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林家兵荒馬亂。
還好林婆子沒有大事,被請來的醫生檢查一番就醒了過來。
林婆子躺在床上,外面小混混沒走,一個勁嚷着還錢。
這麽大動靜外面早就聽見了,不少人想進來勸架,但一看到對方拿着家夥滿臉橫肉的樣子就有些怵。
只能硬着頭皮上:“有什麽事好好說,千萬別動手動腳。”
可不是,雞圈裏僅有的幾只雞已經被混混們拎在手裏,一個勁地掙紮,雞毛掉了一地。
小混混睨了那人一眼,“想好好說可以啊,先讓林傳福把欠的錢還了!”
“欠了多少?”
“不多,也就一千塊錢吧。”
“呲!”衆人倒吸一口氣,面面相觑。這還不多啊!
躺在床上的林婆子險些又暈過去。
家門不幸啊!
林存生早就收到了消息,急忙趕過來,正巧聽到這句話。
頓時血壓有點高。
他咬牙扶住門框撐住身體,看着院子裏對峙的場面,“林傳福呢?”
“隊長你可回來了,你看這叫什麽事。”
“林傳福可太不像話了,一點也沒看出是這種人。”
“你娘剛暈過去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見到林存生,鄉親們心下微松。
聽到娘被氣暈了,林存生推開衆人往屋裏擠。
屋子裏有幾個老大娘和文西陪着林婆子,看見林存生過來了,勸了幾句就出去了。
“娘你感覺怎麽樣?”
林婆子神情滄桑,看着兒子慌張的樣子,心下微暖,“不礙事,醫生已經來過了。”
林存生眉頭松了些。
旁邊站着文西,她聽着外面叽叽喳喳的聲音有些不安,一個勁走來走去。
“娘,存生,你說這可怎麽辦?那可是一千塊錢啊!”
他們就是普通種地的,平均一年收入也就幾十塊。更別說最近幾年收成不好,落到手裏的錢更少。
林存生眸光暗沉。
“老二跑了?”
林婆子一聽林傳福的名字,就氣得說不出話,握着林存生的手都哆嗦着。
還是文西忍着怒氣開口,“可不是,這幾天就沒見過他人,估計早就料到有今天,把攤子丢給我們。”
林存生靜默,佝偻着身子,臉上說不上是失望還是生氣。
“老林家,你們商量好怎麽解決了嗎?”
院子裏混混在叫喊,林存生按壓在林婆子胳膊上的手下意識加重,林婆子只看着兒子,什麽也沒說。
林存生啞着嗓子,“娘,文西,你們在屋裏別出來,我去看看。”
說完,他走出了屋門。
不一會兒就聽到外面有聲音響起,最後不知道說了什麽,幾個小混混略微滿意地走了,村民也離開了。
眼看林存生要進屋,文西好奇地迎了上去,“你說了什麽?”
林存生腳下微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就告訴他們,錢一定會還,讓他們寬限幾天。”
“娘!”林存生踏入屋內,聲音沉沉,堅決地看着林婆子,“把這些錢還了,我們分家吧。”
“奶肯同意?”
林灣看着林存生,止不住地驚訝。
林存生有幾分無力,不是身體上,是心理,“不同意有用?賭博是會上瘾的,誰能保證你爹會收手?到時候再連累一大家子怎麽辦?”
說完,他沉沉嘆了口氣。
他也有私心。
林直也到了快要說親的時候,不分家的話,誰敢嫁進來。
林灣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面。
她對親爹林傳福沒啥感情,如果分家能保全大伯一家的話,她也沒話說。
“大伯,你先喝口水。”
林存生還真口渴了,最近幾天急躁的嘴唇幹裂了都沒注意。
趁林存生喝水之際,林灣把她的想法說出來,“大伯,我手裏還有些錢,不然先把債換了吧。”
林存生第一想法是不願意,但想到家裏捉襟見肘,嘴唇蠕動了下沒開口。
好半晌,他才放下水杯,皺着眉,聲音有幾分無奈,“好孩子,是家裏拖累你了。”
林灣握住了他粗糙的手,“大伯,你聽我說完,這錢我不是白掏的。”
“沒事,我們給你打欠條。”
林灣連忙否認,“不用,我這些錢是準備買斷和林傳福劉菊的親屬關系。”
“什麽?”林存生一屁股從凳子上起來。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聲音都上揚了幾分。
那可是斷絕關系啊!十裏八村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做!
林灣早就想到大伯會這樣,她也站起身,“大伯,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幾句。”
林存生看着林灣鎮靜的面容,心跳恢複了平靜。一言不發地坐在凳子上。
林灣極有耐心的說,每句話都斟酌許久。
從林傳福夫婦這些年對自己的欺壓,到林傳福借着自己名聲招搖撞騙,再到不斷絕關系的話,林傳福更加有恃無恐作威作福。
一點點打通了林存生的心。
到最後,林存生已經無話可說,他完全被說服。
“既然這樣,斷就斷吧。”說實話,他也不滿弟弟對親生骨肉的嫌棄。
斷了後,也斷絕弟弟打着林灣的幌子,繼續為非作歹。
“不過,你要想好了,真斷了的話,你将來要嫁人,可能會有點麻煩。”
有些人選對象不喜歡單親家庭,更何況林灣和他們還不同,是斷絕關系。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林灣性子有問題,是爹娘主動不要她了。
聽到嫁人,林灣腦海劃過一個身影,臉上的笑淡了些。
“以後再說吧。”
機械廠。
男人抹下額頭上的汗水,微微喘氣,靠在旁邊的椅子上。
他眼睛一晃,瞥到桌子上幾天前的紙張,幾個鮮明的大字印在上面,他下意識把報紙撈了過來。
報紙上洋洋灑灑幾百字的贊頌,還有女孩和領導的合影。
他的手指不由在照片上摩挲,女孩眼睛明亮,勾着嘴角,任誰看都能看出女孩的喜悅,可他卻能看出女孩笑容刻意、僵硬。
想到之前的争吵,他眸子黯淡下來。
“程哥,你在看什麽呢?”
一個小夥子走了過來,看清程恩賜手中捏着張報紙,程恩賜順手把報紙丢給他,“要看嗎?”
“看!”
小夥子歡喜地接過來,能讓程哥感興趣的報紙,一定很有意思。
接過來才發現是幾天前的報紙。
果然,小夥子看完眼睛都亮了,“程哥,這位姑娘真厲害,連領導都忍不住誇贊。”
程恩賜聽後,剛才的煩悶一掃而空,甚至有點喜悅。
“程哥,她也是研究院的吧,你見過嗎?長得挺漂亮。”
說到最後,小夥子聲音飄忽,連看也不敢看程恩賜一眼。
程恩賜腦中響起警鈴,戒備的看了小夥子一眼,果然對方耳朵紅了。
他心中不知道啥滋味,面上仍舊清冷,“怎麽,看上人家了?”
話音一落,小夥子幾秒鐘都沒有回答。
不過程恩賜也知道,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何談喜歡?不過是美色所迷罷了。
于是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今天給你布置的任務,做完了嗎?”
小夥子滿腔春水頓時被掃的一幹二淨,耳朵上的紅霎時退卻,連忙站起身,“我現在就去做。”
小夥子加緊速度。
他知道,程哥是不會一直呆在這裏的。趁現在程哥在,他要多從對方身上學點技術。
程恩賜看着小夥子認真的身影,沒多說什麽,看了眼報紙放在了一邊。
時間很快過去,中午,小夥子邀請程恩賜去食堂吃飯。
程恩賜拒絕了,“你去吧,我娘讓我回家一趟。”
“那好吧。”
小夥子有些遺憾,他還想趁着吃飯的時間,多讨教些問題呢。
這邊,程恩賜還沒有進家門,就聽到一陣歡聲笑語,摻雜年輕女孩子特有的清脆聲音。
他臉凝了下,很快恢複正常,打開家門。
見程恩賜進門,陸文梅笑了笑,“回來啦,坐下吃飯。”
說完,她瞥了眼旁邊的女孩,小心翼翼打探着兒子的神情。
只見兒子臉上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表情,黑漆漆眉眼看不出心情好壞。
頓時,陸文梅的心不上不下。
“這是我同事家的女兒,今天她有事,我就讓孩子過來一起吃飯了。”
女孩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程恩賜,觸碰到他的目光,粉紅的臉上馬上羞紅一片,連忙害羞的低下頭。
“你好。”她聲音細小,肩胛削瘦,給人種保護欲。
程恩賜淡淡“嗯”了聲,洗手坐下吃飯。
陸文梅看着兒子冷靜的樣子,一時無法分辨喜怒,只歡喜的給兒子夾菜。
“多吃點。”
看着飯碗裏的飯菜,程恩賜頓了下,乖乖吃進嘴裏。
陸文梅放了心。
吃完飯,陸文梅收拾廚房,把強硬要來幫忙的小姑娘推進客廳,“客廳裏有水果,你去吃點。”
見小姑娘出去了,陸文梅開始刷碗。
恩賜見到女孩時沒有一走了之,看樣子不算反感,
果然她賭對了,要想讓兒子從上一段感情走出來,那就讓他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出廚房時,陸文梅特意賊頭賊腦看了下。
只見恩賜沒有回他的房間,好端端的和女孩待在客廳裏。
雖然二人距離遠,沒有任何交流,但在陸文梅看來,向來冷淡的兒子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算不錯了,是不是表示兒子也中意女孩?
陸文梅有些竊喜,嘴角的笑容很大。
最後,女孩紅着臉走了,看來對恩賜很滿意。
陸文梅剛這樣想着,就被程恩賜叫住了。
“娘,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在陸文梅坐在沙發上,聽着兒子說話時,林存生已經回到了家裏。
林婆子經過這事打擊,整天愁眉苦臉的躺在床上。
劉菊怕被連累,早就帶着林桐樹回了娘家,幾天都不見人影。
林直反而沒去木匠那裏。他前段時間知道了林傳福欠債的事情,這幾天做工時都沒法專心,索性請假在家待幾天。
還是文西做好了飯,讓幾人吃飯。
于是,在大房一家都在的情況下,林存生在飯桌上提出了林灣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連名字都不配有的工具人,僅僅一章領盒飯,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