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思

向容和和陳随心已經到了星城,第二天,陳随文偕同母親和妹妹踏上了去三亞的飛機。

離婚官司已經結束,證據确鑿,陳旭轉移給劉芳的婚內房産也被收了回來。陳旭推翻之前淨身出戶的協議,要求分割財産,由于他是過錯方,向容和得到了大部分財産,陳旭分得了公司一半股權和深圳的一套房産,支付給向容和四百萬現金換取另一半股權,很明顯,他說的公司負債是假的。向容和将深圳的兩套房子挂了中介賣掉,那個地方是她生平最厭惡的地方,自然永遠都不會再去,留着房子也沒用。

賣了房子之後,向容和問了一聲陳随文,要不要在星城給他買套房子。陳随文表示自己買,盡管他現在掙得不多,但是比起那些需要買房結婚又要養老婆孩子的男人,他的負擔已經輕松多了。如果讓母親幫忙買了房,他擔心會因為歉疚而應付不了母親的無禮要求,比如娶個女人生個孩子什麽的,反正他還年輕,未來世界都是他的,更何況是一套房子。

向容和也沒有堅持,自打兒子出了櫃,生活就不在原來的軌道上了,她對兒子的未來也沒了興趣,現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女兒身上,她總覺得,女兒再怎麽不聽話,總不會領一個女的回來告訴她喜歡的是個女人。所以現在就算是陳随心有早戀的苗頭,她也裝不知道,不像以前那樣,總是耳提面命不讓兒子早戀,怕耽誤了他的學習,結果他後來去喜歡男人,她總覺得跟自己壓制也脫不了幹系,對女兒,她采取了放羊式管理。

一家三口在三亞玩了好幾天,并來了個環島旅行,一路走一路看過去,這對陳随文來說是個極好的體驗,他寫文需要大量的閱歷和見聞,現在的所見所聞,以後或許都會成為他筆下的故事。

這次旅行陳随文收獲頗豐,差不多算得上是和母親的破冰之旅,母子倆的關系在這次旅途中逐漸融洽起來,當然少不了陳随心這個貼心牌潤滑劑在中間調停,幫哥哥出謀劃策,并制造各種機會,讨母親歡心。

旅行結束之前,向容和給陳随文買了一套最新款的蘋果機,包括手機、ipad和筆電,還給他買了個尼康的相機鏡頭,陳随文不要,但是向容和說:“這是媽本來打算買給你的畢業禮物,後來那麽鬧了一場,這些都沒送了,現在補上。媽媽生氣的時候說話有點過分,你不要跟媽媽計較,天下哪有不犯錯的父母。”

陳随文聽了大為震動,母親這是在向自己道歉嗎?他抱了一下母親:“謝謝媽媽,對不起,有些事我不能讓您滿意,但我一定努力做個好兒子!”

陳随文帶着愉悅的心情回到星城,到了出租屋,才想起來高朝應該已經搬家了。他看着801緊閉的房門,忍不住去敲了一下門,其實他并沒指望有人開門,他知道高朝已經搬走了,只是有點懷念高朝住在隔壁的感覺。結果門居然開了,是個戴眼鏡的微胖男人:“你找誰?”

陳随文有些尴尬,他笑了笑:“我朋友原來住在這裏,你是新搬來的嗎?”這才初六,這人就搬進來了,房東動作可真快。其實也不奇怪,這裏的房子環境好,物業成熟,房價也不算太貴,是非常走俏的。

“是。”對方一臉冷漠的将門關上了。

陳随文回到自己屋裏,看見客廳的角落裏堆放着高朝的東西,臺式電腦、書以及被褥,他看着發了一會呆,果真是搬走了啊。他懶懶地收拾了一下,洗了澡躺在床上擺弄新買的平板電腦,這個比手機大,用來看書刷網頁倒是再合适不過了。這還是陳随文自離開星城那天起第一次上,大年三十和初一那天都沒上過,因為妹妹形影不離,根本沒時間上,當然也沒打算上,讓自己徹底休息。

陳随文刷看後臺,發現這個月的收益居然有兩千多塊。他點開查看了一下明細,發現霸王票收益就有五六百塊,他吃了一驚,趕緊去後臺“我的霸王”裏看明細,發現大年初一那天,那個叫十三的讀者給他砸了十個深水魚雷,難怪會有這麽多收益。

陳随文震驚又不解,這人到底是誰啊,怎麽給他扔這麽多魚雷,一千塊錢啊,還要平白分給五百塊,留着幹什麽不好,他都替這個讀者肉疼。扔了這麽多錢,肯定上霸王票周榜了,點到耽美首頁一看,他的文名果然明晃晃地挂在上頭,和他最喜歡的大神作者緊挨着,陳随文趕緊截了個圖留念,有生之年居然也能上一回大神榜啊。

陳随文再回頭細看自己的數據,他的文已經完結了,按說應該掉收藏的,然而收藏去比之前多了三四百,應該是霸王票榜的效果,首頁的榜單果然就是好。陳随文将文挂上完結,然後去後臺查看評論,快半個月沒上來看,評論許多已經被壓下去了,翻也翻不出來,他只好去文下一章章翻看。這可是個麻煩事,尤其是這破網速,加上那個破服務器,真比蝸牛還慢,今年一定要換個光纖網才行。什麽時候才舍得換服務器啊,每天一小抽,三天一大抽,沒把讀者都給趕跑,管三和冰心真是燒高香了(管三是管理員三號,老總的代號,冰心是的老板,這是兩口子)。

陳随文翻看了兩章,挨條回複評論,居然看到了讀者十三的評論,他翻看了上下兩章,都有他的評,陳随文趕緊去翻第一章的評論,果然不出所料,也看到了這個id,陳随文又看第二章,還是有他,這個從來不吭聲的讀者居然在給他補評論,而且不是一般的撒花補分評,而是言之有物的劇情人物評論。

Advertisement

陳随文點進十三的讀者專欄,然後看見他專欄裏的最新評論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挂着一篇長評,而長評的名字恰好就是自己的古耽文。陳随文頭皮一陣陣發麻,給自己寫長評,又扔那麽多霸王票,這人不是愛上自己了吧。他打開自己的文章首頁,從文章右下角的長評彙總欄裏點開唯一的那條長評,按捺着激動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讀了一遍,一邊讀一邊心潮澎湃起來,簡直就是知音啊,自己想表達的東西他居然全都看懂了,而且還分析得頭頭是道,三觀思想竟與自己如此契合,他能勾搭這個讀者麽?

陳随文開始在這條評論下回複,将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洋洋灑灑,居然敲了好幾百字,他看着綠油油的一片,簡直有點傻眼,沒想到自己這麽能說。結果他還忘了勾搭這個讀者,便又在後面回複了一句:“這位親,請問可以勾搭麽?請關注微博雁回春歸,最好私信我。非常感謝你的支持和鼓勵,麽麽噠!”

陳随文在手機和ipad上都登錄了微博,就是為了第一時間收到對方的回複,他發現微博粉絲多了不少,但并沒有讀者十三的私信。倒是有讀者在私信他還會不會開上篇文的定制,說上次開的時候錯過了。還有讀者問古耽會開定制嗎。

古耽文下也有幾個讀者表示想收定制,陳随文想了想,打算繼續開,主要還是自己收藏,但要開的話得先校對和做封面,便回複讀者說過陣子會開,跟古耽定制一起開。看樣子又要麻煩曲樂幫忙了,封面還找高朝做嗎?陳随文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給高朝發了條qq:“在嗎?”

沒過五秒,那邊就回複了:“在。有事?”

陳随文發了個笑臉過去:“還在家嗎?我回星城了,要是沒馬上走,有空過來玩啊。”

高朝回:“不行啊,準備去北京了,明天的票。”

陳随文想了想:“要我去送你嗎?”

高朝過了一會兒才回複過來:“還是不用麻煩了,我哥會送我們到車站。”

陳随文看到“我們”那個詞,就知道他跟王丹一起走了,不知為什麽,他也就沒了去送行的興致:“那就祝你一路順風!有個事還得麻煩你,我那個古耽不是完結了嗎,準備再開定制,你有空幫我做封面嗎?”

高朝秒回:“行,回頭等我去北京定下來了再給做。”連要求都沒問陳随文,就滿口答應了。

陳随文笑着回:“繼續送你一本書?”

高朝說:“可以,要親筆簽名的。”

“好。”

這下陳随文是相信高朝真的走了,以後只能對着手機和電腦和對方打字,視頻是不可能的,電話也絕對不會多,那就真變成一串信號了吧。一個曾經無比親近的人就這麽消失在生活中,陳随文覺得有點堵得慌。

生活還得繼續,陳随文上了班,開始碼字存稿準備新文。那個叫十三的讀者始終都沒來微博找他,陳随文估計對方可能不玩微博,是不是該開個讀者群,說不定他就來加了。只是想想,并沒有做什麽,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寫故事吧。看過高朝的修真文,陳随文也有了寫同類文的靈感,于是新文開了個仙俠題材,并不打算寫大長篇,只是個小故事,一個小妖和一個大仙的故事。新文一開,讀者十三又出現了,開文一個深水魚雷,然後章章地雷留言,偶爾也和陳随文在評論下互動讨論劇情任務,但就是不理會陳随文的勾搭,高冷得不行。

曲樂這個春節訂了婚,打算今年結婚。陳随文想,他們二十五了,确實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就算不結婚,也該談戀愛了吧,年紀越大,以後就更沒有愛的勇氣了,可是值得愛的對象在哪裏呢?

秦安之被拒絕後就再也沒出現過,陳随文去健身房也沒碰上過他,可能是卡到期了,也可能是不在這邊健身了,陳随文沒有追問,像秦安之那麽驕傲的人,被人拒絕的機會恐怕不多,躲着他也很正常。

在健身房裏倒是被搭讪過兩次,陳随文也加過其中一個看着順眼的人的聯系方式,但那人第二次聊天就直接邀請他去開房。陳随文雖然能理解男人的生理需求,但是這麽快就本壘打,這不是他想要的,他也玩不起,于是拉黑了對方,見面就當不認識。他很快在健身房有了高嶺之花的稱號,前來搭讪的人越發多了,那些人多半都帶着征服的心态前來勾搭,陳随文不勝其煩,幹脆就不去了。反正春天來了,空氣質量也好多了,可以去戶外運動了,他又恢複了每天清晨起來跑步的生活節奏。

高朝在北京安頓下來之後,也沒讓陳随文替他寄東西,就那麽放在了他家。陳随文給高朝寄定制的時候,發現他的地址在大興區,他記得王丹的房子似乎租在海澱區,他點開地圖看了一下,兩人距離隔了大半個北京城,他倆隔這麽遠,怎麽談戀愛啊,不嫌麻煩?

陳随文随口調侃了幾句,高朝說那邊房子便宜,他反正宅在家裏工作,不用住在市區。而且王丹平時工作忙,每天上下班都要兩三個小時,只有周末有空,隔得遠一點關系不大。人家自己都那麽說,陳随文自然沒什麽好多嘴的。

日子跟從前一樣平淡,只是陳随文愛上了吃魚。市場上見到各種魚,都挨個買回去研究一遍,做好了請曲樂一起品嘗。有一次在市場上看到了一種小魚,據說是湘江撈上來的野生魚,陳随文買回去燒了,結果小魚的小刺特別多,陳随文一個不小心,就被魚刺卡住了,用了各種辦法包括咽飯團、喝醋、催吐等,似乎都沒能奏效,那根刺始終都在卡着。陳随文覺得自己真是陰溝裏翻了船,打鷹無數反被鷹啄了眼。

晚上在笑傲江湖群裏拼文的時候随口提了一句被魚刺卡住了,高朝的私聊就發過來了,教了他好幾種去刺的辦法,有些陳随文已經試過了,但他還是挺感動的,按照高朝教的辦法又一一試了,高朝不斷追問:“怎麽樣,好了嗎?”

陳随文不想對方擔心,便說:“嗯,好了,辦法挺管用的,謝謝啊。”

高朝笑得非常得意,像個受表揚的孩子似的。

然而那根刺并沒有真的下去,它似乎一直都在,過了兩三天,陳随文嗓子還是不舒服,連吞咽都有點疼,便去醫院看醫生,眼鼻喉科醫生看了一下,并沒有發現魚刺,喉嚨有點發炎,給他拿了點消炎藥。吃了藥之後似乎并沒有好轉,繼續去看醫生,照了ct,并未發現異物,醫生診斷為扁桃體發炎,又開了藥,吃了還是不見好。

陳随文在西醫的建議下看了中醫,中醫說是梅核氣,也就是說可能并不是喉嚨裏有東西,而是患者的一種心病,以為有東西存在。醫生讓陳随文不要在意,不放在心上,那麽病就不治而愈了。陳随文不知道是不是梅核氣,反正不管他在不在意,那異物感就一直存在。

這麽根小刺卡得陳随文整個春天都不舒服,咽不下、吐不出,喉嚨裏堵着東西的感覺如影随形,甚至還會胸悶氣短,頭暈耳鳴,特別容易犯困,渾身都沒什麽勁,弄得陳随文那麽淡定的人都有點情緒容易激動了,他深感健康的重要性,一點點不舒服,都會讓人坐立難安,對什麽事都興趣卻卻。

直至有一天,陳随文看東西出現了重影,電腦上的字居然模糊不清了,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跑到星城最好的醫院一診斷,結果診斷為肌無力。陳随文拼命眨着眼睛在手機裏搜索“肌無力”,看到詞條的時候,他整個人如雷劈了,眼前又重新模糊起來,這次模糊視線的是淚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