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間：醒來

柳下殊後來去了離宮。

離宮的白袍人還是在水邊。但那冰棺已經沒有了。

他看見柳下殊便很溫和地笑了笑。

“你來了啊。準備好了封印了嗎？”

柳下殊默。沒錯，這就是最讓冥府公務員讨厭的腔調之首——哦哦，你們來了，準備好XX了沒，準備好我們就開始吧。

簡直神煩！

最讨厭的是，他還要和這群人相處好一段時間。

“掌燈使還請配合。要知道，即便是離宮不同，但也是人間的一部分，不可能封鎖太久。鬼見珠是不能留在人間的。所以還請封印。”

“我可以把他帶回冥界的。”柳下殊硬邦邦地說。

白袍還是笑：“那麽掌燈使便是違背了三界秩序了。現在，宮主活在人間。”

若小鬼還是生魂那麽随意柳下殊處置，但是，小鬼現在有肉體，他不是生魂。因此，柳下殊是不應該把小鬼帶回冥界。哪怕他身上有鬼見珠。

這是讓冥府公務員最讨厭的腔調之二——哦哦，你們怎麽又異想天開，這可不合規矩/秩序，重新想個點子。

每次都有冥府公務員想罵回去：你們這麽有本事、閑心，你們就自己上啊。

然而，那樣會更加悲慘。因為白袍會毫不猶豫地說：我們能自己上，要你們有何用？

簡直沒法溝通。

幾百年的經驗就是：特麽別理離宮那群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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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離宮就是這麽讨厭。他們知道的，離宮都知道，他們不知道的，離宮見鬼的還是知道。現在這讨厭的白袍喊小鬼宮主，真是完全沒辦法想象小鬼變成這讨人厭的白袍啊。

而當初鬼見珠能把小鬼砸得生魂離體，鬼見珠和小鬼仍舊是單獨的兩個個體。而現在鬼見珠卻不知道被小鬼收在哪裏了。只能感覺到鬼見珠仍舊是在小鬼身上。

“帶我見他。”

白袍颔首，踏過出水蓮葉，走向閣樓。

白袍擡手拂過閣樓門，朱欄頓開。無聲無息，兩扇門便敞開。

“掌燈使請進。”

出乎意料，閣樓內部遠遠不像它外表所見的嬌小玲珑，而是不下于閻王殿的寬廣。但它不是閻王殿的空曠，只除了中央的大道，周邊都是高極天花板的書架。而中央的大道上，橫着一方冰玉棺。

冰玉棺之後，遠遠可見一高座。想必便是離宮宮主之座。

在冰玉棺前站定。棺太厚實，他看不見小鬼的模樣。

但是之前的驚鴻一見，他似乎是已經長大了。原本的十一二歲少年已經長成，春風灼華，桃李昭昭，十四五歲的年少公子，秀拔出群。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小鬼依舊在生長。

柳下殊面無表情地結了封印。

鬼見珠不是俗物，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結印。柳下殊所仰仗的便是冥火。他也不确定他的封印能不能封住鬼見珠，總歸是要一試。

假如不行，再去想想其他方法。

所幸，他成功了。

棺中鬼氣森森悄悄隐去，他所見的仍是一片雪白。但只覺得聖潔而不再陰森。

柳下殊有些力竭，他面色蒼白，豆大的汗滴在鬓邊流下。

白袍不是很開心也沒有不開心，還是那副笑容，緩聲道：“謝掌燈使封住鬼見珠。如此，我宮主可行走人間矣。”

柳下殊沒有理他，他伸出手，觸及冰玉，試着推開棺，沒用什麽力，冰棺便滑開。

棺中少年面色紅潤健康，仿佛他下一刻便會蘇醒。

是小鬼的模樣。既熟悉而又不熟悉。他不再是着冥間大紅大綠的鮮豔衣服，而是極簡單的白袍。冰玉棺溫潤的光照下不似凡人。更陌生的是他的面容。原先還和天水一有五分相似，招魂終止前更是到了八分相似。而今看來嘛，小鬼這是把他不似天水一的那幾分發揮到極致了，那眉眼間，已完全不似天水一了。

柳下殊看着，本早已料到，并不驚訝。

“掌燈使繁忙，這裏鬼見珠已封印妥當，剩下的就不勞煩掌燈使了。”所以，哪來的滾哪去。

柳下殊：“……”讨厭的白袍人。

他不禁有種危機感——絕對要好好跟着小鬼，不能讓他跟這群白袍似的讨厭。

柳下殊最後還是離開了。

他沒有看到小鬼醒來。

夕笙似乎是做了一場大夢，朦朦胧胧。

只不過，別人的夢似乎很長，其實很短。而他的夢，似乎很短，其實很長。

他只覺得不過兩三個月，但卻是兩三年。

當他醒來時，全身酸軟。他似乎是躺在一個什麽容器中，一片冰藍，身下不斷傳來的寒氣提醒着他他是躺在冰上，可他并不覺得冷。

但是他掙紮着起身，想推開那覆蓋自己的冰門，這才發現他的手臂細弱修長，手掌也比之前的大了一圈。雖然只能無力垂下，但他心裏的恐慌疑慮也大了一圈。

這裏是哪裏？！他這是怎麽了？！

他心裏驚慌地想。

很快，他重見天光。

他沒有說話，因為全身各處的酸軟逐漸褪去，雖然依舊軟綿綿的，但是他能感覺的身體各處似乎都在蘇醒。他沒有再亂動。而是等到自己能把拳頭握得足夠緊繃之後，才擡起手，推開了冰門。

這門并不難推，只要能撼動它，便會滑開。

于是，他搭上了棺壁，用力一撐，撐起了自己。

“恭迎宮主。”

許多人身着白袍，恭敬地跪在地上。他只能看見他們的頭頂。他們的聲音并不大，但是卻是異常整齊和恭謹。

他茫然地看着他們。說不出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

我總是鐘愛配角。因為配角真的比主角好。主角真的是各種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