間,更晚了,我有罪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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