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半小時後,靳然他們乘坐的出租車停在了之前要舉辦活動晚會的廣場附近。

規定回校的時間還沒到,靳然也不想那麽早回去。

廣場上的晚會已經開始,吸引了一大群人圍觀,原本稀疏散亂的人群,都跟商量好似的,全部集中在了搭好的活動臺前。

靳然沒去湊熱鬧,只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買了兩杯奶茶吸溜。

“還在想窮奇?”裘郁忽然在他耳邊開口。

靳然飄走的神被他拉回來,偏頭看了一眼,沒有否認,“嗯。”

不只是窮奇,還有其他兇獸。

靳然說:“我剛重生那會兒,青龍跟我說過,幾千年前,天道誅滅妖怪的标準,是妖怪是否出手傷了人類。”

“……”

說起這個,裘郁臉色有些不太好。

被雷生生劈死,不僅是靳然心裏抹不去的陰影,現在對裘郁也是,尤其是知道靳然和他遭遇過同樣的痛苦之後,他對所謂天道的規則,就更不感冒了。

但他雖然不解靳然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卻也沒有打斷他。

靳然似乎是回想了一會兒,又繼續道:“當年我只是失手誤殺了兩個人類,就被天道不留情的抹殺,那如果是其他兇獸呢?”

兇獸大多是吃人的,而且是天性。

這麽說來,那些生性殘忍的兇獸,應該死得比他更慘,靈魂受創比他更重才是。

他是因為玄武用了女娲造人的“厚土”幫他彙聚了散在世間的靈魂才得以重生,那窮奇又是怎麽回事?

“你在學生會這麽久,有沒有聽說過兇獸重生為惡世間的事?”

裘郁搖頭道:“沒有。”

靳然道:“那以前呢?你前世的記憶裏有沒有……”

說着他話音一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裘郁溫聲道:“沒事,你繼續說。”

見他似乎沒有受到影響,靳然才松了口氣:“我是想問,從我身隕到重生的這幾千年裏,有沒有兇獸現世?”

如果有,那在妖管局的歷史中應該會有記載。

但是裘郁卻依舊搖頭。

妖管局如今記載的歷史中,最有威脅的妖獸,恐怕就是裘郁自己了。

靳然微微蹙眉,咬着奶茶吸管不解道:“既然沒有兇獸重生,那窮奇的血脈又是怎麽回事?”

裘郁思索片刻道:“并不是所有的兇獸都死在了幾千年前的浩劫中。”

靳然疑惑道:“什麽意思?”

裘郁說:“兇獸害人吃人是天性,但在存亡面前,天性并不是不能控制。”

“……”

“現在的世界上,純血的妖怪為什麽會越來越少?”

被他一提醒,靳然頓時恍然道:“你的意思是,有兇獸為了延續血脈,和人類……”

和人類生了崽?

裘郁不置可否。

雖然和人類繁衍不符合兇獸的習性,但為了躲避天道追殺,兇獸刻意接近人類也不無可能。

“可既然這樣,那最初的窮奇兇獸去哪兒了?”

和青龍他們一樣還活着嗎?

裘郁道:“死了,人類古籍上有記載,窮奇兇獸後來被舜帝殺了。”

靳然微愕:“舜帝?”

裘郁點頭:“人類歷史上的一位皇帝。”

靳然:“……”

這就觸及了靳然目前所學的知識盲區了。

他是理科生。

可似乎還是不對。

“如果窮奇死前留下了血脈,他可是上古兇獸,血脈力量不是普通妖族能比,窮奇也不是族群生存,他為四兇之一,和我們四靈神獸一樣,是天地間唯一的存在,他的血脈傳承,也只能是單一的……就算幾千年輪回百世,以他的血脈力量,瞿西他爸身上的窮奇血脈也不應該稀薄成那樣才對。”

幾千年裏沒有兇獸現世,就說明兇獸的後代并沒有成功返祖,而現在窮奇的血脈又這麽稀薄……

靳然越入神,都忘了去看裘郁的反應,只顧着順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走,“而且我剛重生的時候就看過瞿西體內的妖怪血脈,只是一只普通的虎妖,應該是遺傳他媽媽,他的身上,一丁點兒窮奇的血脈都沒有。”

現在瞿西的媽媽已經去世,瞿爸也沒有別的兒子,如果瞿西是這一代窮奇唯一的傳承,他為什麽沒有窮奇的血脈?

這樣血脈一代比一代稀薄,就好像……是被刻意削弱了一樣。

窮奇是這樣,那其他兇獸呢?

兇獸之外的其他天道奈何不了的妖怪呢?

靳然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大腦嗡鳴一聲,猛的看向裘郁。

裘郁本來就是極致敏感又反應極快的人,靳然都提示到這份兒上了,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你懷疑我也是……”

“不是。”靳然想都不想就打斷他道:“你不是兇獸,絕對不是。”

“但我可能和他們一樣,是在不斷被削弱的。”

“……”

為什麽要被削弱?

因為不能被天道直接湮滅,所以用一種緩性的方式,讓他們消失。

換而言之,就是……不被天道允許存在。

窮奇為了躲避天道,和人類結合,他融入了人類社會,不再滿足天道“清殺”的條件,可天道并沒有放過他,讓他最後死在了人類手裏。

而裘郁,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靈魂開始輪回,他覺醒時力量不穩,被人視作威脅,同樣不用天道出手,人和妖都不會放過他。

只是這樣想着,靳然就覺得脊背冰涼一片。

他忽然握緊了裘郁的手。

裘郁面色不改,回握住他道:“別怕。”

靳然道:“我不怕,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血脈在傳承,但你是自己在輪回。”

按理說妖怪血脈濃厚的妖是不會進入輪回的,但裘郁卻在不停的輪回。

雖然不知道他輪回的原因,雖然輪回可能就是削弱他的方式,但是……但是只要他不再輪回,只要不讓他再進輪回,自己就可以留下他,就能不讓他消失。

靳然緊抓着裘郁的手,力度很大,恨不得把自己的指甲都全部嵌進去。

他其實還是有點怕的。

因為他沒有把握能與天鬥。

他在天道手中死過一次,青龍被劈斷了逆鱗,玄武每天有十四個小時沉睡,還有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的白虎……

他害怕,怕自己鬥不過天!

他怕自己留不住裘郁!

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握着裘郁的手在微微顫抖。

但裘郁感覺到了。

靳然正心驚着,身體忽然被一片溫暖包裹,瞬間驅散了他體內湧出的陣陣寒意,他轉頭看向裘郁。

“別怕。”裘郁說:“不用怕,我已經很久沒有失控了。”

“……”

靳然驀的一怔。

是啊。

裘郁的妖力,已經很久沒有失控了。

上次替他壓制妖力是什麽時候?好像是還在一中的時候。

靳然眼中微亮,身體在裘郁的懷抱中逐漸回暖,“對,我們現在有應對的辦法,不用怕。”

他像是在安慰裘郁,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裘郁抱他抱得更緊。

他看得出來,靳然比他更在乎他的存在,更害怕他的消失。

他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心疼,見靳然神色還是有點緊繃,裘郁忽然靠近他道:“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這麽久,妖力都沒再失控?”

這個問題,裘郁自己也想過。

從一中回來之後,靳然一直沒替他壓制過妖力,可之前還頻繁失控的妖力,卻突然變得安分了。

他總結了一下最近這段時間和以前的區別,得出一個答案。

靳然卻還在茫然,“為什麽?”

裘郁看着他眸色微暗,忽然擡手,抽出了他一直咬着又沒有使用的奶茶吸管,低頭的瞬間,同時撐了個結界。

前面廣場上不知道表演了什麽節目,圍觀人群齊聲叫好,吶喊聲震耳欲聾。

裘郁這次親他的地方選的好,鬧中取“靜”,靳然覺得結界外面的那些聲音就好像在他腦子裏炸響一樣。

他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然後驀地瞪住不動了。

所以裘郁最近妖力始終穩得一批的原因……是和他接了吻?!

……

距離靳然他們所在廣場幾百米外的一條街上,逛了一晚上街的兩個女生終于挑好了一棵聖誕樹從商場裏出來了。

“說好的來幫忙搬東西的呢?他們不會游戲又開局了吧?”

周娜和聞甜兩人合力把聖誕樹從商場裏擡出來,雖然以她倆的力氣,不至于連棵聖誕樹都搬不動,但她倆都是女孩子,搬着一棵比自己還高的聖誕樹去打車搬回學校,好說不好看。

聞甜打了一個電話沒人接之後,确定了男生是真的靠不住,“別指望了,他們掉游戲坑裏了。”

周娜:“……”

“那現在怎麽辦?要不找找靳然和會長?他倆一晚上不見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聞甜道:“好像是靳然他同桌家裏出了點兒事,他和會長去幫忙處理了……會長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還是別叫他了。”

周娜想也是:“那咱們倆自己搬吧。”

聞甜點頭,正要起身開工,他們放着聖誕樹的地方,忽然多出了一個人。

準确來說是一個小孩子。

那小孩穿着一身純白的休閑服,胸前的口袋上,還繡了一只可愛的虎紋貓,他大概只有一米二的身高,仰頭看着比他高了一大截的聖誕樹,負手站在聖誕樹下,一臉嚴肅的樣子。

可他的臉蛋粉雕玉琢的,看上去Q彈又水嫩。

周娜幾乎是瞬間就被這個瓷娃娃一樣的小孩給萌到了,她立即蹲身到那個孩子面前,一臉親切道:“小朋友,你是誰家的孩子啊?和大人走散了嗎?在這裏幹什麽呀?”

和孩子說話,周娜下意識就用了哄孩子的語氣。

本以為會得到小孩的青睐,不料那小孩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還帶了點兒嫌棄。

嫌棄?

周娜頓時大受打擊,轉頭想向聞甜求助,又見那小孩忽然朝她走過來,傾身在她身上嗅了嗅。

聞甜明顯看到那小孩兒嗅過之後眼神變了變,然後他轉頭看了眼她們要搬的聖誕樹,又回過頭,一臉老成道:“要幫忙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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