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晏初順理成章的點頭:“當然。”
随後他便意識到剛才這句問話竟然來自顧文州的嘴裏,頓時警覺起來,奇怪道:“難道你不想離婚?”
顧文州看着他,目光如水一般平靜。
晏初的內心卻如海水一般潮起潮落波濤洶湧,“顧文州不想離婚”這個想法占據了他短時間內已經接受太多信息的腦袋,如同一朵煙花一般炸開。
對方越不說話,他越胡思亂想。
要知道他們兩個上輩子可是不對付了不止一兩年,深仇大恨倒是沒有,但兩人互相都看不順眼這件事晏初可以拿頭擔保是真的。
本來兩人各自領域各有建樹,倒是沒什麽誰勝誰負的說法,誰都不算吃虧。
可穿越過來突然就變了,原本各有千秋的兩人,忽然被生理性地分成了兩種陣營,顧文州是那據說強的一批的alpha,晏初則是據說弱柳扶風的omega。
晏初雖然覺得顧文州不是這麽無聊的人,出于嚴謹,還是小聲問了一句:“你該不會覺得用alpha身份壓制我很好玩吧。”
對面的新晉alpha聞言卻并未否認,只挑了下眉毛。
晏初:……
眼看着alpha站起身往自己這邊踱過來,随之而來的還有那一股令人目眩的香氣,晏初只覺得自己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被侵襲,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起來。
他剛穿越過來就已經察覺到這具身體的體質不太好,要和身為alpha的顧文州動手大概只是自讨苦吃。
但他不信邪,他可是練過武的,即使身體不好,打個顧文州還是綽綽有——咦?!
他震驚的看着自己揮出去的拳頭被顧文州輕輕松松的握住,對方看上去都沒有使勁。
什麽情況?!
Advertisement
晏初愣住了。
雖然他這個身體是有點弱雞,但也不至于這麽弱吧!
別說和顧文州打架了,晏初整個人都有點發軟,站都站不住。
看着顧文州似笑非笑的臉,他這才深刻的意識到這個世界所謂alpha和omega的差距有多大。
晏初有點慌,在顧文州逼近的過程中一點點靠近牆面:“你,你不要過來啊。”
在對方無所謂地放松手上力道後立刻縮回手兩只手護在身前。
顧文州一向是個讓人猜不透的人。
他可以很随和,也可以很冷漠,而大多數時候,他不會讓你知道他在想什麽。
就像現在。
打也打不過,連腿都被顧文州身上的香水味熏的發軟,晏初有點絕望。
心底湧上一股難以控制的恐懼,像是生理的本能一般,哪怕他明明不應該這麽害怕,但現在的他确實怕的發抖。
他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嘗試開啓嘴炮功能,對着一點點逼近的顧文州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慫。
“雖然我們以前是有些不對付沒錯,但我對你印象還挺不錯的,不至于穿越一次就變了取向吧?”
對方不為所動,他又往後縮了縮,整個人都快貼在牆面上。
“我們以前是關系不太好,可是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就別計較那些有的沒的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顧文州若有所思。
“雖然現在是很快餐的年代,但我還是希望能找個真正喜歡的人結婚,你不要逼我!”
顧文州面露玩味。
晏初口不擇言:“而且剛才你也看到了,alpha和omega要咬脖子的,多不衛生啊!萬一破傷風了怎麽辦!”
顧文州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
晏初立刻降低了音量,整個人縮在牆跟前小聲問:“你該不會真的想咬一下試試看吧?”
顧文州整個人很明顯的頓了下,話音帶着掩蓋不住的笑意:“你這是已經想到洞房去了?”
晏初立刻反駁:“我沒有!”
顧文州一臉無辜:“那你怕什麽?”
晏初:……
這大概就是标準的倒打一耙吧。
晏初眼看着顧文州伸手過來,反射地閉上眼睛,只感覺到帶着暖意的手掌落在自己頭頂,攪和兩下弄亂了自己本來就雞窩一般的頭發。
他悄悄張開眼睛,正對上對方星夜一般黝黑閃爍的眼睛。
對方就着這個姿勢,認真問:“晏初,你手邊就有花瓶,剛才為什麽不用它攻擊我?”
他歪了歪腦袋,示意晏初剛才可以用花瓶砸他的頭。
晏初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麽一個問題,一時間愣住,在濃郁的香氣中,好一會兒才說出連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答案:“因為覺得你不會那麽壞……”
顧文州臉色立刻變了,剛才還帶着玩味笑意的他,突然變得面無表情。
晏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看着這個變臉如同翻書的alpha忽然笑了聲,在他腦袋上拍了兩下,嘟囔了兩句轉身回到了沙發上坐着。
晏初聽得很清楚,他說的是——
“變矮了,還變傻了。”
晏初:……
Guna!變矮是他願意的嗎!
眼看着顧文州恢複正常,晏初松了一口氣。剛才那股讓他整個人都被恐懼攫取住的害怕感覺也忽然消失不見,随着顧文州的遠離連呼吸都變得正常了些。
他心有餘悸地走向沙發,很謹慎的坐在了離顧文州最遠的地方,還沒坐穩,那邊就傳來了聲音:“抱歉。”
晏初:?
“我不知道alpha對omega的壓制會這麽強,以後不會了。”
晏初整個人如同被扔進了棉花堆裏,還有點茫茫然。
原來剛才不只是因為這具身體太弱,還有AO的本能在作祟啊。
原來這就是網上說的alpha的威壓,不親身體驗一下真的想象不到。
Omega真是太難了,晏初癟嘴,很幽怨地看了一眼顧文州。
“所以,”顧文州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問,“你還想找別的alpha嗎?”
晏初:……
這個問題,怎麽聽上去有種趁火打劫的意思呢?
顧文州揚起唇角:“我覺得,初來乍到,有人作伴會比較好。等對這裏足夠熟悉了,再離婚也不遲。反正——”他閉上嘴,留下最後的話語讓晏初腦補。
晏初抿唇,沒吱聲。
無非就是“反正我不會喜歡你的”之類的話嘛。
完蛋了,他想,怎麽覺得有點道理。
顧文州也不知道看沒看透晏初在想什麽,自顧自的補充道:“按照流程明天要去健康中心一趟,如果你還是想離婚,可以提出來。”
見晏初點頭,顧文州便站了起來:“好了,今天很晚了,我先回去,明早來接你?”
晏初剛剛被他用alpha威壓吓唬了一回,這會兒正震驚于自己在這個世界裏竟然這麽弱雞,聽到他要走,才茫然地站了起來。
“你家離這遠嗎?”他問。
顧文州剛走到門口,想了想:“過來花了一個半小時。”
晏初嘀咕了下,說道:“太浪費時間了,這不是有空房間嗎?”
Alpha略顯驚訝:“可以?”
晏初瞪他一眼:“又不是沒住過,矯情什麽。”
說完順手拿起旁邊的毯子,丢給對方:“次卧,去吧!”
窩在被窩裏,大概是下午睡了一會兒補夠了覺,晏初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他不明白顧文州是出于什麽心态說剛才那些話的,現在也着實很糾結。
得知alpha對omega的影響竟然可以這麽大時,就等于突然知道自己的身體可能會很容易的被別人支配。這簡直太恐怖了。
對這個世界他是初來乍到,接觸過的唯一的人、唯一的alpha就是顧文州,甚至連威壓這個常識也是顧文州教給他的。
明明是死對頭,現在卻似乎變成了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離婚?不離婚?
再想下去自己大概要禿頭了,晏初一翻身,睡覺睡覺。
半夢半醒中,他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原主為什麽會存那麽多顧文州的照片來着?
一覺倒是睡得很香,被從被窩裏撈起來的時候外面天都大亮了。
晏初頂着雞窩頭,沖着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浏覽什麽網頁的顧文州打了個招呼:“早。”
顧文州沖着他點頭,臉上平靜的仿佛昨天什麽都沒發生過。
等收拾好坐在了餐桌邊上,晏初就又敏銳的聞到了顧文州的香水味。
他皺起眉頭:“你還把香水帶到這來了?”
Alpha的眼中浮上一層疑惑。
畢竟香水是別人的私人愛好,晏初也不好說什麽,低頭啃面包,含糊的說了句:“味道沖的很,熏的人發暈。”
顧文州手上的動作很明顯的頓了頓,深呼吸了一口,略帶不解的皺起眉頭,忽然又像想到了什麽,盯着那埋頭吃飯只露出發旋的omega看了好一會兒。
去的一路上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離婚這件事。
“這車看起來和咱們以前不太一樣,你居然開的這麽順暢?”晏初驚奇。
顧文州輕咳一聲,沒有說自己昨天一個半小時路程有一個小時都在練習怎麽開車。
健康中心不遠,裏面的服務也很周到。
他們倆到底對這個世界的生理知識只是知道些皮毛,也不多話,檢察員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檢查結果出來,一切正常,匹配度99%。
檢察員似乎很開心:“恭喜二位。”
晏初被恭喜的莫名其妙,和顧文州疑惑地對視。
檢察員說道:“帝國已經有近百年沒有出過99%匹配度了,二位一定會非常幸福的。”
晏初:……
哈哈,他尴尬的陪着笑了兩聲。
“99%?”他問。
檢察員點點頭:“是的,出于嚴謹,我們是不會提出100%匹配度這種說法的。”
言外之意99%已經是最高匹配度。
“那這個匹配度會有什麽影響嗎?”他再次真誠發問。
檢察員臉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下,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一般來說,匹配度越高的伴侶,互相之間的影響也就越大,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的關聯也都會更緊密。默契足夠的話,産生精神鏈接也不是不可能的。”
晏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問了些別的問題。
臨走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回身問道:“請問,我好像對他的香水有點過敏,這個是不是該開點藥啊?”
旁邊根本沒有噴香水的顧文州:……
檢察員是個beta,并沒有從顧文州身上聞到味道:“過敏?”
晏初點頭:“只要他離得近,我就渾身不舒服,整個人就像要昏過去,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檢察員臉上的笑容完全僵硬。
她轉身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本冊子,塞進晏初手裏。
“這是匹配度高的omega對alpha的信息素的正常反應呢,這本書您回去多看看。”
晏初低頭,看到封面上寫着:基礎生理知識,了解你的身體——青少年版。
晏初:……
檢察員似乎對這個“十分缺乏生理常識”的omega不放心,又問了一句:“信息素緩和劑您有嗎?”
晏初剛剛被塞了一本青少年書刊,此時怎麽又能讓她看扁!
而且他清楚的記着,床頭櫃上就擺着一瓶信息素緩和劑,這六個字他還是認識的,于是立刻回答:“有!好歹我也是個omega啊!”
說完氣勢如虹的出了門。
站在門外,顧文州一臉神色複雜:“你還真是入戲。”
晏初:……開車去!
車上,看着顧文州一臉憋笑,晏初郁悶極了。
啪地一下拍在書上,他說道:“既然現在不離婚,那我們來約法三章。”
顧文州立刻嚴肅起來,将車停在路邊:“你說。”
晏初豎起一根食指:“第一,只有半年,半年以後就去離婚。”
“第二,不私自公布結婚的消息。”
“第三,不可以借着alpha的身份欺負我。”
顧文州眼帶笑意看着他,正想開口,他的光腦忽然傳來了提示音。
點開,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音色清脆但怒氣沖沖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說顧大少爺,您去哪了?”
顧文州沒說話。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去健康中心了,還和別人一起!你被拍了知不知道!趕快給我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