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月假前兩天的校園裏,氣氛都比較歡快,學生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沖回家去,只有靳然還在忙着學習。
他借學習之便又混進了裘郁的宿舍。
之前宿舍重整之後他來給裘郁擦藥,因為只到了客廳,他并沒有看到卧室裏的最新布置。
坐在書桌前,他看到了書桌角落裏放置的那棵他們一起看過的裝飾品假樹。
假樹是他們去一中之前買的,就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到的。
看着那伸展規律的樹幹枯枝,靳然覺得自己的爪子有點癢。
他又忍不住把手裏的筆磨來磨去,“你這盆樹,為什麽不放在客廳裏啊?”
放在這裏實在太幹擾他學習了。
裘郁眸光微動,随口道:“放在這裏才用得上。”
靳然道:“為什麽?”
“……”
因為某只鳥來找他從來不走正門,都是敲窗。
裘郁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低頭說:“我一個人的時候不會待在客廳。”
客廳空間大,待久了讓人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而裝飾品是有欣賞價值的,當然得放在平時看得見的地方。
靳然了然的點頭,他強行把自己的目光從假樹上挪開,專注做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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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快點做完題他就可以換個身份來耍了。
正這麽想着,他在一道題底下的空白位置寫下了一個“解”,寫完他又是一頓,小心地轉頭道:“對了會長,我能……看看你的相冊嗎?”
裘郁正在給他劃重點,聞言微微一怔:“相冊?”
“嗯。”靳然點頭:“之前在學生會,聽聞甜學姐說校長養的那只鳥很可愛,我沒看過,所以想看看。”
沒看過是騙人的,想看看是真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裘郁。
裘郁道:“為什麽你覺得我會有照片?”
靳然說:“你微信頭像……不是有一張嗎?”
總不能在他的卧室他的書桌他的毛毯上,照片還是別人拍的吧?
裘郁眉梢微挑,把手機拿出來給他:“那是唯一的一張。”
靳然:“……”
唯一的一張?
什麽意思?
靳然沒問,他直接接了手機自己看。
裘郁的手機相冊其實很單調,除了一些風景和他倆在游樂園的合照,就是一些靳然看不懂的梵文字,還有一些靳然聽都沒聽過的公式。
所有照片翻下來,除了他倆的合照之外,那只睡着的金絲雀,竟然是裘郁手機相冊裏出現的唯一生物了。
而且真的只有一張。
靳然沒有自戀的癖好,但他有點好奇:“為什麽不多拍兩張?”
裘郁狀似随意地說:“怕把他吓跑。”
靳然立即道:“怎麽會呢?”
拍照而已,怎麽可能把他吓跑?
他可能醒都不會醒。
“其實鳥的睡眠很深,一般是不會醒的。”
就比如他,只要一睡着就人事不知,只有打雷能叫醒他。
裘郁唇角微揚,“可是我聽說,鳥是睡眠最淺的生物,他們睡覺時眼睛總是一閉一睜,警覺性很高。”
靳然劃手機的動作一頓,眨眨眼道:“……是嗎?”
裘郁又道:“但這只可能和普通的鳥不一樣,他确實睡得很沉。”
靳然:“……”
前半句非常正确。
裘郁知道他不會願意說,所以只是想給他一個臺階下。
可靳然沉默了一會兒,沒有順臺階下來,反而湊近他道:“我聽說學姐說,這只金絲雀是一只純血的妖怪。”
裘郁:“嗯。”
“那……你不好奇他的來歷嗎?”
“……”
他主動提起這個,裘郁略感意外。
靳然說:“純血妖怪有三種,一種是吸收天地靈氣從本體化形成的,第二種是純血的妖怪結合生下來的。”
但現在的世上所存有的靈氣已經很難維持妖怪化形,就算能夠化形,妖力也會很弱。
有應校長的對比,他不信裘郁一點都沒懷疑過他。
裘郁淡聲道:“第三種呢?”
靳然遲疑片刻,“第三種,是遠古時期誕生的妖獸,沉睡幾千年後蘇醒,借一副軀體融合重生。”
這是靳然第一次跟裘郁提起妖獸重生卻不為人知的方式。
裘郁聽完反應不大,只是看着靳然,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靳然壓低了嗓音,咽了咽喉嚨:“你有沒有想過,那只金絲雀,可能就是某種妖獸重生,他是為了某種目的,才接近你的。”
“……”
這句話如果換別人來說,很明顯就是挑撥離間。
可偏偏它是從靳然的嘴裏說出來,在裘郁看來,卻帶了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
靳然所說的某種目的,是指他每一次莫名其妙的發燒?
所以他每次的異常高熱,就是他所說的融合?
裘郁說:“我讓他靠近,也是為了我的目的。”
一開始是為了妖力的平穩,現在更有別的目的。
一個說出口之後,甚至可能把人吓跑的目的。
靳然道:“就算他是在世間存在了數萬年的怪物,你……你也不怕嗎?”
裘郁微笑着說:“我這樣一個随時可能毀天滅地的怪物,你怕嗎?”
不等靳然察覺到他話裏的歧義,裘郁又道:“他既然敢接近我,他肯定不會怕我。”
是利用也好,是互相幫助也好,這是屬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牽絆。
裘郁甚至想過,這種相互的牽絆,如果能一直存在就好了。
靳然默了。
他今天之所以會跟裘郁說這些,是因為他覺得裘郁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針對裘郁的妖怪,多是有神性的,可這不代表所有有神性的妖怪就都會針對他。
比如青龍,再比如靳然。
就像聞甜說的,裘郁很寵他。
在不熟識的時候,裘郁就從天雷底下救了他一次,後來在不知道原因的情況下,見他發熱,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
裘郁的宿舍裏從來不設什麽擺件,卻因為他喜歡買下了那盆枯枝假樹。
裘郁總是很明确地知道他想要什麽,吃東西的時候也不忘了給他投喂。
還有裘郁的手掌心,很溫暖,他喜歡用原形窩在裘郁的手心裏。
他的肩膀很寬闊,可以給人依靠。
他用毛毯給自己搭的小床,雖然很簡單,但睡着真的很舒服。
只要裘郁在他身邊,他就分外的有安全感。
靳然越是回想,越是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要沖破桎梏闖出來。
他忽然定神,一只手放在身前偷偷攥緊,緊張地看着裘郁道:“其實我……”
“嗡……嗡……”
“……”
設了震動的手機在木質書桌上發出嘈雜又難聽的噪音,瞬間驚醒了被情緒左右差點把真相脫口而出的人。
兩個同時把目光轉向震動的手機。
靳然的手機是屏幕朝下放置的,所以裘郁并不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靳然拿起來看了看,忽然起身道:“我去接個電話。”
他拿着手機出了卧室,到客廳外面的小陽臺,按下接聽把手機放耳邊道:“你打完了?”
電話裏的人道:“打完了。”
“打贏了嗎?”
“……”
靳然:“?”
為什麽不說話,難道打輸了?
秦煜沉聲道:“烏龜殼太硬,平手。”
“……”
烏龜殼?
靳然呼吸一滞,“他真的是……”
再硬的烏龜殼哪有青龍的龍爪子硬?
除了玄武。
靳然激動了一下下,又很快冷靜下來,“那他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青龍似乎沒打贏脾氣不好,沒好氣道:“誰知道,自己問去。”
靳然:“……”
自己問就自己問,反正人找着了,總能問到的。
靳然挂了電話回去卧室,裘郁正端着兩杯熱牛奶從廚房裏出來。
他莫名想到了上次裘郁為了他進廚房卻妖力失控打碎了一個碗,再看裘郁現在端着兩杯牛奶輕松随意的樣子,嘴角不由得帶了笑。
裘郁把其中一杯牛奶遞給他:“笑什麽?”
靳然笑着搖頭:“沒什麽,謝謝你的牛奶。”
“……”
他低頭抿了一口,在上嘴唇留下了一圈奶漬,舌尖探出來卷走了一部分,卻還留了點兒在唇角。
裘郁自然而然地伸手,用指腹幫他抹掉了奶漬,又若無其事道:“進去吧。”
靳然:“……嗯。”
他在裘郁後面走進卧室,悄悄擡手碰了碰裘郁指腹擦過的地方,心裏湧出一股不知名的暖意。
他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覺得這杯純牛奶比他喝過的奶茶還要甜。
因為裘郁沒再提起之前的話題,靳然也沒好意思繼續說。
決心是一時的,被打斷之後,再要說出口好像就沒那麽容易了。
他悠悠嘆息一聲,回到書桌旁繼續做題。
夜已經很深了,但裘郁沒提起要他回去,靳然也樂得賴在這裏。
他困了直接趴在桌上就睡了,最後還是裘郁給他搬上了床。
周六早上,月假的第一天,等靳然從睡夢中醒過來,學校裏已經走得不剩幾個人了。
他不确定裘郁是在宿舍還是已經去了學生會,于是用手機給裘郁發了條微信。
他今天是要跟着裘郁回家的。
發完他進洗手間洗漱,很快收到了裘郁的回複。
【會長】:在學生會,有點事要處理。
蒙斯特學校放假不比尋常學校,對那些已經瀕臨返祖的學生,放他們回家需要做好足夠充分的安全準備。
靳然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打字回複:那我收拾一下過來找你。
裘郁把一個能檢測能量反應的手環遞給高三的一個學生,低頭看到他的回複,微微抿唇。
【會長】:不用,我很快出來,在校門口等你。
靳然看到消息時不覺笑了笑,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裘郁說的很快是真的很快,他到校門口時宿舍的方向還沒有靳然的身影,他便靠在校門邊上的圍牆上,玩了一會手機,目光忽然落在了前面的地板上。
曾經被雷劈得面目全非的地板已經恢複了原樣,但是第一次見那人的情景卻仿佛還在眼前。
那時候靳然撐着一把傘,被雷追着都自顧不暇了,被他救下時卻還在擔心他的傘。
裘郁正神游着,忽然一輛黑色的邁巴赫闖進他的視野,他沒在意,重新盯回手機屏幕。
車就在他前面不遠的地方停下,車門打開的聲音響過之後,一個聲音傳來:“小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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