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那你當年有想過,我可能會去找你,安慰你哄回你嗎?我想聽真話阿雅,回答我。”
林隋洲這個人和他的聲音,總是喜歡用直接又尖銳的方式,來攻破他人自我保護的壁壘。
因為她這陣沉默,電話那頭貌似倦極的嗓音又再響起:“阿雅,我想聽真話。如果你撒謊,就證明你從來沒有真正放下過我。我不是神,沒有偵辯謊言的能力。但你能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撒謊掩飾,或是在逃避。”
何爾雅本想着随便敷衍他兩句挂斷電話算了,因為今天,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與人計劃。
但被這麽一激,還真起了勝負欲。勢必要讓林隋洲這狗男人知道,她分手的決心是再認真不過的。
是以,她從地鋪上靠床坐起,氣勢堅絕道:“林隋洲,你要聽真話是吧,那我就告訴你。那年剛分手時,我每個夜晚都會想你想到哭。想你的好,想你的壞,也幻想過你會來找我哄我。可又問自己,你要是來哄了,我會原諒嗎?”
“暫時的原諒合好後,下一次又被嫌棄了怎麽辦?再争吵,再分手嗎?這樣的惡性循環,是我所想要的嗎?……林隋洲,我這二十幾年人生,被人嫌棄得太多。那時候,縱使想你想得痛哭流淚,但我還是咬牙決定。我不會跟你合好,往後的人生裏,我絕對絕對不要再因任何誰而丢掉尊嚴,淪落到被人嫌棄的下場。”
林隋洲在電話這邊,聽着手機裏傳來的一句句。腦子裏閃現的,全是她躲在被子裏流淚的畫面。
他拿着手機側身,想摸出支煙點上。神色看似漫不經心,只是手上的動作卻有些不聽使喚。
男人待女人的起始,多是見色起意。他對她的最初,也是抱着既然都送到嘴邊來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為曾經造作與惡劣的過往多做辯解,不是林隋洲的行事風格。
等把煙抽到嘴裏時,林隋洲才再次對電話那頭低聲笑道:“所以你害怕了,不敢再毫無保留的對我投以真心了吧。”
聽他這樣說,何爾雅更是厲色道:“不,我并不是害怕……”
“可我害怕阿雅。”林隋洲呼出口煙霧後,出聲搶斷了她的話,“我不止害怕,還不相信人與人之間會有絕對的忠貞與長情。害怕自己哪天會被人厭膩,也害怕自己有天會對別人先厭膩。而且最為厭煩那種丢掉修養的争争吵吵,感覺像兩個白癡一樣。”
何爾雅在電話這邊愣了愣,有些摸不準林隋洲的套路與他究竟是想要表達什麽意思。
然而林隋洲這個人,總是不太會忍耐他人的強勢與随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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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她說什麽,就又自顧的說道:“阿雅,我現在像個失智的人。當年我答應與你展開交往時的心意可能很輕浮惡劣,但那次分手後壓抑着不再去找你卻是經過幾天幾夜的深思熟慮。”
“我以為時間會是最好的良藥,可以治愈一切。但我好像把感情這回事,看得太過簡單。處理任何事情,我都能快刀起落。唯有這種麻煩的情緒,它太複雜,讓我畏手畏腳的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我現在感覺自已,像是被人棄在了荒野裏。望不到頭的冰冷,沒有任何人可以指引我走出去。又或者,我該讓自己溺在這片冰冷裏,徹底的甩脫掉這種麻煩的情緒。”
何爾雅忍不住想說些什麽,電話那頭卻傳來已挂機的盲音。
她有些生氣,獨自靠床坐了久久,等平複了情緒後才梳洗換衣的走出這房子的卧室來到廳中。
廳裏連通着廚房,是半開放式的,慕蓉正背朝着她的在煮早餐,有股濃郁的香味兒蕩開滿室。
何爾雅覺得這樣的場景,很溫馨卻又有些太陌生,陌生到讓她一時定在原地傻傻看着的不敢出聲打擾。
曾經最親密的友人,走到最後居然是那麽的嫌棄。這讓何爾雅或許直到現在,也都無法再輕易對人交心。
忙碌了好一陣的慕蓉轉過身來擦汗,看到何爾雅愣在廳裏呆呆地看着她。
端着盤洗切好的水果走出來,經過她身邊時,出聲喊了她:“喂,大明星,發什麽呆呢?我這小破房子,有什麽可看的。不知道你們随時要控制體重的人可以吃什麽水果,但我家暫時只有這些。如果你吃不慣,自己去買回來。”
說着,把果盤放到餐桌上,又進去端了兩份早餐出來。
“我的是面條豬肉配青萊,你的是青菜配面條。過來坐下吃,咱們邊吃邊把你先前的那個辦法再合計合計的搞嚴謹點。”
何爾雅一言不發的過去坐下,拿起筷子夾了口青菜吹了下就送入嘴裏,等咽下後豎起了大拇指:“嗯,好吃……”
接着,幾乎把臉埋進碗裏,大口大口的猛吃起來。
“唉,你慢點啊,離你上戲還有大把時間呢,急什麽?”慕蓉一頭霧水的看着對面的人胡吃海喝,可當何爾雅擡起微紅的雙眼朝她道了聲謝時。
慕蓉忍不住嗐了聲,也不說話的埋頭開始吃早餐。
等兩人熬過了這陣尴尬,慕蓉才道:“你說的這個辦法也算不上太牢靠。現在早已經不是膠片而是數碼拍攝的時代,又不會浪費什麽,說不定那幾個拍攝的還會把這當成熱鬧繼續拍下去,由劇組放到網上去又炒一波話題。但到時候能炒成正面還是負面,就只能由你自己來承擔了。”
何爾雅拿過邊上的水杯喝了口,“這些我都想過了,別管負面正面的,我現在迫切的想紅,想着若有天你們不行時,我自己的地位再往上升些,還能用用輿論的力量來和他拼上一場。”
慕蓉默默看她一眼,繼續吃了幾口早餐後,又想起什麽來,“你準備找誰實施這個預備朝你‘動手’的人,我肯定是不行的,我得盯着有嫌疑的人。但你身邊那個軟得一批的什麽悠的肯定不行,她沒那氣場,你得另找個搭子配合。”
何爾雅叉起塊小小的蘋果吃了口,才道:“悠悠肯定是不行的,呆會兒出發的路上我會打個電話讓我的經紀人過來,由她來演這個‘壞人’肯定氣場十足。”
慕蓉對人不熟,不予置評的投了贊同票,“你自己看好的人,你覺得行就行吧。”
把這個事情談妥後,何爾雅舉起手中水杯,朝放在慕蓉手邊的水杯輕輕一碰,“該說句抱歉的,我是懷着很自私的目地來纏上你的。因為幼時的一些事情,我對你們這個職業的人,甚至是懷着過很深的恨意。這次求助你,也是本着我根本不用覺得愧疚,這是你們該做的這樣的心思。但就在剛才,我覺這種心思很不好,還是把話說開才敞亮舒服。”
慕蓉忙擺了擺手,“我們這行啊,還真是幹這個的。別人怎麽樣我無權管,但我這裏。”說着,對何爾雅指了指餐桌對面牆上挂着的照片,“我爸整天看着我,但凡我有一點歪心思,他都會來夢裏找我。”
何爾雅扭過頭去,看了眼牆上的警服照,“你爸他……”
“光榮了。”
“啊,挺好的。”
“……”
何爾雅忙做出補救,“我的意思是你爸爸是個挺好挺偉大的人民公仆,他值得敬仰,我對你表示同情。”
慕蓉瞪她一眼,“我不需要一個幾歲就沒了爸媽的人對我表示同情。”
何爾雅在沒了爸媽,常被人覺得可悲可憐這點上總是不會認輸的。她希望人們,別知道她的往事,不要用異樣的眼光看她。
是以,挺直背脊擡高眼神的望去,“啊,我是對你表示金錢上的同情。”
慕蓉又瞪她一眼,不再搭理她。
吃完早餐後,兩人就下樓朝片場出發。昨天何爾雅回了趟家,收拾了幾箱衣服,順便把自己的車也給開來了。
車是由慕蓉在開,何爾雅在後座裏給肖娜打電話說明了下情況,順便讓她去劇組今天的拍攝地一趟。
肖娜在電話裏聽完她的整套計劃,驚得嘴都合不攏,又忍不住興奮道:“阿雅,你确定真要這麽做?說真的,你終于肯炒一把的有上進心,對你自己對公司來說,都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我不是靠拍戲過活,明譽什麽的對我都是空談。至于還能幫到你私人的忙,那就更是再好不過了。”
何爾雅無奈的笑了笑,暗道肖娜果然還是更看重公司的利益,才願意配合。
不過這樣也好,哪個有地位的演員歌手,最初不是從件商品走過來的,彼此互利互惠的事情。
當然了,雙方你情我願的就更好了。
除了站到高處去利用輿論這條路,何爾雅暫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她現在是踩在一條只有前進沒有後退,就算舍了這條命也要拖得那人跌下來的路上。
車子均速前行中,何爾雅低頭看了眼手雙。有點心灰意冷的覺得自己已離純粹的音樂,漸行漸遠了。
失落了一路,劇組的拍攝地終于到了。拍攝現代都市劇,取景布景都要簡單的多。
何爾雅換好衣服上完妝,熟悉了幾遍臺詞後便就位了。
人們在電視屏幕前可能所看到的緊張而波折的劇情,其實演員在拍攝時,是挺尴尬的。分明是場雙人對手戲,然而兩個演員卻是分別在對着攝影師與他手中近在視野裏的機器,獨自完成。
然後這段戲的末尾,拉個稍遠距離,給演對手戲的兩人來個全身全景的側面拍攝就足夠了。
中場休息時,何爾雅覺得自己的現狀,與她所扮演的餘珍這個角色,似乎越來越像了,都在走偏路。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明明早已經放棄了仇恨只求個太平。
是對方沒打算放過她,而她們何家人,或許骨子裏,生來就有股不服輸的犟根。
何爾雅拿出手機看了看機間,不多時電話響起,是肖娜快要來了的迅號。
她做足了準備,想要揪出劇組裏替某人當眼線的馬卒,預備迎接從此以後,可能不一樣的明天!
與此同時,某竟标地。林隋洲與助理趕到時,離開始僅剩下五分多鐘。
有關部門安排了五星酒店的頂級會場,工作人員引領着他進去坐在最前排。
會場裏一排排的座椅裏坐的,全都是跟林隋洲有着同樣目地的企業老總們。差不多的圈子,彼此基本上都認識。
但凡成功的商人,哪裏有商機,哪裏能溢出金錢的味道,大夥都能嗅得出來。
若在平常時,這些人在酒會商會或是其它場合裏碰到,也會談笑風聲的說些客套話。
但今天不同,整體氣氛非常嚴肅。偶而的低聲交談,也都是想打探對方底價與決心的機鋒。
其中有些人看到林隋洲帶着助理出現,臉上閃過不快之色又很快掩藏。畢竟這麽大的一塊地,标下來幹什麽都能賺到錢。再有錢的人,也不會嫌錢多咬手。
短短幾分鐘過去,負責竟标的z府工作人員入場。
林隋洲雙腿交疊的靠在坐椅裏,半點笑意也無的寒着臉。邊上幾個想找他寒暄幾句的老總,見他這樣也熄了心思。
而臺上的z府工作人員,已開始宣讀已被審批通過的文件。
林隋洲耐着性子聽着開場白,耐着性子聽到自己中标。冷着臉的起身聽着滿場明明嫉妒到瘋狂,卻虛僞說着恭喜的言語與掌聲。
實則,這塊地早就被他收入囊中。今日來,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某房地産老總,與林隋洲同坐一排。此刻,含笑的走過來朝他伸出手,“林總,不知道你對這塊地有什麽想法沒有?如果沒有,我這裏到是有個不錯的計劃。你挺投我眼緣的,或許咱們可以考慮合作一回?”
在場的不少人都盯着林隋洲這裏,見有人打開頭陣,也三三兩兩的走過來。
有個人酸意都溢滿出來的起哄道:“林總面上可真是一點興奮都不顯啊,怕不是早就內定下來了吧。我們這群興巴巴趕來的人,不過是個走過場打掩飾的。”
林隋洲望過去冷冷一笑:“是啊,早就內定了。人有生老病死社會正在老鄰化,這塊地審批給我們林家是拿來建醫院的。你要有本事就去臺上嘲,如果沒有,某些話還是過過腦子的好。”
說完,帶着助理丢下一幹表面微笑實則眼紅不忿的人轉身離開。
不多時,他順着某部電梯直上而去,被人引領着進入了間豪華套房。
抽了根煙的等待一陣,門被兩名侍者推開,走進來一群人。
為首的那個,朝林隋洲快走幾步的過來,而林隋洲也掐滅煙頭的朝這人伸出手。
兩手交握時,彼此拉了個極近的距離,貼耳低聲互道了句合作愉快。
林隋洲退開後離遠了些距離,暗暗細品着剛才與他貼耳密語的人。不能太貪心的是不是,比起讓姓薛的上位,他寧願推其它人一把。
但最後這人能不能成事,就真的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林隋洲拿過杯酒,象征性的敬了一圈就做出了告辭。
他剛下落到車庫裏,手機微信就收到一段視頻。那個總讓他掙脫不掉茅盾的女人,被衆人圍在中央的倒在地面,痛苦得仿佛就快要窒息而亡。
手機仿佛發燙一樣從林隋洲掌心滑落,他立即俯身撿起,撥通了某個電話,“怎麽回事,人現在在哪?”
奉命暗中跟着何爾雅的保镖之一,滿臉苦色的回道:“老板,一句兩句真的說不清楚,何小姐現在在醫院裏。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弟弟來看我,抽時間陪,然後小奶包又發燒了時間被耗盡,有些對不住等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