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林婆子看她雲淡風輕的樣子,笑了,“我記得你以前和何家的丫頭關系挺好的,最近怎麽淡了?”
倒也不是糾結,只是奇怪,要知道之前一旦丫頭有好東西,就使勁往何家跑。
林灣笑而不語。
還能是因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換了一個靈魂。
“奶奶不喜歡我這樣做嗎?”
“我老了,不懂你們年輕人的事,只要你開心就好。”
大隊裏的赤腳醫生過去了一趟。
何秀的運氣好,那只蛇沒毒,恢複好了仍舊可以活蹦亂跳。
林灣在家幾天沒有出過家門,自然也沒有親眼見過何秀,乘坐隊裏的車來到了城裏。
一到研究院就受到了機械廠的消息,播種機已經制作完成,實驗效果良好。
林灣驚訝一瞬,比想象中的速度快。那邊人也誠懇,“我們都迫不及待看到成品,所以是晝夜不停的趕工。”
“辛苦了!”
向所有人展示過後,林灣命令送到永田生産大隊。
辛虧林存生早先得到了風聲,倒也沒有太過驚訝,在圍觀中根據操作指導安裝好播種機。
玉米種子倒入播種機簍中,随着車子跑動,種子有規律的埋在深淺合适的泥土裏。
車子跑動的快,自然播種的速度也不低,短短半個小時,兩畝地已經播種完成。
人群中爆發巨大的嘩聲。
“真厲害,好快啊!”
“我看了,種子埋得深度剛剛好。”
“他娘的,如果早就有播種機,老子的腰也不會整天疼的受不了。”
驚嘆過後,就有不少人開始猶豫,有人支支吾吾開口,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隊長,這機器好是好,可是需要不少錢吧?”
對啊,貴了的話他們也用不起。
頓時,人群鴉雀無聲。
林存生沉沉的目光看着大家夥,看的所有人發憷,就在人心惶惶之際,林存生笑了,“免費!”
林灣早就和機械廠說好,生産出來的第一個播種機要免費送給永田生産大隊,以後的新産品同樣。
這可是一個好消息!他們萬萬沒想到是免費,頓時像被錢砸了腦袋,暈頭轉向。
此刻林灣已經進了宿舍,她熱得不行,首先就是打開電扇。
沒想到,按了下風扇紋絲不動。
她納悶的檢查了一遍,重複幾次後仍舊無法使用,她洩氣的正準備去接水洗臉,電光火石間一道劃痕映入眼簾。
眸子沉了下來。
阮菊哼着歌進了宿舍,絲毫沒有察覺氛圍不對勁,眉飛色舞講述剛剛看到了事情。
“你猜我剛才看到什麽了?”
不用林灣問,她就憋不住一一道出。
“我剛才看見杜芬芳了,她又在和她對象吵架,看起來吵得老兇了。”
“你是不是後悔了?”阮菊惟妙惟肖的學着,掐着嗓子,“我告訴你,想丢下我沒門!”
阮菊說了一通,才發現沒有人回應。
她斂起笑,好奇的看着旁邊的女孩,只見女孩面無表情,眼中散發着寒氣。
阮菊第一次見林灣這種表情,心裏無端有點怵,“怎麽了?”
“你見誰動我的小風扇了嗎?”
“小風扇怎麽了?”阮菊不解,“你走後我沒見有人動過。”
林灣僵着嗓子,心裏怒火燃燒,“壞了!”
“壞了?”阮菊一聽比林灣還吃驚,“怎麽會壞了?”
她詫異的看着床上,只見幾道劃痕在光滑的電扇上面很是突兀,原本的藍色也刮掉了。
林灣倒不是懷疑阮菊,對方的性子她知道,以她對風扇的喜歡程度不會平白無故破壞,平日裏擦洗風扇比自己還殷勤。
果然,阮菊跟心疼。
之前林灣吹風扇的時候,她還能偶爾蹭一下,現在是徹底了斷她的念頭了。
林灣道:“電扇有摔傷的劃痕,以至于馬達損壞,扇葉無法運轉。”
關鍵是壞了後掩飾般放在原來的位置上,如果不是她碰了,暫時還發現不了事實。
阮菊一聽同仇敵忾,“這人肯定是故意的!”剛說完這句話,她就捂住了嘴。
如今最有嫌疑的人就是室友,不是她就是杜芬芳,頓時怨恨自己心直口快。
她小幅度的拉扯下林灣的衣袖,“林灣你信嗎,不是我幹的。”
林灣點點頭,沒有多少啥。
兩人就坐在床邊,一時沉默無聲。
阮菊是怕自己洗不清嫌疑,畢竟那是昂貴的小風扇,如果賠償的話自己無力償還。
但不是自己做的,那就是杜芬芳了。
恍然間,她想起昨天在宿舍門口聽見裏面啪的一聲,好像是東西摔下來的聲音。
但宿舍裏面杜芬芳沒事人一般平靜的做自己的事情,搞得她聽錯了一樣。
林灣內心火大,其實她更惱怒的是自己,這是恩賜在這個年代送給她的第一件東西,有極為重要的意義,卻被她弄壞了。
杜芬芳就是這時候進來的。
她留着時興的麻花辮,臉盤圓圓看着有福相,一笑很甜,當時趙大衛就是被她的笑容虜獲的。
不過當她沉着臉時也很滲人,陰森森的,阮菊通常想不通一個人怎麽會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
看見兩人杜芬芳也沒說啥,當不存在一般,該幹啥幹啥,甚至還把髒衣服丢進盆裏準備去洗。
眼看對方要出門,一道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叫住了她,“慢着!”
杜芬芳腳步頓了下,側過頭看着林灣,“叫我?”
她眉梢眼角都是惡意,帶着幾分譏诮,只有她知道胸腔裏的心仿佛要跳出來,眼睜睜看着林灣纖瘦的身子走來。
林灣伸出胳膊的動作在她的眼前無限放大,慢慢的越過她的肩膀,就在杜芬芳忐忑的以為對方會做什麽的時候,身後的門“哐當”被狠狠關上了。
杜芬芳放下盆,冷聲,“你什麽意思?”
“我還想問你呢?”林灣抱肩,斜睨着她,“摔我風扇有意思?”
明明比自己瘦小,也不知道那一身淩厲的氣息從哪裏來,杜芬芳險些被她唬住,“我聽不懂你的話。”
“聽不懂沒關系。”林灣道:“只要風扇上有你的指紋就行,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去一趟派出所?”
阮菊暗道一聲好,眼睛欽佩的看着林灣。
果然,杜芬芳聲勢微弱,“你唬誰呢,要去你就去,給我說幹嘛?”
她眼睛亂轉,額頭上冒出汗水。
她不知道林灣說的指紋是真的假的,但萬一是真的……
林灣一點點敲擊她的心理防線,聲音很平靜,“也沒什麽,就是如果你現在承認弄壞我風扇的話,頂多賠錢了事,如果到了派出所指紋驗出來了,那就不是這般簡單了。”
林灣慢吞吞的,看着她飄忽的眼睛說,“不但賠錢,還會被人說三道四,甚至……丢掉工作。你可要想清楚。”
林灣靜靜的看着她,在她平淡的眼神中,杜芬芳終于崩潰,“好了,我承認,不就是不小心弄壞了你的風扇,我道歉行了吧。”
本來那天林灣不在,她就是好奇的摸了下,誰知道它會從上鋪掉下來。
她當然知道它的貴重,在阮菊聽到聲音進門之前,趕緊把它弄成沒事的樣子。
阮菊都被杜芬芳不要臉的架勢弄懵了,“呸!你現在知道承認了,早先幹嘛去了?”她氣呼呼地看着林灣,同仇敵忾,“林灣,不能輕易原諒她。”
“要你多嘴!”杜芬芳吼道。
“閉嘴!”林灣看着杜芬芳,“給你兩條路,第一,從宿舍搬出去,別讓我再見到你。
“第二,賠錢。加上你上次偷吃的巧克力,我也不多要,兩百塊!”
“這兩條路不是讓你選的,是你必須做的,都要做!”
“什麽,你搶劫啊!”杜芬芳眼紅的看着她,說完才意識到什麽,“什麽巧克力,我不知道,和我沒關系。”
林灣冷笑。
“包裝袋上有指紋!”
杜芬芳呼吸不暢,險些憋死。
門被狠狠打開,杜芬芳走了出去。
阮菊樂着看着杜芬芳走遠,“你說的指紋是真的?”
“假的!”
“那她還能被你吓住!”阮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過了很久,她才揉着笑僵的臉,“你說的兩個條件,她能做到嗎?”
要換成自己,她可做不到。
林灣抿了口水,眼裏精光四轉,“你忘了她對象的爸爸是誰?”
“我怎麽不知道,不就是趙明德副院長。”她說完就意識到了林灣的話。
既然這樣,先不說其他的,林灣提的第一個條件肯定不會成功。
如今宿舍裏哪還能騰出空位,恐怕趙明德會找林灣好好談談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灣不言,沉默地放下水杯,只見水面波紋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