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怎麽,難道是你的舊友沒去找你。讓你寂寞難耐的,又想起了我來。”林隋洲的聲音低低的,語氣很是散漫随意,卻透着股惡劣的報複味道。
“林隋洲,你怎麽這麽嘴欠啊,能好好說話嗎,我是真的找你有……”
一個事字還沒說出口,那頭就挂斷電話。何爾雅氣得腦仁抽疼,卻也只能坐在開往公司去的車裏幹着急。
以林家幾代經商,家底人脈社會地位都不弱的情況下。那對夫妻,都能毫不顧及的把人從學校弄走傷成那樣。就說明在他們的眼裏,林家根本不足為懼。
林姑姑還說,他們林家已有展開過報複。怎麽報複的,把那家的男人從市長報複成省長嗎,雖說眼下還只是個副的。
當年何爾雅的爸媽一死一傷,打官司拖那麽長的時間,最終連個頂包的都沒能打贏。
要不是這樣,她爸也不會走極端,大伯也不會被拖累進了牢獄裏。
再者,前段時間才發生了血腥貓事件,何爾雅不得不多想。
可只是因一番狠話就能恨這麽些年頭嗎,還是因後邊林家的還擊而恨得更深了?
還是說,血腥貓事件本就是旁的仇家做下的,與那對夫妻無關?
何爾雅猜來猜去也猜不個所以然,腦子裏紛紛亂亂的沒個頭緒。
雖說現在林隋洲與她已經再無關系,但聽到他曾因她們何家所遭遇到的傷害,她的心情仍是格外複雜。
而且幼時在大悲寺裏與他的那段友誼,她也是滿懷感激的。
那時候,她整個人都浸在苦水裏,而他卻給了她那麽那麽多的甜。用不屈服于眼盲與黑暗的那股氣勢,讓她深懂了不管身處何種逆境,只要勇敢邁開步子,路總會在腳下。
就算是出于道義,她也要提醒他一二。可惜這個狗男人,天生有逆骨似的根本聽不進人話。
現在還能怎麽辦呢,何爾雅一邊想着主意,一邊慢慢冷靜下來,反正急也急不來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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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的,她包裏的手機響起。等接聽後,何爾雅剛放松下來的心,又懸起來。
她咬牙切齒的向電話那頭的人再确認了一遍,“阿光,能确認真是李容祺嗎,可別弄錯人!”
“雅姐,他自己都認了,錯不了。這老小子可真是會藏,讓我費了老大力氣。所以,你現在要過來嗎?”
“嗯,我過去,你們注意安全,別讓他跑了。”
“跑不了。”
何爾雅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在某些立場上來說是不對的。可她有求助過警方,不是也沒幫上什麽忙嗎。
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與此同時,林隋洲這邊也接通了個電話。
“林先生,您要找的人找到了,只不過被幾個人帶走了。”
林隋洲剛挂斷一通讓他心情煩燥的電話,又聽到這個不算太好的消息,整個人都透着股濃濃的戾氣,“是沖着他的命去的嗎?”
電話那頭回道:“看起來不像,我們兩波人打了個正面,李容祺是主動跟他們走的。我已經吩咐人暗中跟上去了,想着看能不能釣出什麽人來。人被帶出中心城往北郊那邊去了,您要過來嗎?”
“嗯,別驚着跟丢了,記得把痕跡掃幹淨。”說完,收了電話吩咐前邊的保镖改道。
跟着,整個人往後靠去,七情六欲全不入眼底。
林隋洲覺得心底有些空空的,仿佛有盤還不錯的餐點擺在面前,卻被別人先動了筷子。
随後又嗤笑了自己的卑劣與涼薄,明明無法給出未來,卻偏要糾纏上去。結果發現,他在她眼裏哪還算得上是什麽。
她哭過鬧過一場,就真的把他斷得幹幹淨淨,還真是有夠無情的。
既是這樣,他這裏也就到此為止吧。
林隋洲輕輕碾滅了指間星火,松手任它在車速中飛逝。然後收回手臂升上車窗,像是把什麽徹底丢棄。
而何爾雅這邊,趕回公司坐上了自己的車,便直奔阿光發來的地址而去。
從城中心出到外圍,跟着導航跑一個多鐘頭,就越跑越偏僻了。
路依然是平穩的水泥路基,但路燈已經沒有了。兩邊樹林頗多,被風吹得嘩嘩作響。
偶而,還響起幾聲特別難聽滲人的鳥叫。
何爾雅勞累奔波之餘,不由有些埋怨起阿光來。她又不是要幹什麽殺/人埋/屍的事,用得着把人往這麽偏遠的地兒弄嗎。
好在又過沒多久,導航界面顯示到了。一個擡眼間,她看到了前邊一棟亮着燈的老舊二層樓。
把車子停好後,何爾雅一鼓作氣地沖上坡推開了門,亮堂堂的屋裏比外邊看起來要好太多。
其中,有個男人被捆在一張椅子上,被單獨扔在角落裏,低着頭看不清模樣。
屋中央,有四個人圍桌而坐,桌上打包放着很多吃的喝的。啤酒烤串燒雞的香味彌漫在空氣裏,讓人有股置身大排檔或夜市的錯覺。
“雅姐,你總算來了。這是我家祖宅。搬出去後,我就再沒回來過了,這次正好趁機回來看看。吃了嗎,要不要再來點?”
何爾雅緩了緩氣,走進門裏,眼神朝牆邊看去,“李容祺?”
阿光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後,才走到何爾雅面前來,“是他沒錯,這老小子太會藏了。雅姐你肯定想不到,他究竟幹了些什麽。”
說完,把手中還捏着的紙巾朝不遠處的桌面扔過去,“還吃呢,麻利的起來把那老小子弄醒,等完事了再吃不遲。”
一陣動靜後,幾個人潑水掐人中的把李容祺弄醒。
當人擡起頭時,何爾雅愣住了。他的臉已與原來的那張臉有些不同了,居然去整了容,好看仍是好看的。
從前他戴着副無框眼鏡,整個人斯文十足的又透着股幽默感。特別是那雙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又極具包容。
所以才有那麽多的女人,淪陷在他手中,以致于丢掉了性命。
而她的表姐,甚至都懷孕六個月,就這樣一屍兩命了。
何爾雅從十歲時才知道有這個表姐的存在,還是從姑媽的婆婆口中得知姑媽是二嫁,與前夫還生了個女兒的。
在姑媽離婚扔下表姐走了之後,半年不到她爸就另娶了,後媽隔一年就生了個男孩。
想也知道,她的人生應該不太好過,縱使姑媽有給她寄去撫養費都好。
那是個雨夜,她獨自前來,敲開了姑媽家的門。
姑媽在衆人的視線圍觀中,把她領到了外面。
亭亭少女站在雨中,可憐巴巴的望着她的媽媽。
“我不要你的錢,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長得是什麽樣子,然後我想你的時候,就有個實實在在,不是空想的模樣可以回憶了。好了,我現在知道了你的樣子,打擾你和你的家人了,我這就回去。”
姑媽追了出去,在雨中抱着她緊緊的,好久都不分開。她已經帶了一個拖油瓶進江家,沒辦法再把女兒也留下。
但這并不表示,她會不管她。
至那後,姑媽把表姐送去了學費高昂的全住宿制學校。有空了就去看她,接她出來吃飯。
何爾雅到現在都無法忘記,去參加她婚禮時,她那幸福又開懷的樣子。
在她以為,她往後餘生終于有了屬于自己家不用在外漂泊孤單時,一切又以讓人大感意外的悲劇做出了結束。
何爾雅對表姐,一直有着難以言述的愧疚感。她奪了本來屬于她的母愛與關懷,一直不敢正視她那雙閃爍着寂寞又堅強的眼。
送嫁的前夜,她和表姐躺在酒店裏的床上,遲疑忐忑了很久,才把這份愧疚說出口。
誰知她卻一把将她抱住狠狠的揉,“咱們都是可憐人,我怎麽會可能因為這個而恨你。生我的人尚在,而你卻連個念想的都沒了,多多的愛給你都行。再說我馬上就可以擁有屬于自己的家了,我要努力經營自己的家,讓餘生都幸福美滿。不輕易跟他吵架,不離婚不扔下孩子……”
然而,說這話的人,卻偏偏帶着腹中的孩子共赴了死亡。
“李容祺!”
何爾雅忍住厭惡,恨恨喊他的名字。
對方慘笑了笑:“好久不見了阿雅。”
“呸,你還有什麽資格這樣喊我!”何爾雅雙目落淚,一腳踹上他胸口,将他踢翻朝天。
“你還算是個人嗎,那是你的老婆,她肚子裏懷着你的孩子!”
翻躺在地上的人也湧出淚來,“不是我,我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麽變态。前面兩個女友,不過是我提出了分手而己。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啊,根本治愈不了對方,在一起又有什麽意思。她們覺得被抛棄了,又受到了傷害自己了斷了性命又與我何幹。”
“唯獨芝芝她是不同的,她是我生命裏的光。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芝芝她原諒我了。她懷着孩子,怎麽可能會自殺!”
何爾雅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大開的門庭忽然闖進來一群人。
唯首的男人一邊走,一邊拍了幾下手掌,“李容祺,原來你就是這樣哄騙女人心的。”
“林、林隋洲!你……你怎麽會來這兒的?”何爾雅吃驚不小,因為人越走越靠近。
在阿光他們幾個的一陣拳腳打鬥與慘叫怒罵聲中,她清楚地看到林隋洲的眼中,對她一閃而過深寒的戾色,随後則是徹底的無視。
何爾雅被他眼中的無情震懾,因阿光他們的慘叫不斷,不得不開口求他,“林隋洲,我不知道你與李容祺有什麽恩怨,看在大家認識一場的份上,先放了我的幾個朋友再說好不好?”
林隋洲直接無視了迎面走來有所求的女人,走到李容祺前邊。伸出一只手下去,抓着他的前衣領把人帶起來。
然後當着屋內十幾個人的面,“砰”的一聲,把李容祺給迎面撞在了牆上,下手又快又狠,像是完全不介意會不會把對方給當場撞死。
然後仿佛沾染上了什麽髒東西一樣,指骨大張的松開手退遠了些距離冷冷看着。
有眼尖的保镖立即拿了把椅子任他坐下,後又上前把倒在地面的人扶正起來。
短暫的沉默裏,林隋洲摸出支煙點燃抽了口,才緩解了從門外聽到熟悉的聲音與進來見到人的氣恨至極。
好吧,他已與她不再有任何關系,沒資格生氣與理會她是怎麽跟這群人混在一起的。
現在,他只關心李容祺,與他身後藏着的人。
李容祺仰面倒在地上,鼻腔裏湧出兩管腥紅,卻呵呵笑出了聲。
何爾雅覺得自己并不算什麽膽小之人,卻還是有些被林隋洲眉眼間的狠色給吓到。
但她怕歸怕,還是忍不住勸他,“林、林隋洲,不管你與李容祺有什麽仇怨都好,別弄出什麽人命來,不值得。”
眼見林隋洲連眼尾都不曾掃她一下,跺了跺腳的往阿光他們那邊退去。一邊對他們做安撫,一邊朝林隋洲身邊幾個認識她的保镖客氣道:“那什麽,大家都是認識的,不如先放開再說好不好?”
幾個認識她的保镖往老板那兒看去,見人沒什麽反應,也就挺直了身板抱歉道:“不好意思何小姐,老板不發話,我們不能放人。”
“都是榆木腦袋嗎,難不成他還能把我們全殺死在這兒不成?”何爾雅氣得口不擇言,不再逼他們,轉而去扯壓住阿光他們幾個人的手。
“放開放開,我跟林隋洲是認識的,把他們全都放開!”
當先一進來就壓制了屋裏幾人的帶頭男人,并不認識何爾雅。見老板并沒理會這個女人,此刻手被扯着。
一時沒忍住,用手肘揮擊了一下。這一下正好不好的,打到了何爾雅的鼻子上。
頭腦鼻腔整個一酸,何爾雅痛的嗚咽一聲蹲下去握拳抵擋。一陣後拿開手,掌心裏滿是鮮紅。
“雅姐!你怎麽樣了,我操/你媽的,連個女人你都下狠手。你放開老子,單挑看老子弄不死你!”阿光一邊喊着,一邊猛的掙紮。
林隋洲聽到動靜轉過頭來,朝動手的男人掃去一眼厲色。男人頓時臉色慘白,遲疑了兩下松開了正與人合壓着的人。
想去扶地上的女人起身,擡了擡手又不敢。直接向同伴一揮手,低聲道:“先把人放了,如果敢有動作就再抓起來。”
阿光撲下去扶起何爾雅,朝自己人喊,“去桌上啤酒那裏拿點冰塊跟紙巾過來。”說完,又朝手裏扶着的人道:“雅姐,你把頭擡高仰起來,這樣會好點。”
何爾雅抓住他的手依言把頭擡高,卻被一股血腥逆流嗆了喉管,一下子噴出一口血的猛咳嗽起來。
先前動手的男人,看見老板寒冰樣的眼神,腸子都悔青了。
好在的是那個叫阿光的小子,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給那女人喝了一瓶水之後,總算把咳嗽給止住了。
等那邊終于安靜下來,林隋洲這才神色淡漠的轉回頭,看向與自己面對面坐着的李容祺,“是誰指使你來接近我的?你是個聰明人,而我是個性情并不太好的人。好好說話的機會我給了,識不識相在你。”
李容祺慘淡一笑:“呵,林隋洲,趙盈的死讓你很痛快吧。你是一頭嗜血的狼,裝什麽純善的羊。我說我真不知道究竟是誰,你肯定不會信的。最多不過被你弄死,只是在我死之前,再讓我跟阿雅說幾句話。”
“呵,阿雅?”憑你這種垃圾也配這樣喊她的名字。林隋洲話音落下,丢了個眼神給身邊站着的保镖。
保镖立刻會意,上前幾步抓住李容祺的衣領,啪啪就是兩耳光抽下去。
李容祺也是瘋了,滿臉都是血,卻拼了命的往何爾雅那邊大喊:“阿雅,你姐她不是自殺的,她是被人害的!”
何爾雅從椅子上驚跳起來,沒止好的鼻血又開始往下湧出。
她知道李容祺是個善于對付女人的人,他的話不太可信,可心神還是忍不住恍惚了下。
林隋洲見人不顧鼻血尚在往下流,傻傻地站在那兒望着李容祺,任身邊的人怎麽摁都不坐下,便狠狠對上了那雙眼。
這一眼的冷冷厭惡,讓何爾雅的心有點發涼。
然後在啪啪啪的耳光與李容祺的慘笑聲中,她慘白着面色朝林隋洲,有些撒嬌意味的喊道:“林隋洲,我鼻血止不住了,你能不能把我送去醫院啊。”
再這麽打下去,李容祺很可能被打死也說不定。就這麽讓林隋洲在眼皮子底下犯錯犯罪,她實在是辦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揉着小手娟等評掉落,每條評論都能化作我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