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燃情

顧承野眼眸微垂, 唇角無聲勾了下,淡淡開口道:“明早8點,我來這裏接您。”

喬影把腿從沙發上放下, 微微點頭,看了他一眼道:“所以你今晚還是要走,對吧?”

男人從沙發上起身, 低沉磁性的嗓音略帶清冷之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之前好像說過要提前适應一下沒有我的日子。”

她是說過這句話沒錯, 但那不是事實麽。

怎麽,他還記上仇了?不至于吧?

喬影點頭, 唇角微微勾起, 笑容裏帶了點自嘲的意味, 擺擺手道:“好啊,随便你, 想走就走好了,我不攔着。”

“時間不早了, 您早點休息。”他低聲道。

喬影低低淡淡地嗯了一聲,蹙起眉,語氣不悅:“這個我也知道, 用不着你提醒。”

他側眸,“生氣了?”

喬影扯了下唇角,輕笑一聲, 反問道:“我生什麽氣?”

話音未落,她就看到男人不緊不慢地蹲下身,拿起她的拖鞋。

她還沒來得及問他要幹什麽,綿軟的拖鞋就被他緩緩放到了自己腳上。

顧承野在幫她穿鞋。

喬影低下頭, 恰好對上他投過來的視線,不知怎的,忽然感覺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她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耳朵,默默斥責自己沒出息,下巴朝門外努了努,偏過頭輕聲提醒,“顧承野,你可以走了。”

“晚安,大小姐。”他起身,淡淡丢下這句話,神情一如既往的深靜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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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影沒說話,眼看着他轉過身,徑直走向置物架,拿起上面的黑色長風衣,推開門走了。

她輕呼口氣,踩着拖鞋上了2樓。

喬影拿出手機,給孟笙姐打了個電話,通知她明天上午9點來南川酒店參加發布會後,她進浴室洗了個澡,而後直接躺下睡了。

然而這一晚上,喬影休息得并不好,不,應該說她最近都沒休息好,總是做噩夢。

這也是她執意要顧承野別走,留下陪她的原因。

三天前的晚上,她夢見自己被獅子和狼追咬。

兩天前,她夢見自己穿着潔白的婚紗,正和某個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步入婚姻殿堂時,忽然有一個戴着黑帽子,穿着長款燕尾服的男人走了進來,毫無理由地就朝她的心髒開了一槍。

她整個人直愣愣地倒在了婚宴現場,紅事變白事。

今晚她又夢見了一場火災,大火以摧枯拉朽的形勢不斷蔓延,她被困在了一間極其黑暗、逼仄的屋子裏,任憑怎麽呼喊都沒有人來救她,最後窒息而亡。

喬影從噩夢中驚醒,迷迷糊糊地半坐在床上,撈起床頭櫃上的鬧鐘看了眼。

已經7:21了。

她甩了甩腦袋,深吸了幾口氣,想要清空那些噩夢。

又在床上坐了兩分鐘,她才緩緩爬起來。

洗漱完畢,喬影化了個清淡且精致的裸妝,從衣帽間裏挑出一條适合出席發布會的白色簡約款長裙,一雙裸粉色高跟鞋,一條珍珠項鏈。

她走到1樓客廳的時候,發現顧承野已經在那裏等了。

“不是說8點嗎,你怎麽來這麽早?”

這個男人精力好像真的很充沛,且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能保持着獨屬于他的那份優雅從容。

反觀自己,如果不是化了妝又換好了衣服鞋子,現在指定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她貪吃又愛睡,和顧承野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已經八點了。”他起身,低聲道。

喬影先是擡眸看了眼牆上的挂鐘,而後又轉頭看他一眼,道:“還真是,你挺準時的。”

“給您帶了早餐。”男人下巴微努,唇角無聲勾了勾。

“你吃了嗎?”

顧承野眼眸微垂,視線落在她身上,聲音清冽,“還沒有,所以您介不介意和我共用早餐?”

喬影搖頭,笑着回答:“可以啊,早餐是你帶來的,如果我拒絕,豈不是顯得太不知禮數了?”

顧承野起身,貼心地為她拉開椅子,低沉聲線裏氤氲了幾分淺薄的笑意,“坐下吃。”

喬影收了下長裙,坐下,因為穿的是白色衣服,她只敢小口小口的吃飯,生怕湯汁會濺到衣服上。

她是個怕麻煩的人,不想因為一件衣服來回倒騰。

顧承野注意到她的動作,有些好笑的扯了下唇。

喬影餘光瞥他一眼,咽下那口粥,左手食指蜷起叩了下桌面,問:“顧承野,你是在笑我嗎?”

“不可以麽?”

“不、可、以。”她咬了咬牙,一字一頓道。

顧承野淡淡道,“大小姐連這個都要管,未免太霸道了些。”

喬影輕哼一聲,緋色的唇勾起鮮明的弧度,“我就要管。”

男人眉梢輕輕挑了下,眸中笑意盡斂,慢悠悠地道,“好,聽您的。”

喬影盛了一勺粥,放在嘴輕輕邊吹了下,道:“昨晚我讓你留下來的時候,你也這樣答應下來多好。”

如果他在這裏,沒準兒她就不會做噩夢了。

男人輕笑一聲,并未言語。

喬影埋頭吃飯,動作依舊小心。

用餐的過程中,她偶爾擡眸,悄悄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舉手投足間皆透着清隽的貴氣,明明只是一頓平價早餐,卻生生被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姿态來。

他慢條斯理地咬了口生煎包,緩緩咀嚼。

喬影輕輕啧了一聲,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吃相還真是優雅。

用完早餐後,喬影忽然生出一種錯覺,仿佛自己跟前的這個男人不是一名保镖,而是某家名流貴族散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

然而想法一出,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喬影歪着腦袋思考了兩秒,終于察覺到哪裏不對。

私生子可不是什麽好詞,怎麽可以用來形容顧承野呢。

她剛才的想法全都不作數,收回收回。

***

吃完早餐後,喬影被顧承野帶着,去了南川酒店。

南城的交通狀況不怎麽好,遇上早高峰,他們倆到酒店大堂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四十五分了。

孟笙比他們到的更早,喬影看到她,走過去打招呼。

顧承野也跟了過去,向她的經紀人問了聲好。

孟笙笑着回應,“顧先生好,我有點事想和小影單獨談一談,你先回避一下,可以嗎?”

男人神色溫淡,看不出丁點兒情緒,沒說什麽,默默退到一邊。

兩分鐘後,發布會現場已經聚滿了記者,形形色|色的人也越來越多。

其中不乏顧時舟的七大姑八大姨,六大叔伯五大嬸兒。

孟笙開口問,“小影,昨晚睡得好嗎?”

她搖頭,“不好,我已經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了。”

“也許你的潛意識已經感知到了這場風波。”孟笙的語氣很淡,神情卻嚴肅得很。

喬影精致的眉微微蹙起,“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孟笙壓低聲音,“昨天一整晚,公司公關部輿情監測顯示,關于你的黑熱搜呈現上升趨勢,由于對方已經造了一晚上的勢,這個時間,有百分之90的概率會爆。”

“什麽熱搜?”

孟笙拿出手機,找到一張截圖遞給她看。

喬影低下頭,認真劃着那些照片,眉心擰得越來越狠。

那些照片裏出現的男人和女人,分明就是她和顧承野。

只不過男人的樣貌并不清晰,每一張都恰如其分的失了焦。

但是她本人能夠被清晰地辨認出來。

孟笙單手抱臂,輕輕開口,“你的長相原本就屬于精致冷豔挂,很好辨認,更別提這些照片還把你拍的那麽清楚。”

喬影輕笑一聲,“這麽說,現在那些吃瓜的網友們應該都認識我了,還是因為這條莫名其妙的花邊新聞。”

喬影出道以來,演的大多是電影,偶爾也會在一些屬于青春文藝片的電視劇中露個臉。

她也接了不少代言,認識她的人挺多,不熟悉她的也不少。

“重要的不是照片,是這些照片經過有心人的排列組合後,所傳遞出來的信息。”孟笙說。

第一張圖是動态的,并不算清晰,但就像孟笙剛才說的一樣,喬影即便是只化個淡妝,也抵擋不住她妖冶的五官,所以只要是看過她電影或雜志成片的人,基本都能通過這張動态圖,輕輕松松地辨認出來,上面的人就是她。

第1張動圖——

喬影站在一間酒店套房前,擡起腳,俨然是要進去。

第2張動圖——

喬影從酒店套房出來,只留下了個冷豔清絕的背影。

剩下的幾張靜态照片是昨晚,她站在1997大堂裏,顧承野為她披外套時的抓拍。

對方拍攝後面幾張靜态圖時,用的設備似乎很好,比那兩張動态圖清晰多了。

這些圖片單獨拉開看其實都沒什麽,但若是這麽排列組合起來就有問題了,而且還是很大的問題。

孟笙截圖給喬影看的是一個名叫扒爺的營銷號。

他有800萬粉絲,雖說不知道活粉數量占幾成,但就評論轉發的數量來看,這條微博已經爆了。

孟笙眼眸微垂,“看到他編寫的文案了吧?”

“他這就是在放屁!”喬影忍不住爆了粗口。

這個營銷號居然在說,她之所以要和未婚夫顧時舟解除婚約,是因為她早就移情別戀了自己的保镖,且和那男人開了房,所以,導致顧喬兩家解除婚約的根源是她,而不是顧時舟。

這篇文案裏關于顧時舟出軌溫小姐的事,倒是一丁點兒都沒有提。

孟笙:“但大多數網友們都信這個。”

“我才不管他們信不信,重要的是這些事我根本沒有做過。”

“這個我當然知道。”

但問題是一個晚上了,他們都沒能查出來這些黑熱搜到底是誰買的,對方的目的又是什麽。

“笙姐,你幫我一個個地發律師函給這些亂寫的營銷號,我要告他們造謠诽謗。”

孟笙低頭看了眼腕表,聲音淡淡,“好,我已經通知了公關部,9:00發聲明,9:10發律師函。”

“查出來是誰做的了嗎?”喬影問。

“還沒有。”

“這件事可能和文莉有關。”她将聲音壓低了幾分。

“文莉?”孟笙神色僵了一下。

她和喬影現在根本就沒什麽利害關系吧,為什麽要這樣做?

哦對了,可能是因為被電影導演退貨的原因。

但當小三是她自己的選擇,喬影還沒怪她破壞她的家庭,她倒先設計起小影來了?

喬影低低應聲,“對,後面那幾張靜态照片我不知道是誰拍的,但我大膽猜測一下,應該也和文莉脫不了幹系,因為最近幾個月我根本沒住過喬氏的酒店,只去過一次文莉的酒店套房。”

孟笙皺起眉,“這張照片上的酒店套房是喬氏集團旗下的?”

喬影:“嗯,只要稍一對比就能知道。”

頓了一秒,她又道,“那兩張動圖應該是用手機拍的,不然不可能那麽糊。”

孟笙點頭,表示贊同。

喬影勾起唇,“不過即便是糊圖,也阻擋不了我大開大阖的美貌,笙姐,你說對嗎?”

孟笙輕嗤,瞥她一眼,“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這事兒對你好像也沒那麽大影響。”

“偷偷告訴你,”喬影探了探小腦瓜,附在她耳邊說,“其實睡顧承野是我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

但她得等到他和他那位白月光分手之後再去做。

如果他們一直都不分手的話,她就只好忍痛放棄他,另尋他人了。

孟笙扯着紅唇,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吧你,小小年紀思想竟然那麽不幹淨?”

喬影站直身體,低聲道:“我認真的。”

她對顧承野的第1次心動,始于17歲那年。

有一回,她考得很差,被喬女士和她的父親接二連三地教訓過後,她委屈得不行,賭氣跑出去了。

那晚,她在一家清吧待到半夜,沒有一個人來找她。

只有顧承野。

十七歲的喬影并不清楚的是,這條街的酒吧大都和喬氏有合作,她的行蹤也會被酒吧老板報告給喬女士的助理。

大多數人對她的好,僅僅浮于表面,也有人明裏暗裏都會對她好,至于另外的人,則是外嚴內軟。

這些道理,當時叛逆期未過的她并沒有想明白。

那個晚上,她見到顧承野來了,一下就撲了過去。

男人把眼睛哭腫的她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那晚,他沒有開車,她是被他背回去的。

一般情況下,若是一個人受了委屈,自己安安靜靜的待上一會兒,睡一覺之後沒準兒也就好了,但若是有人過來安慰,她心裏的委屈就會加倍放大,然後哭得更厲害。

回去的路上喬影越想越覺得委屈,又哭又鬧,眼淚都蹭了他一肩膀,但這個男人什麽話都沒說,背着她進了一家游戲廳。

這家游戲廳24小時營業。

喬影偶爾也會路過這裏,但她從來都沒有進去過,喬女士管得嚴,成年之前,她身邊時時刻刻有人監視。

她不敢進去。

當時的顧承野已經24歲了,她記得,她還嘲笑他幼稚,這個男人卻并未反駁,背着她走到了娃娃機前。

把她放下以後,顧承野俯下身,修長手指敲了下玻璃罩子,側眸看她,低聲問,“喜歡嗎?”

17歲的喬影點了下頭。

隔着透明玻璃的娃娃,戴着紅色帽子,穿着藍色的小裙子,腰部還纏了一條白色的腰帶,嘴角微微翹起,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她一眼就看上了。

他看穿她的心思,輕聲問:“試着抓一次?”

顧承野當時投了5次硬幣,然而這5次機會,喬影一次都沒有抓住。

“不玩了,什麽破機器,騙人!”喬影嘟起嘴巴,跺了跺腳。

男人扯了下唇,輕笑着問:“我幫你?”

喬影雙手抱在胸前,擡起眸看了他一眼,“好啊,你試試,我就不信你能抓到。”

顧承野沒說話,單手操縱遙控杆,找準時機,按了下按鈕。

“啪嗒”一聲,娃娃落到底下的盒子裏。

男人彎下腰,把那只娃娃掏出來,起身遞給她,聲音沉沉,“送您。”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是顧哥哥~

自己抓五次都沒抓到,別人一次成功,喬妹妹:【我要鬧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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