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沖進衛生間,坐在馬桶上,蘭西捂着自己狂跳的心髒呼出一口氣。擡起手,毫不意外地發覺自己的手背已經紅透。

剛剛,就是在玄墨的指間觸及自己臉頰的時候,那股神奇的電流又回來了!

而且這一次不同于上次無意間的接觸,這一次,那來自玄墨指間的電流強大無比,一路自神經末梢開始,經脈、脊椎,最後甚至大腦也被電流攻占。

整個身體仿佛在過電。

捏住無意識顫動的手指,但這并沒有什麽用,蘭西低頭一看,連小腿上的肌肉也在抖。伸出手摸臉,臉頰燙的似乎能煎雞蛋。

只是這一切仿佛還不是蘭西所能感受的全部。

電流游走,除了這一股随身游走的酥麻之感,更恐怖的是電流離開之後,身體中忽然多了一股深深的空虛感,每一處、每個細胞仿佛都上了瘾,嚎叫着想要更多的接觸,更多的觸碰,甚至……

甚至什麽,蘭西也說不清楚。只是那朦朦胧胧的念頭如同一朵開在濃霧裏的花朵,引誘着他向前,再向前。

無力地坐着,仍憑奇怪的感覺浩浩蕩蕩地侵襲,又一股腦兒地離開。終于,蘭西支撐着起了身,出去,然後他在洗漱臺的鏡子上看到了此刻的自己——

雙目含淚,面若桃花。

眉宇間透露出來的秘密,讓蘭西無法直視自己的模樣。尤其是、尤其是當這樣羞恥的神情出現在娃娃臉時,那反差……

低下頭,蘭西連忙打開冷水,在一遍一遍的沖洗之後,那燦爛的紅色終于褪了下去,讓他渾身不自在的感覺似乎也緩解了些。

長舒一口氣,随意地抹一把臉,蘭西決定先不去找玄墨。他需要吹吹冷風冷靜一下。

原始境已經進入了冬季,凜冽的寒風從窗戶中吹了進來,原本便穿的單薄的嘉賓們很少會去風口找刺激,但就是如此,蘭西還是看到一個身影朝他而來。

只不過,那人剛剛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什麽害怕的東西一般,連招呼都不打,掉頭加快腳步三兩下消失不見。

……他有這麽吓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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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蘭西才想起來,這個人就是不久之前想要潑自己酒水的男人。只是他雖然不喜歡他,也不會吃掉他啊?

就在蘭西費解時候,莊哲南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前一秒,憤怒的陳董才拉住他,責怪他不小心招惹了歌後,又罵他不機靈,不知道主動給那個少年道謝。

劈頭蓋臉地罵完,大概是考慮到他平日的聽話,陳董沒好氣地指導他,讓他趁着這次機會,和那位叫做蘭西的少年攀上關系,交個朋友。

“那位可是卓公子的寶貝啊。”陳董這樣告訴他,似乎是為了佐證自己的結論,陳董一口氣舉了兩個例子,不但有生日宴會上那支萬衆矚目的開場舞,甚至連卓家老爺子已經将傳家的翡翠玉镯交給男孩的傳聞也用了上,苦口婆心只為說明一個道理——

不要招惹蘭西。

陳董已經離開很久,莊哲南仍然愣在原地。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最初他只是在心裏偷偷羨慕嫉妒,後來怎麽會變成想要趁着對方不注意的時候,小小給對方一個教訓的呢?

他想要去吹吹冷風,理理思緒,誰知道他竟然又一次碰到了這兩人!

是的,蘭西站在窗戶邊上吹風,而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那位卓公子靜靜地立在黑暗中,借着兩人之間的遮擋物,默默地、一言不發地注視着不遠處的人。

而就在他闖入的時候,卓公子驀地轉身,前一刻還溫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瞬間變得冰冷。有那麽一刻,莊哲南覺得這眼神仿佛要化作利刃,在他的身上劃出傷口來。

……他龌龊的小心思被對方察覺了嗎?

還沒有得出結果,他的大腦便已經自顧自地為身體下達了命令:逃離!立刻逃離!

踉跄地逃離,直到大廳中的暖氣重新擁抱他,莊哲南這才松了一口氣,冰冷的四肢重新有了知覺。

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

看到莊哲南離開,蘭西也覺得沒勁,關上窗戶回到座位。玄墨仍然像他離開時那樣坐在座位上,不停地有人前來敬酒,玄墨冰冷卻不失禮數地寒暄着,蘭西坐下,一邊捏着自己的指甲玩,一邊不着痕跡地打量身邊的人。

……是因為他嗎?

身體的變化,是因為玄墨嗎?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以前他也碰過玄墨,卻沒有哪一此有今天這樣的激烈反應。對了,今天?

蘭西忽然想到了什麽,驀地一驚。不會是因為他……進入發情期了吧?若說今天和以往有什麽變化,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他進入生命的另外一個階段了吧!

所以,在觸碰到自己喜歡上的人時,身體才會産生剛剛那樣不受控制的……變化?

想要證明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蘭西咬咬牙,趁着玄墨和旁人說話的功夫,悄悄地碰了他的衣角。果然,一股小小的電流竄上了脊背。

……這只是衣角啊!

再找借口摸了摸服務員小哥的手,沒有一絲反應,蘭西終于能肯定自己的猜測!

找借口結束眼前的對話,玄墨終于有時間轉過身,皺眉問:“今晚怎麽了?”

莫名其妙地沖進衛生間,又站在風口吹風,這人魚到底怎麽了?

蘭西下意識後移,與玄墨這個人形春藥拉開一定距離,在對方沉下來的臉色中幹笑了一聲,敷衍道:“沒、沒事。”

玄墨眼色微深,換了個話題:“你記得你說有問題想要問我。”

想要問問題?哦、哦對是的!不說蘭西此時的确有問題要問,只要能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他哪怕是編個問題也要拖延時間啊……

“那個,那三個妖怪……”

玄墨淡然解釋:“舊仇,已經打發了。”

“那他們為什麽想要殺你?”蘭西試探着問。

玄墨眉頭微蹙,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露出幾分疑惑,最終不确定地問:“我的潛力大?”

本以為會得到什麽大秘密的蘭西:“……”

這麽敷衍真的好嗎?真當他傻嗎,如果說玄墨的舊仇就是前幾天那個層次的渣渣,玄墨怎麽會被流放到這個原始境來?

更何況他還沒有忘記呢,在卓家老爺子撿到他的時候,玄墨可是一身的重傷!

仿佛是意識到蘭西的不滿,玄墨徑直接過談話的主動權,反問:“那你呢?”

“我?”蘭西指着自己。

“你怕我嗎?”玄墨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盯着蘭西的眼睛問。

被宋朝歌綁架的時候;當人魚得知自己受傷,很可能會會為了傷勢而傷害他的時候。

蘭西沒有回答,眼神輕飄飄地掠過玄墨扭成一團的雙手,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個動作是本人心裏緊張的表現。忽略亂七八糟的思緒,他歪歪頭,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問:“你會傷害我嗎?”

“不會。”玄墨脫口而出。

他從一開始便沒有想要傷害對方的意思,今後更不可能。

“那我也不怕。”蘭西眯眼一笑,還沒等玄墨問為什麽,他已經将卓大姐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拿出來,用作回答:“因為我們是家人啊。”

玄墨指尖微顫,旋即松開緊緊相握的雙手,又忍不住圈成一圈,放在了桌子上面蘭西看不到的地方。

“嗯。”他聽見自己的回答,音調平平、語氣平平,仿佛只是在回答“今天吃紅燒肉好嗎”這樣的問題,但事實上,他的眼前已經有大團大團的煙花悄悄炸開,燦爛無比,美不勝收。

深呼吸兩下,壓下心髒裏湧出的悸動,同樣壓抑想要狠狠将眼前的家夥揉在懷裏的欲望,玄墨驀地站起身,扔下一句“出去一下”,輕飄飄地向衛生間的方向移動。

yes!

看着玄墨的身影離去,蘭西默默地握着拳頭做出一個勝利的姿勢。剛剛那道問題的回答,一定幫他在玄墨心裏贏得了不少分吧!

對就是這樣,多來幾次,他就能獲取一個老婆了!

可是不能和老婆身體接觸,這樣怎麽辦呢?人魚又忍不住有些憂愁了。

……他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和玄墨住在一起嗎?會不會還沒追到老婆,就被來自對方小電流刷刷刷電死了?

所以在晚宴結束後,面對玄墨問他什麽時候回家的問題時,蘭西猶豫良久,終于依依不舍地回答:“……那個,我最近還有工作……”

玄墨沉默,半晌開口:“你……”

“我真的有工作qaq。”蘭西忍不住打斷。如果對方再問他一次要不要回家,他一定會忍不住改變自己決定的!對于這一點,蘭西絲毫不懷疑自己的節操和下限。

玄墨一言不發,深深地看了蘭西一眼,轉頭上了車。

被玄墨座駕尾氣糊了一臉,蘭西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的态度的确有問題。只是他身體如今的狀況,要怎麽樣才能坦然地說出口?光是想想自己鏡子中映照出的那張泛紅的臉頰,他都覺得羞恥play了。

望着深沉的夜色,蘭西嘆了一口氣。

或許,他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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