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山間飄着薄霧,天上挂着一輪月亮。寧勰在地裏滾得灰頭土臉的,衣服上到處是泥印和秋草。

他被這些人追得滿身火氣,但看謝晉也很狼狽,倒狠不下心和他發火。

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這就是你要做的事?這就是你要幫的人?”

謝晉不說話,寧勰繼續道:“一幫山區孩子,你硬是要教他們畫畫彈琴說英語。他們學了有什麽用?能拿去養羊嗎?”

謝晉仍蹲在地上,說道:“你一個大學老師,也說這種話?他們不學這些,怎麽和其他孩子競争?”

“正是因為我是老師,我才會這麽說,”寧勰雖生氣,還記得和他講道理,“你這教育理念是有問題的,他們明明擅長的是田園牧歌,教育卻硬要培養他們去适應城市裏的生活,到最後所有人都背井離鄉。我們為什麽不教城裏的孩子怎麽放羊割草呢?他們肯定學不過這些農村孩子。要不是這種教育,中國的農村哪裏會這麽凋敝?放羊沒什麽不好,是教育告訴他們放羊不好。有的人原本可以高高興興地放羊,接受了你的教育,一輩子放羊都放得不開心。”

謝晉聽他發牢騷,一句話不說。寧勰原本是學數學的,思維敏捷;後來又轉去學文科,學了一身歪理邪說。謝晉知道自己說不過他,況且這事也确實是自己拖累了他。

寧勰像一個學者的樣子發了一通意見,看謝晉臉色消沉,忍不住又安慰他,“這也不是你的錯,現在整個體制就是這樣,大家都這樣想。城市教育也有問題。你看我那些學生,學文科的都不看文學歷史和哲學,逃課去學英語和計算機,都跑去做社會實踐,沒有一點博雅精神。他們不知道那點皮毛技術只能武裝他們一時,一本好書卻能武裝他們一生。人總是要讀點好書的。我知道他們是想學點技術。”

寧勰頓了頓,接着說道:“學技術幹嘛不去藍翔啊?還上什麽大學?”

謝晉忍不住笑了,說道:“這算是你做為一個文科教師發出的牢騷嗎?”

寧勰看他笑了,心裏也放松了下來,問道:“我們現在是在哪兒啊?”

謝晉四處望了望,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從來沒來過這裏。”

寧勰叉着腰在田地裏走來走去,念叨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呢?”

謝晉說道:“在這兒等到天亮吧。”

寧勰被蚊子叮得跳來跳去的,最後忍不住說道:“咱們還是回去找找手機錢包吧?萬一找到了呢。”

他倆借着月光在山間行走,遠遠看到了一個村莊,村莊裏遙遙傳來幾聲狗吠。寧勰和謝晉快到的時候,一只愛好自由的狼狗正帶着他的後宮在月下散步,見到生人靠近喉嚨裏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寧勰莫名其妙地看着這只狗,不知它要做什麽。突然那狗吠了一聲,仿佛一聲令下,一群狗撲食一樣向兩人撲了過來。謝晉一愣,拉着寧勰拔腿就跑。這群狗越追越勇,沿途汪汪地叫,惹得其他村子的狗都聲援助陣。寧勰被謝晉拉着,見坎就跳,見水就淌,眼睛也看不太清楚,摔了好幾跤,沒顧得上疼就又爬起來。

這群狗把他倆趕到了一條小馬路上,總算不追了,估計這裏已不算是他們的勢力範圍。寧勰生平第一次被狗追,敗得丢盔棄甲,只能忿忿地看着這群狗得意洋洋大勝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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