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入宮【修】
兩人交談下來,青禾原只是将自己的觀察猜測說出來,沒成想到對方頗為欣賞她,反而坦誠布公地說出自己确實來自他國,坐實了青禾的猜測。
“我來此是為了見你們大魏的皇帝。”
青禾聽此話心中一驚,“陛下日理萬機,我想是沒空接見遠客的,有事不如找京兆尹,或許他可以幫你解決。”青禾單純的以為對方只是有什麽冤案或者不公想要入京面聖,然而高馥雅搖了搖頭。
“魏金兩國已經交戰三年之久,兩國相鄰,魏國皇帝治下有方,兵力強大;金國多山林,雖然不像魏國富有,可山裏多金礦鐵礦,年年流通各國,實力也是不容小觑,當今五國,我兩國算是排的上名號的大國,卻因為小事而征戰數年,損耗兵力國力,這種事情,我身為金國子民,怎麽能再瞧着形勢發展下去?”高馥雅皺起眉頭,正說話間黑翼已經解決了游雲庭站在門邊沉默不作聲,“我昨日剛來京城,本想來打探打探消息,現如今反正已捅破身份,倒不如請掌櫃的為我解解惑。”
“你有把握說服陛下?”青禾心中懷疑。
“這還得等見着魏國皇帝才能見分曉。”
“你是金國貴族?”青禾見對方說話間眼底的不忍和憤憤,心中忍不住浮出了猜想,誰知道對方點了點頭。
“正是。”
“民女有個不情之請,希望高公子成全!”說話間青禾已然跪下,高馥雅也驚了一驚,連忙拉起青禾,“有什麽事起來再說。”
“高公子入宮面聖,懇求帶我入宮。我弟弟青陽在宮內做伴讀,我久見不到,心中實在想念,希望高公子成全。”
“小事一樁,到時候你只需要裝作我随身侍從即可。”
青禾自從來到京城,內心最牽挂的人莫過于青陽和二白,二白歸來後為了補償失蹤導致魏國打敗的罪責前往戰場,弟弟青陽入宮,而她只能在外膽戰心驚,所能做的只是打探宮中大小事情,但她一個普通百姓又怎麽能做到?幸好有陳老相助,他老人家雖然遠在開陽城,但還是給了她信物,幫助她聯絡宮中內侍,對宮中事宜也算是知之甚詳。和高馥雅兩人正好是互有所求,高馥雅來自金國,急需宮中情報,而青禾最需要的就是見弟弟一面!
高馥雅将金國信物呈獻給京兆尹游之敬,對方急忙在次日早朝上報,青禾将注意事項一一交代,第三日便僞裝成高馥雅身邊的侍女,一行三人在京兆尹的迎接下入宮。
“傳,金國馥雅公主觐見——”
太監尖細的嗓音傳出殿外,站的腿腳發麻的青禾才能夠松一口氣動動腳,跟着高馥雅進內。
這裏是上書房,早朝後皇帝在此批閱奏折。
Advertisement
青禾和夜翼跪地,高馥雅身為公主之尊只需行禮,她從身上掏出公主金印遞給魏文帝,文帝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高馥雅幾眼,沉沉開口道:“你來這裏所為何事?要知道金國可沒有送來文書,朕也未曾聽聞有使者要出訪我魏國,若是沒有合理的解釋,朕可以将你捉起來。”
“我魏金兩國交戰已有三年之久,而這三年內,燕趙齊三國休養生息,特別是齊國國君信任李子瑜對國內進行整改,國力大幅度上升,出不了多久論國力将會趕上魏國,論富裕将會超過金國,我兩國再鬥下去只會兩敗俱傷,讓他國趁虛而入!”
高馥雅不是個普通的公主,這個公主很得金國國君的喜愛,才學氣度全然不比她幾個兄弟差,只因為她女兒身,否則這王位花落誰家可真是毫無疑問。魏文帝腦內一轉已然是想了許多,“公主可知道雲摩戰事,我大魏主将穆歸身受重傷,局勢你金國占據優勢?若是被金國國君知曉金國公主來大魏說出剛才那番話,朕很想知道你會不會被扣上通敵賣國的罪證?”
青禾心中大驚,腳下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涔涔冷汗湧出,甚至濡濕了裏衣。
——二白身受重傷?
——她有沒事?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青禾腦海被自己的念頭占據,心慌的不行臉色慘白,耳邊忽然聽到魏文帝的說話聲,腦袋裏如同有鐘聲響起,頓時清醒!
“大膽奴才,竟敢驚擾聖駕!”
魏文帝身邊的太監公公捏着嗓子的聲音刮過青禾耳膜,讓她渾身都似起了雞皮疙瘩,她急忙跪地叩頭,強自鎮定解釋道:“奴婢只是忽然頭昏,站不住腳,罪該萬死,求皇上開恩!”
魏文帝沉默不語,雖然人已老年,但眼神依舊銳利地盯着青禾,許久,直到青禾手心都滲出了冷汗才開口道:“你不是金國人,聽你口音乃是我大魏之人,混入宮中居心何在?”
“來人……”
“慢着——”
魏文帝剛說完,太監就高聲尖叫起來想要護衛救駕,而高馥雅更是用最大的音量蓋住那個尖銳聲音!
“民女該死,民女許青禾,乃是為見弟弟許青陽才懇求公主帶我入宮,求皇上開恩!”說完在地上砰砰叩起頭來。
青禾早在入宮之前就已經從宮人口中了解:魏文帝性情随着年紀漸長而更加喜怒無常,最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撒謊欺瞞,犯事之人從無幸免,輕則受傷,重則喪命!青禾只是個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入宮,而如果要入宮,就少不得要說謊,此刻她只能心存僥幸,希望魏文帝能夠從輕發落!
“許青陽?”魏文帝将這個名字反複念叨,經過旁邊常年跟着的李永福提醒才記起來是年僅七歲的十一皇子的伴讀,聽說是由因任冬青獨子得疾而挑選入宮的伴讀,“他是你弟弟……”
“民女和弟弟自小相依為命,在開陽城五年……”
“許氏姐弟……開陽城……穆歸……”
魏文帝仔細一想全都記起來了,幾個月前有人快馬傳書說在開陽找到穆歸,只是她遭人暗算傷重失憶,所以才沒留下音訊就擅離職守數個月之久,他還派遣了禦醫前往給她救治,而那戶救了她的人似乎就是眼前這個許氏?
“穆歸可是由你所救?”
青禾叩頭,“正是民女。”
“你要什麽賞賜?”
“民女有所欺瞞,不敢索要賞賜,只希望能留在宮中幾日多見見我弟弟,求陛下恩準!”
“準。”
接着魏文帝就讓人帶青禾去見許青陽,而單獨留下高馥雅,并沒有讓對方一同離開。青禾滿心歡喜跟着公公來到十一皇子所住的交致殿,作為皇子伴讀,必須貼身服侍,所以住在皇子的偏殿的屋子裏,但她進屋的時候,卻沒人在。
“許公子跟着皇子外出,說是要去春杏園作畫,完成夫子的功課。”
青禾又急匆匆跟着別人去了春杏園,沒想到路上就看到宮女提着裙角着急的跑來還不小心撞到她,李永福臉色一板,怒道:“還有沒規矩了?在宮裏亂沖亂跑,要是撞到了哪個貴人,你們長着十個腦袋都不夠你用的!”李永福手指戳着宮女的額頭,後者委屈不敢說話,他接着問道:“到底是什麽事?”
“殿下的風筝挂在樹上,命我們找東西取下來……”說着宮女差點急哭了出來,李永福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些,打發她們去取梯子。
青禾忍不住問道:“李公公,青陽他在宮裏可守規矩?”
“這我可不大清楚,這得問十一殿下,才知道你弟弟伺候的怎麽樣。”說着手裏被青禾塞進兩錠銀子,臉上立馬笑開了花,連語調都軟了下來,“我跟在皇上身邊倒是聽過些,皇上對十一殿下最近的功課還是滿意的,可見你許家弟弟伺候的好。”
青禾聽到這裏懸着的心就放了下去,連忙又塞了一錠銀子,笑臉生花一樣跟在李永福身後,穿花拂柳,終于聽到人聲了。
“高點兒,再高點兒——”
“小點子,你怎麽這麽沒用!風筝在你頭上呢,你在中間哪裏夠得着啊!”
“殿下,不是小的不爬,而是上頭樹枝細,還沒爬上去就要摔下來了……”
“我不管,青陽你想想辦法!”
“我已經讓若柳惜紅去取梯子了,很快就回來了,殿下你再等等。”
聲音越來越近,繞過最後一處綠柳,看到前方如茵草地上站着幾個人,其中一個小人兒指指點點,臉上帶着怒容和着急,一個看起來沉穩非常,不過十歲的小小年紀竟顯露出幾分老氣橫秋來,青禾一見,頓時止住了腳步,接着更加大步的跑了起來。
“陽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