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大伯還要去一趟大隊,把她放在家門口就走了。

林灣脊背挺直,摘下帽子,往家裏走去。

“林灣?”

何秀的臉髒兮兮的,旁邊還站着何家興,兄妹倆齊刷刷看着她。

何秀本來只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有些不确定的喊了林灣的名字。

待看到少女的正臉,她臉色微變,手指不由蜷縮。

少女眉眼彎彎,皮膚白皙水嫩,渾身上下有種不知名的氣質,讓人望而卻步。

一剎那,她險些以為眼前是程天鴻那個天之驕子。

她咬牙,不願承認生出了嫉妒。

她平靜幾分,聲音微啞帶着些委屈,“你最近很忙嗎,我都見不到你了。”

林灣淡淡看着他們。

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上次就冷落了她,如果她聰明的話,就知道不應該再理會自己。

“還好,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玩了嗎?”

何秀追問,聲音帶着絲難過。

林灣有些煩躁。她上次的态度已經夠明确了,何秀是聽不懂人話嗎?

“你說的對,不管有事沒事,以後別找我玩。”

林灣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啊,話說的太直了。

何秀有些怨恨。

眼見林灣頭也不回的進門,她才憤恨的收回目光,轉頭就看到了何家興呆滞的眼神。

心下一陣不悅。

“哥!”

直到喊了兩聲,何家興才回過神。

對着妹妹打量的視線,他有點尴尬,更多的是不甘,他居然看林灣這個臭丫頭走神了,真是奇恥大辱。

不過,臭丫頭漂亮好多,比校花還好看。

晚上,王建業下班回家。

妻子早就做好了飯菜,母子三人坐在桌旁等着。

倆兒子都在上初中,還算乖巧聽話。

“累嗎?”

陸靜替他打好洗手水,随口問道。

男人笑笑,“什麽累不累的,都是為國家服務。”

飯桌上,陸靜說:“家裏的米快吃完了,油也沒了,明天我得去排隊買。”

現在什麽都是緊缺的,買米買油得大早上過去排隊,晚了就沒了,只能等第二天。

“辛苦你了。”

兩人閑聊幾句,王建業跟她唠起了下午的事情。

陸靜向來不關心這事,不過這次挺有趣的,“你說得那男人是誰?”

“永田生産隊的隊長,林存生。怎麽,你認識?”

陸靜笑笑,“還真認識。”

陸靜簡單把醫院的事情說了,王建業若有所思。

“這麽說,那小丫頭還算是天鴻的救命恩人了?”

“算是吧,你不知道,林灣厲害着呢,就天鴻那數學題,人家沒動筆,幾秒就能得出答案……”陸靜不可思議,語氣也活潑許多。

這還是聽姐夫說的,當時她也驚了下。

王建業沒想到小丫頭還有這種能力,不過想起下午對方那不卑不亢的語氣,頓時覺得下午被她擺一道也不足為奇。

想起他們的請求,王建業多了幾分沖動,更堅定了試一試的決心。

程天鴻最近發奮學習,何家興找了他多次都無果。

他趴在桌子上,冷眼看着校花紅着一張小臉,含羞帶怯的走向程天鴻,手裏還拿着剛發下來的試卷。

程天鴻還沒擡頭,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花香味。

下一秒,胳膊被人輕輕拉扯了下,耳邊傳來一道細小的嗓音,帶着女孩子特有的嬌軟,“天鴻,我能問你一道題嗎?”

見程天鴻看向她,女孩嘴角的弧度越發完美,眼睛裏發光。

卻不料少年靜靜看了她幾秒,就在她面紅心跳時,他漂亮的眼睛眯了眯,對着她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你身上難聞死了,離我遠點。”

女孩臉僵了下。

年輕青澀的女孩子還沒學會掩飾情緒,從頭到腳都冒着尴尬,感覺教室裏的人都在看她,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程天鴻直直看着她,一點也沒有領會女孩的小心思,他白嫩的小臉上還帶着疑惑,“你還不走嗎,可是味道熏得我難受。”

他還捏了下癢癢的鼻子。

頓時,女孩臉色的紅潤一下褪去,先是變白,接着轉青,就像被人衆目睽睽打了一巴掌。

旁邊一個矮點的女孩終于看不下去,一把将校花給拉走了,臨走還憤憤看了程天鴻一眼。

幾個女孩圍着校花,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慰。

“程天鴻不就是長得好看點麽,有什麽好稀罕的!真是自大。”

“微微,你別難過了,為了程天鴻不值得。”

“.…..”

雖然她們是這樣說的,但心中卻在泛着漣漪。

而當事人眼睛泛紅,委屈地趴在好友的肩膀上。

何家興饒有興趣地看着剛剛那一幕。

別說,宋微微長得挺好看的,除了程天鴻,恐怕班上的任何一個男生都抵擋不住。

不過,他腦子裏不受控制想起了另一幅面孔。

女孩穿着破舊的碎花襯衫,下面是洗得發白的長褲,明明是很難看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吸引心神。

她的臉很幹淨,五官小巧精致,哪怕臉上狼狽有汗水,看上去也比其他描眉抹嘴的女人還漂亮。

程天鴻被打擾也無心學習,座位彌漫着香水味,他煩躁的起身。

“何家興,你在想什麽?”

何家興支着腦袋,直到程天鴻站在旁邊喊了兩聲,他才注意到他。

頓時,臉上挂上了嬉笑。

“怎麽了,天鴻?”

程天鴻睨了他一眼,嘴上帶着幾分嫌棄,“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那家夥眼神發愣的看着一群女孩子,說不定在想什麽龌龊事呢。

“明天不上學,我去找你玩。”他施舍地丢下句話,何家興舔狗接上去,“好啊好啊,那我在家等你。”

程天鴻懶懶地哼了一聲,算作回應。

王建業動作很快,答應了林存生的事情後,馬上安排專人去處理。

林灣和林存生二人和其他人約在研究所門口見面。

林灣兩人來得早,林存生心裏有些發虛,眼神時不時飄忽不定的劃過林灣。

林灣無奈開口:“大伯,你有什麽事情要說嗎?”

自從昨天把自己會制作潛水泵的事情說出口後,他就一直這個狀态。

“丫頭,你怎麽會懂這個?”

這句話埋在他肚子裏一夜了,晚上都沒有睡好覺。

他還替她找好了借口。

比如丫頭本來就聰明,程東來不還說她是天才麽,再比如丫頭看的書多,書上都有……

可無奈還是被他一一推翻。

他相信林灣,正因為無腦的相信,才想得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林灣懂男人的憂愁和不解。

任誰都會懷疑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水泵的人突然說自己會制作,恐怕都會被人當做兒戲。

但那個人是林存生,林灣選擇了相信,所以她只告訴了他。

從原主的記憶中就得知,林存生對原主無條件的寵愛,現在接觸下來,林灣仍舊相信他。

她會懂潛水泵這個東西,說起來還是因為那個男人。

男人是典型的理工男。

高中時他就喜歡琢磨亂七八糟的東西,林灣和他青梅竹馬,也被他帶得有了興趣。

他會玩笑着考她,随意從機體上抽出一個零件,問她它叫什麽,是什麽材料,應該安裝在哪個部位等等。

他懂得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她也從門外漢到摸進了門。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她轉了專業。

林灣從回憶中醒來,直直對上林存生的目光,聲音平靜,“大伯,你如果真想知道,就當做我是在夢裏學會的吧。”

林存生:“……”

罷了罷了,只要能做好就成!

研究所裏,程恩賜和趙明德副所長簡單打了個招呼。

老王多看了幾眼,碰了碰趙明德的胳膊,“這就是從上京跑回來的金疙瘩?”

他可聽說了,這人別看年紀小,本事比誰都高,多少人想把他招進農業科學院,可這人就固執,誰也勸不動。

趙明德當然知道老王的想法,當初他和他一樣,懷疑程恩賜是被人下蠱了。

上京的農科院是啥地方,這是啥地方,就算閉着眼,也知道選哪個好。

可這人偏偏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他沉沉嘆口氣,“知道就好。”

他拍拍老王的肩膀,“我等會要見水利局的人,你去不去?”

老王瞪眼,“水利局的人找你幹嘛?”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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