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午解散的時間倒是每個班都不一樣,申以默特意帶mike往另一個和他們距離很近的班級走,一邊作勢回頭看看,其實是在仔細辨認那些男生的臉。
他初中的時候不認識時含光,只在一年半之前看過那個人的初中畢業照,印象中還是挺帥的,和三十歲時的含光差得也不算太遠,但因為時間太久那張照片現在在他腦海中只留下了模糊的形象,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據此找到本人。
不過說真的,他現在和那個班的不算很近,因為被擋住也只能看見前一排男生的臉,再加上軍訓時一個個的表情都很猙獰,想認出誰是含光就更困難了。
大致将每個男生掃了一遍他故作驚喜地拍拍mike:“咦,張新在那個班吶,這是幾班?”
“張新?”mike皺着眉頭想了想,“不知道。”
申以默在心裏嘆了口氣,張新和他們的關系屬于中上那種,平時不是特別親密,mike記不住他也很正常。
下午依然沒有任何收獲,主要是mike連那幾個和他們特別好的人的班級都記不全,更別提其他不特別好的了,下午放學的時候申以默別提多麽沮喪,他還真沒想到都開學兩天了竟然連含光一面都沒見着。
傍晚吃了晚飯繼續和mike他們踢球,他有意問了下其他幾個人的班級情況,結果可好,這裏一共十個人,他們初一是二十個班,愣是沒有一個人在九班。
晚上他躺在床上賭氣地想,要是明天還見不到幹脆直接殺到他們班把他拽出來得了,再這麽下去自己就算不犯相思病也要得抑郁症了。
想了一會他起身去了書房,這個點父母已經回了卧室,書房沒人,他打開電腦徑直上了□□。
他的□□號一直都只有這一個,二十年來甚至沒有修改過密碼,登上去之後他點開了群,小學的班級群正在一閃一閃,顯示裏面一定聊得熱火朝天。
這幾天他想了各種去見含光的方*是沒想到這一條,此時趕忙點開聊天記錄從最下面一條開始往上看,找誰說了“九”或者“9”。
現在貌似還是男生說的話多些,在說自己所在的班有沒有和有多少美女,也經常有女生花癡地爆料自己班裏出現了多少帥哥。
“哎我告訴你們啊,咱小學那個校花和我一班!”
“我覺得我們班xx長得挺帥的啊。”
“我們班時含光也帥啊,而且還特酷,我都沒看到他笑過。”
……等會!
申以默趕忙去看那個女生的群名片,看到她的名字叫:陳昕怡。
為啥我想不起來妹子你長啥樣了呢……
申以默抹了把汗,決定暫且擱置,往上繼續看。
不過憑良心說,雖然他的那些好哥們裏面沒有一個是在九班的,但他們班那麽多人提到自己在九班的還真不算少,他翻了半天終于看到一個特別眼熟的名字——
嘿,高一唯啊,這哥們我認識啊!
話說高一唯和他只在小學時做過同班同學,但這人卻一直都和他保持着聯系,他們倆的關系屬于不算特別好但也絕不疏遠那種,見面會打招呼,偶爾會一起出去打個球喝頓酒,有事會互相幫忙,就是沒有鐵哥們的那種親密勁,所以他最多知道一唯在哪讀的研究生,根本不會記得初中時的班級。
他還知道一唯家裏一直都是賣東西的,從開小商店到超市,再到大商場,最後搞到全國連鎖,當年他在認識含光之前還給一唯的商場開發過一個app,免費的,就讓對方請他吃了一頓滿漢全席。
不過貌似一唯和含光的關系很一般,至少在自己的印象裏基本沒聽他提起過那個名字。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申以默趕忙點開一唯的對話框,想了想在上面輸入道:“嘿哥們,明天幫我拿盒煙呗。”
……這句話一發出去他就已經被自己雷醉了,想當年一邊嫌棄含光抽煙一邊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絕對一輩子不抽煙的人如今卻要用煙來當幌子,老臉都要被打腫了,一唯那邊也是半天才回過來,發了個鬥大的驚悚臉:“你咋也開始抽煙了??”
“……”他們班以前的确有那麽兩三個人不敢自己去商店買煙就讓一唯幫忙帶的,會給錢,現在一唯家開的還是小商店,下午放學後會有兩個小時是由他來看店了,那時他會把錢偷偷放到錢匣裏。
申以默清清嗓子,繼續敲:“就是有點想抽了嘛,你放心我老爸不會逮着我的,你就明天幫我帶着中午軍訓完我去找你就行了。”
高一唯:“那好吧,我在操場最南邊的單杠附近,你來找我吧,我要比你早訓完就在那等你。”
——操場最南邊的單杠……離我的位置還真夠遙遠的了。
“好。”
第二天軍訓的時候申以默還特意看看南邊的單杠,那附近軍訓的還不止一個班,中午解散了他和mike一起走了過去,有兩個班都在那立定。
申以默沒把自己找一唯買煙的事告訴mike,後者也沒問,兩個人走過去就先在一個班斜前方不遠處站着,看裏面有沒有眼熟的人。
“你幫我看看這是不是九班,一唯在不在裏面。”申以默這樣說,然後趕忙看了起來。
“好啊。”
mike沒看幾眼就拉拉他的胳膊,小聲說:“沒有啊,你看第三排第四個那不是小韓麽?這是十二班,你看他還看咱倆呢。”
“……”申以默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一張很眼熟的娃娃臉,剛剛都沒注意到。
別說,韓晨夕這小子從小長得就嫩,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了看着跟十八歲小夥似的,大家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不老歌”,這會他還真趁着教官不注意對他們擠眉弄眼的。
吐出一口氣,申以默都有些無奈了,心道自己跟含光沒緣到這種程度也是真難得。
他跟mike對小韓擺擺手就向另一個班走去,還沒走到五步,人家班……解散了。
“哎正好,趕緊走。”mike忙拉着他快走幾步。
這時候一唯正好回頭也看到他們了,便揮了揮手,申以默卻突然有些邁不動步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一個方向。
含光正好在此時也看了過來,兩個人正對上了目光。
……
憑良心說,這個時候的含光長得還真是好看。
稚氣未脫卻很棱角分明的一張臉,高鼻、大眼、薄唇,短短的頭發,明明醜得要死的軍訓裝穿在他身上卻并不顯得土氣,布滿汗水的面容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英姿勃勃。
十三歲的含光和三十歲相比差距還是非常大的,可申以默因為看過他初中時的照片還是立刻認了出來,只可惜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淡淡的,就像那個女生所說,一副酷酷的模樣。
我來找你了,含光。
申以默在心裏這樣說。
我好想你。
……
申以默自己在心裏傷春悲秋的,差點哭了出來,但事實上他們這個所謂的“見面”時間還不到一秒,人家含光就是往他這邊溜了一眼,然後就轉回去了,都不知道有沒有看清他長啥樣。
等到申以默回過神來含光留給他的就只剩一個潇灑的背影了,他不禁咂咂嘴,這叫一個百感交集,雖然明知道含光不可能認識他還是被這冷淡的态度傷的心碎成一粒一粒的。
他們已經走到了一唯面前,他趕忙收拾好心情和人家說話。
和含光的第一次見面已經完成,雖然和沒見也沒啥區別,不過申以默還是相當滿意的,他在軍訓這段時間本來就只想看看含光,等到結束了再正式展開追求,原因無他,自己現在的形象那真是又黑又醜。
接下來的幾天軍訓繼續,然後是最後的檢閱和隊列表演,終于要正式開始上課了,可在申以默看來,這其中的變化就是他穿的衣服由軍訓裝換成了校服,但也沒太大區別,它們倆本來就醜得不分上下。
不過他總算是不用再接受陽光暴曬了,可以讓皮膚的顏色正常一點,不出那麽多汗,表情沒那麽苦逼,簡單來說就是比以前帥多了。
軍訓的那幾天他一直在思考和含光真正的“初遇”應該是什麽樣的場景,上一世那個不用想就知道沒戲了,必須是符合當前情況的,那……食堂?他們中午吃飯也不在食堂;一起踢球?可是他們兩個班貌似不會一起上體育課啊……總不至于是自己故意去推他一把踹他一腳讓他來罵自己吧,這也太影響形象了……
……太難了,就連找一個他們倆共同的朋友來牽線搭橋都找不出來,畢竟現在開學時間太短還都在軍訓,沒啥交流時間,新朋友根本還沒交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後桌那哥們叫啥名,怎麽感覺上一世他們班沒這人呢……
想了半天他覺得就自己很早以前想的那個,直接沖進他的班級把他抻出來最靠譜,直截了當不費腦子,但是吧也有問題,萬一他在含光心裏留下個精神病的第一印象,那以後想挽回可就難如登天了,別說追到手,就是讓人家和自己多說一個字都沒啥戲。
除此之外他也不能像女生那樣給含光寫情書,因為不知道那個人目前的性取向,萬一讓人以為他是變态也沒比精神病強出多少。
申以默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有一句話說的好,相請不如偶遇,想要制造點機會讓兩個人相識可太不容易了,還不如等着上天什麽時候大發慈悲讓他們兩個認識。
初一上半學期正式上課的第一天,申以默給自己定下的原則是:在沒想到具體的見面策略前,要盡量多的出現在含光的面前混臉熟,比如說下課可以多去他們班門口找一唯聊天,等着他什麽時候去衛生間或出去溜達,課間操的時候去他班的位置晃悠,體育課繼續晃悠……
然而,申以默怎麽也沒有想到,他費勁巴拉想了這麽多措施,根本就沒有一條是被實踐了的。
理由很簡單,含光男神完全沒有給他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