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聯系不上知眠, 室友三人很着急,直到晚上十一點多,宿舍的門突然被推開,知眠站在門口, 渾身濕漉漉的。

三人吓壞了, 忙拉着她進來, 給她裹上浴巾。

大家問她發生什麽,她沒說話, 只是眼眶很紅。

因為淋了雨,女孩毫不意外地生了一場重感冒,她吃了藥, 請假後在宿舍躺了兩天。

知眠的心仿佛也大病一場, 随着感冒漸漸好後,她的精神狀态也慢慢恢複了。

傍晚童冉上完課, 給知眠打包了飯回到宿舍, 推開門就看到知眠坐在桌前畫畫。

女孩手執畫筆, 書桌前的暖光打在她幹淨的白瓷小臉上,恬靜而溫潤,她臉上不再挂着淚痕, 看過去氣色好了許多。

童冉這時候才放下心來。

“我回來啦。”

她走了進來,把餐盒放在知眠桌面上,“喏,你最愛的水煮肉片!”

知眠提起唇角,“謝謝, 等會兒轉你錢。”

“嗯, 你吃飯吧, 先別畫了。”

知眠放下畫筆, 把手繪板收起來,童冉拉了張椅子坐到她旁邊,關心詢問:“你今天心情好多了嗎?”

“好多了,”知眠看她一眼,以為有事,“怎麽了?”

童冉搖搖頭,感慨:“周六那晚其實剛開始我們還不知道你聯系不上了,還是輔導員打電話給我們,你前男友能把電話撥到輔導員那邊,好像特別着急的樣子。”

知眠打開餐盒,沒說話,童冉小心翼翼問:“小九,那晚你怎麽了,你和他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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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抿唇,也沒隐瞞,“算是正式提了分手吧。”

“啊……”

童冉怕知眠又想起傷心往事,沒再多問,只安撫:“沒事,過去就過去了,人生嘛,總是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就讓故事翻篇吧。”

知眠淡淡一笑,“好啦,我真的沒事。”

其實她和段灼說開後,心中一直壓抑的就得到釋放了,反而算是解脫。

經過這幾天的深思熟慮,感冒徹底好後,知眠去到活創百維公司。

“解約?!”

知眠找到了林靈,林靈聽到知眠的話,整個人呆住。

知眠把漫畫高峰會的邀請函也放到林靈桌上,“抱歉林編。”

林靈格外震驚:“你怎麽好端端要解約?!是出什麽事了嗎?你是對我們公司待遇不滿意,還是對我……”

“不是,和公司和您都沒關系,是我自己的私人原因,我不太方便說。”

對此,知眠不打算說太多,她也不曉得林靈對于她到底是不是受人所托,但如果是,她也不願意戳穿。

“知眠,我覺得你還是要好好想想,解約的流程很繁瑣,而且活創百維真的是個很适合你發展的平臺。”

“我知道……但是我已經想好了。”其實知眠也何嘗不會不舍,她也非常喜歡活創百維。

林靈試圖挽留,然而知眠去意已決,最後對方只好尊重她的想法,進入解約程序。

知眠原本還在考慮着接下來該如何發展,隔天卻接到林靈的電話,對方讓她來公司一趟。

知眠以為是去完成解約流程,去到公司後,林靈卻對她說:“我們公司的宗總找你。”

“他找我?”

林靈像是已經知道什麽,拍拍她的肩:“不知道是人事部的誰傳過去了你解約的事,宗總知道後,說要親自和你談談。”

最後知眠被帶到了總裁辦公室,見到了宗政恒。

“宗總好。”

男人摘掉眼鏡,看向她:“你是小知對吧?”

“嗯。”

“來,坐吧。”

她在辦公桌前坐下,看着眼前兩鬓微白仍然精神奕奕的男人,心中詫異她一個小畫手解約的小事怎麽會鬧到總裁這兒,以為又是段灼在背後搞的鬼,“宗總,您因為我解約的事找我?”

“對。”

她猶豫了下,鼓起勇氣問:“您是……受人所托來找我的嗎?”

宗政恒唇角揚起,反問她:“你覺得我是受誰的托?”

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小段前段時間給我打來電話,我才知道你是他家的那個小姑娘,昨天我也是碰巧聽說了你辭職的事,了解過後,就想來找你談談,你放心,我并不是受任何人所托。你是覺得你能進我們公司,是因為小段?”

知眠承認:“宗總,我很喜歡活創百維,能進這裏一直是我盼望的,但是我和段灼現在不是男女朋友了,我也沒有理由靠着他的關系繼續留在這。”

她承認自己自尊心很強,她不想別人用特別的眼光來看她,評價她是一個有後臺的人。

宗政恒聞言,半晌笑笑:“難怪小段對你那麽上心,你的确是個有個性的姑娘。”

知眠被這莫名的一句搞得有點懵。

“現在這個社會,能靠關系上位或者為自己撈到點好處走捷徑的,許多人求之不得。”宗政恒飽經世故,看過太多的人追求名利,各種攀龍附鳳。

宗政恒道:“你的想法我尊重你,但是這中間有些誤會,我覺得我得要澄清一下。”

“……誤會?”

“我今早找人事部了解過,小段給我打電話說起你,是在你收到簽約邀請那天,其實你通過面試,成為簽約畫手,和他這通電話一點關系都沒有。”

知眠怔住。

“我本來的确想和林靈交代一聲,但是我前幾天在北京出差,還沒來得及說,外頭可能傳了些風言風語,我問過林靈了,她就是單純看上你在漫畫上的天賦,才收你當手下的畫手,她甚至還沒聽說過這事。”

這解釋完全在知眠的意料之外。

所以她現在得到的待遇,和段灼沒有關系?

“你和小段的事我不過問,我說這麽多,就是讓你不要對自己的能力産生懷疑。”

宗政恒點破她的想法,“如果你喜歡活創百維,你大可以大膽的留下來,逃離沒有意義,你應該用實力去證明自己配得上這一切。退一萬步,就算你有小段幫助,如果自己不強大,這條路你也走不長遠。”

的确,留下來才是證明自己的最好方式。她應該遵循內心所想要的,不顧及一切去争取。

知眠被宗政恒的一席話被點醒,“謝謝您,宗總。”

宗政恒笑道:“不用謝,我只是不想錯過我們公司任何一個人才,你好好加油,這個公司會幫助你實現你想要的。”

……

從總裁辦公室出來,知眠想通特,下樓去找林靈說了清楚,并愧疚地和她道了歉,因為之前誤會了她。

林靈對此壓根也沒生氣,“想清楚就好,我差點背了大鍋呢,那這回不解約了吧?”

“嗯。”

她把邀請函重新拿給知眠,笑笑:“加油,這回是真的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了。”

知眠揚唇,笑容終于發自內心。

“一定不會。”

那晚,從江濱離開後,段灼回到星蕉洲的別墅,好幾天都沒出來。

男人沒有來俱樂部訓練,沒接任何人的電話,沒回任何人訊息,所有人從程立那兒知道,那晚段灼找到了知眠後,就變成了這樣,至于聊了什麽,無人可知。

大家衆說紛纭,揣測各樣。

諸葛宇和司馬誠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麽,給一直牽挂此事的莊嘉榮打去電話,那頭得知出了這樣的事,暫緩了生意上的事,回來霖城。

從機場出來後,他直接到了星蕉洲。

別墅大門有錄入他的指紋,他開門進去,感覺整座房子冷冰冰的,像是沒人住過一樣,和當初知眠在的時候,的确截然相反。

一層無人,他走去二樓,推開主卧的門,一股濃重的煙草味和酒精味霎時間撲面而來,差點把他熏暈過去。

房間裏窗簾緊閉,一片昏暗,只能透過門口照進去的光亮,看到段灼屈着身子窩在沙發上,腦袋傾頹,喝着酒,仿佛鎖在牢籠之中,像只沉默的困獸。

莊嘉榮走了進去,拿公文包扇着鼻子的味兒,走到床邊,打開了窗簾和窗戶。

房間裏終于有陽光照了進來,亮堂幾分。

他轉頭看到段灼面前的茶幾上,擺着許多歪歪斜斜的空酒瓶,煙灰缸裏插滿了煙頭,像是幾天沒睡覺,光抽煙喝酒了。

男人微微眯了眯眼,适應眼前的光亮,卻當莊嘉榮不存在似的,仍垂着眼睑。

他眼底烏青,下巴結了青茬,黑眸深邃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莊嘉榮看着段灼長到這麽大。

這是第一次見他這樣頹廢。

和行屍走肉沒什麽兩樣。

莊嘉榮問他有關于他和知眠的事,然而他無論怎麽問,男人始終一副抗拒交流的模樣,什麽也不願意說。

就像他每次心情不好,從來都不願意讓旁人知道。

莊嘉榮忽而意識到,平日裏吊兒郎當看似對一切都不在乎的段灼,不是真的什麽都不在乎。

知眠是他心裏,絕對是格外特殊的存在。

此時,距離UMF決賽只剩下最後兩周,段灼接連一周都沒參加訓練,有外界媒體來采訪備賽進度,發現沒有看到段灼,詢問時,俱樂部官方竟然給出消息,說段灼正在調整狀态,是否參賽目前待定。

消息傳出,網絡上議論紛紛,衆人不知是何原因,有人甚至懷疑是傷病。

粉絲們都在猜測,段灼最後能否參加比賽。

幾天後的早晨,諸葛宇和司馬誠到達俱樂部的戶外訓練場,今天是最後一場在霖城的訓練,明天就要出發去往首爾,在那邊準備最後的比賽。

UMF作為個人賽,GYB隊伍裏除了段灼,還有幾個隊員進入百人決賽,這是個人以自己的名義參賽,但每個參賽者的背後,往往也代表着國家和隊伍的名字。

兩人往更衣室走時,GYB幾個隊員走上前,問:“兩位教練,老大現在什麽情況啊?明天就要出發了。”

“不參加的話,真的要棄權嗎?”

“老大沒事吧,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

諸葛宇無奈,別說別人,他和司馬誠現在都見不到段灼,“這事你們就別管了,你們好好訓練你們的。”

司馬誠道:“我今天再去打電話給段灼一下吧,問問他。”

“唉,老大本來是奪冠熱門人選的……”

幾個人正惋惜着,忽而有一個隊員風風火火跑過來,滿臉驚愕:“老老老……”

“老什麽啊?”

“老、老大他現在就在射擊場裏!他在訓練!!”

衆人:???!

大家紛紛往戶外的射擊場趕去,就看到訓練場裏,男人伏在草地上,面前架着槍,五十米外的移動靶一個個被精準擊倒。

直到一組射擊訓練結束,他才緩緩起了身。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放棄比賽了,沒想到他還是選擇來了。

旁人終于走上前,“老大……”

諸葛宇和司馬誠走過去,看着段灼,莫名眼底一熱,攬住他的肩膀,将一切詢問都咽了下去。

翌日,所有的參賽者出發去往首爾。

微博上,#Fire确認參加比賽#話題成為所有關注EA領域的人中最爆炸人心的消息,原本擔憂難過的粉絲又重新振作起來,而這一消息對于其他國家的參賽選手無疑又增加了壓力。

有媒體本來想對段灼進行賽前采訪,但是段灼團隊推掉了全部的采訪,外界就有人懷疑Fire狀态不佳,能來參加比賽,或許只是勉強。

作為今年奪冠的另一熱門,韓國QRT隊長的獵者,在接受采訪時,就開玩笑說了一句:“不管Fire狀态好或不好,對我奪冠來說沒什麽影響。”

兩人四年前有參加過一次比賽,獵者是那場比賽的冠軍,而Fire只進了決賽圈,前三名都沒有。

而且獵者如今是本土作戰,優勢更大。

兩天後,就到了正式的比賽。

比賽一共有100人,開始後,大家先是經過一段渡江的越野,最後進入由一棟廢舊大樓作為比賽地點的交戰區,進入交戰區後,比賽将會進行全程的直播播報。

原本所有人都在擔憂段灼的狀态。

但無人想到,男人開啓的竟然是一場“變态”般的殺戮。

每隔幾分鐘甚至是幾秒鐘,場內外的擊殺播報中都滾動着段灼擊殺敵人的信息。

男人進場十分鐘,淘汰數已經到了二位數。

場外的全部人都震驚了——Fire殺瘋了。

比賽到了決賽圈,場上的人數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段灼和獵者二人。

生存圈不斷縮小,兩人最後只隔一面石牆,獵者放下槍,忽而用英文在全局廣播對段灼挑釁道:“Fire,我知道你自由搏擊很厲害,我們換種方式玩玩?徒手搏擊,看誰先拿到槍擊殺對方,怎麽樣?”

幾秒後,獵者看到段灼走了出來,兩人手裏都沒拿槍。

而後接下來,所有觀看直播的對手和觀衆,就看到雙方陷入一場激烈的搏鬥,段灼每個動作都是快準狠。

幾分鐘後,他以碾壓般的狀态把獵者放倒在地。

對方倒在地上,嘴角挂着血,不服輸得掙紮着站起來。

段灼撿起放在地上的槍,舉起時,目光突然不經意間落在右手的戰術手套上。

腕口處的,上頭繡着極其娟秀的“ZM”兩字。

一剎那間,心口漏跳了一拍。

男人出神那刻,獵者起身,摸到了槍。

下一刻,段灼扣動扳機,一道綠煙在獵者身上飄起。

獵者變了臉色。

比賽結束。

耳麥的廣播中,播報着段灼淘汰最後一人,成為冠軍的消息,

段灼拿了冠軍後,全部觀衆熱議沸騰,大家沒想到賽前狀态不好的段灼竟然在場上發揮得那麽好。

段灼站在領獎臺上,領了獎,成為閃光燈彙聚的焦點,然而沒有人看到他臉上帶着笑。

就像是沒有一絲喜悅。

他拒絕了全部的賽後采訪。

拒絕了全部人的祝賀。

他獨自坐在比賽場地後方一個空曠的操場上。

晚風輕輕吹過,視野昏暗,只能聽到依稀的鳥叫聲。

直到身後想起腳步聲,他的肩膀被拍了下,諸葛宇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一個人坐這慶祝拿冠軍呢。”

諸葛宇在他旁邊坐下,就看到段灼手裏拿着他的戰術手套。

“你這手套壞了啊。”諸葛宇随口說。

段灼低頭,看了過去,手套在剛才的搏鬥中撕裂了,已經壞了,沒辦法戴在手上。

再仔細看,右手的手套腕口處,上頭用細線刺了“ZM”兩個字母。

而對應的左手腕口上,刺着“Fire”。

記憶飄回大學畢業那年。

那年,小姑娘剛剛成年,和他告了白。

他剛和知眠在一起沒多久,事業上他決定從業餘轉為EA的職業選手。

然而他經過了很長一段的适應期,甚至想過放棄。

前幾個月,他是隊伍裏的替補選手,上場次數不多,無法适應更為專業的賽事規則。

在大型賽場上,他的技術打不過那些老牌選手,頻繁地輸掉比賽讓他多年以來構建的自信一度動搖,他心态不好,加上心高氣傲,他根本沒有辦法接受失敗。

他心裏開始漸漸動搖,懷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走EA這條路。

那天,俱樂部的路總來找他,說希望他能夠成為俱樂部的一個名片,更多的想要利用段灼外形上的商業價值。

段灼心情極差,一個人訓練了很久,最後坐在訓練場的草地上抽煙。

一根又一根。

心頭煩躁卻無法消散。

直到突然出現一雙白色的帆布鞋。

擡頭時那一刻,知眠的臉猝不及防印入眼簾。

她穿着白色的連衣裙,手裏抱着個盒子,站在他面前,臉上的笑容被夕陽打上柔軟的光暈。

他怔了一瞬,就見小姑娘在他面前蹲下來,歪了歪腦袋,問:“段灼,你心情不好嗎?”

那一刻,他心裏的毛躁被她軟軟的聲音撫平幾分。

他撚滅煙蒂,擡手把她拉到身旁,摟進懷中,聲色啞而淡:“你怎麽找過來的?”

“我問了諸葛哥,他說你在這裏,一個人。”

“我就想來找你。”

她仰着臉看他,段灼揉了揉她的腦袋,懶洋洋扯起唇角,“這麽黏我啊?”

知眠臉頰微紅,清甜的氣息落在他頸窩,“你是不是不開心?抽了這麽多煙。”

“嗯。”

他承認了。

“你為什麽不開心呀?”

段灼滾了滾喉結。

微風卷過,撩開知眠的長發,在他手臂上如羽毛般劃過,他只是輕輕撫摸着她發頂,沒有說話。

她抿了抿唇,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手上的戰術手套,“你這個手套都有點磨損了,不過沒關系,我給你買了個新的。”

“嗯?”

她把手中的盒子打開,裏面放着一雙戰術手套。

“喏,這個送給你。”

段灼微愣,把手套拿了起來,笑了:“怎麽突然想着給我送東西?”

她盈盈彎唇,“一直都想送,只是不知道送什麽,最後我想想幹脆送給你一個能經常帶在身邊的,上次看你訓練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你的手套。”

他打量着,忽而就注意到上頭的兩處特別的刺繡。

仔細一看,竟然是他倆名字的縮寫。

“這個是我自己……”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羞赧了下,解釋的聲音細如蚊蠅,段灼直接把她抱到兩腿之間,圈在懷中,低沉含笑的嗓音落在她耳後:“這個是什麽?”

知眠耳根發紅,腼腆說:“這兩邊的字母是我自己刺上去的……左邊是你,右邊是我。”

她想着。

只要他舉起槍,第一眼就能看到右手手腕口的ZM。

這是離他視野最近的地方。

這樣他在比賽的時候,就感覺她也陪在身邊。

段灼聞言,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沉默半晌,最後勾起唇角,“喜歡我玩EA?”

“喜歡啊。”

“為什麽,覺得我玩EA的時候很帥?”

她聽着他自戀的話,拍了下他的手,最後轉頭看他,溫柔的聲音卷着風,輕輕飄落進他耳中:“我知道你喜歡EA,而我最喜歡的就是看到你站在領獎臺上,捧起獎杯,耀眼的樣子。”

“只要是你喜歡的,我就陪着你,一起去實現。”

那一天,她把他從迷茫的深淵中拉了出來,讓他堅定地繼續走這條路。

從前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裏懷揣着什麽樣的夢想。

然而知眠卻懂得他的渴望。

回憶翻滾而起,段灼注視着手套上的“ZM”二字,輕輕摩挲着,眼眶微微發熱。

天色如水,暮色茫茫。

如從前一般。

四年後,他站在領獎臺上,睥睨敵人,耀眼奪目,擁有了當初渴望的所有一切。

然而,他卻弄丢了她。

她不會再陪在他身邊了。

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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