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二天陸崇醒來時,只感覺哪哪兒都不對頭。彼時白符倪正化為了原型,趴在他的身體上呼呼大睡,昨夜的激情讓他疲憊不堪,甚至連陸崇小心翼翼地将他拎起來放在床上,他都毫無感覺。
陸崇已經不記得他昨晚是在什麽時候變回原型了的,或許是這段時間來能力消耗過大,再加上又得知戚澤瑞背叛這樣一個壞消息,讓他昨晚在徹底放下心神後,甚至連自己的體型變換都難以控制,在睡眠中竟然不知不覺間就變回了原型。
随意洗漱完畢後,陸崇便去敲響了隔壁奧德裏奇的房門。他與菲特關系親密,出任務時也從來不避諱,一直都是住在同一個房間,這會兒來應門的是菲特,她打開門讓陸崇進去了,将他上下打量一通,語氣裏的戰意滿得快要溢出來了:“來打一架?我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麽水平。”
聞言,陸崇苦笑連連。
雖然身為白虎的他天生就長于戰鬥,自己也确實有着極高的大部分人都難以匹及戰鬥力,但他實際上對戰鬥,并沒太大的興趣。菲特這句話幾乎快要成為了他們每次見面的問候語了,她好戰,而且倔強,每次碰面不打上一架,一般不會輕易罷休。
還沒等陸崇将拒絕的話說出來,菲特忽然又自己住了嘴:“我忘了。”她一拍腦袋,喃喃自語:“你有了對象,不能随意和別的女人打架了……”
語氣裏,竟然還帶着幾分可惜。
見她這樣,陸崇倒是有些奇怪。等菲特帶着些失落進了裏間,他才疑惑地看向奧德裏奇,眼神裏滿是不信任:“你不會又亂忽悠菲特什麽了吧?我說,就算人家信任你,你也不能遇事就亂忽悠啊,搞得她現在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
“還不是為你!”奧德裏奇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跟我抱怨說她一見面就找你大家,我至于告訴她在中國見面就找人打架等于求愛嗎?”
陸崇沉默了。
“你那個腦子……”他頗為無語地點評:“竟出馊主意。他的唯一存在作用是顯個高嗎?”
兩人又一來一往,就着奧德裏奇那顆漂亮的腦袋的作用,和到底誰高一些這兩個話題争論了半天,才漸漸走入正題:“我想請你和菲特這段時間,跟着小白一塊去Z國,保護他的安全。”
雖然關系好,但這到底并不是什麽小事。他沒有馬上應下來,反而通過陸崇的話語,以及前天對白符倪發生的襲擊,嗅到了些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帶着些擔憂地問道:“你們那邊的事态……控制不住了?”
陸崇面色沉郁,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緩緩地搖搖頭,低聲答道:“關于東方千年前的那場大戰……你該是知道的吧?”
當然知道。
那場戰争,并不僅僅只是東方的戰争,就連西方的部分吸血鬼、幽靈,甚至是狼人和巫師,都牽扯了進去。那場大戰後,整個東方損失慘重,四大神獸死了三個,但西方所遭受的創傷,也是一點都不小。
為了抵禦那一場戰争,抵禦那一股能夠勾起人們心底最隐秘欲望,并讓他們不擇手段的奇異的力量,西方世界也不得不犧牲了許多能力強橫的巫師和吸血鬼,甚至連他們吸血鬼一族中,有着最明顯返祖的,有史以來裏能力最為強大的一位吸血鬼,也折在了裏面。
這樣一場禍害了整個東方和西方的大戰,沒人會不記得。雖然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漸漸被埋在了厚重的歷史下,但那些戰争裏的所有過的硝煙,因為那場戰争而留下的同胞的血液,卻永遠刻在了他們的靈魂中。
奧德裏奇不說話。他聽見陸崇長嘆一口氣後,緩慢,而沉重地說道:“我們也是才發現……戚澤瑞,已經倒向了另一邊了。”
“戚澤瑞……青龍?!”
奧德裏奇怔楞了不過一秒,立馬驚悚道。他和戚澤瑞的交流不多,比起“戚澤瑞”這個名字,他還是對“青龍”這個身份更加熟悉。他與戚澤瑞曾在Z國見過幾面,對他曾參與過那場戰争的事情也略有耳聞,當下便詫異道:“可是他當時不是參與過那場戰争?而且他也足夠強大,怎麽會……”
“再強的人,也會有自己的欲望。”陸崇嘆氣,他一直都知道這一點,對于戚澤瑞對當年崔潤那件事情的執着于在意更是比其他人都要了解一些,只不過他一直以來都認為适當的欲望能夠催進人的強大,所以很少會與戚澤瑞正面讨論這個問題,卻沒想到,過分的執念更容易把人推向天平的另外一邊。
他沒有再與奧德裏奇細說這件事,他是個聰明人,對陸崇話語裏面的意味當然也能夠明白。
千年前那場戰争的餘威仍在,一直到今天,不論是東方的妖怪道士,還是西方的吸血鬼巫師,想要出境都是有着一定難度的。普通人出境要接受重重嚴格的檢查不說,就連他們出境的時間,可以去的地點都會受到嚴格的限制,有一些實力強一點的,甚至還會受到全天二十四小時的監控。
如此一來,雖然國與國之間法術的交流減少了,但到底避免了再次發生一次千年前悲劇的可能。也正是因為這種種限制,這一次在Z國發生的亂象,才不至于在Y國再發生一次。
明白事态的嚴重,再加上這是好友難得一次的,那麽鄭重的拜托,奧德裏奇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他臉色嚴肅,應下來後才低聲問他:“既然已經确定青龍倒向了另外一邊……那你們打算怎麽做?”
陸崇苦笑。
“如果不出意外……等回去,我們就會和他坦白了。”他直言道:“實際上,就在這段時間,那邊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如果我們再不找到他并做出相應的處理,那一切都會來不及的。”
他說得輕松,可這件事又哪是那麽容易做到的?
奧德裏奇瞬間沉默了,他嘆息着在陸崇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再次擡起頭來與他對視時,卻眨巴眨巴眼睛,面上浮現出一絲奇怪的神色。他想笑又不大好笑出聲來,倒是走過來的菲特看到他此時的樣子,毫無顧忌地大笑出聲:“你怎麽回事!你被人下咒了都不知道嗎!”
下什麽咒?
陸崇茫然地看着他們倆,饒是他,現在也覺得莫名其妙得很。他從奧德裏奇手中接過那一面小巧的鏡子,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臉上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竟然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王八,怔了三秒後才逐漸反應過來:“……這家夥。”
他嘆了口氣,倒是不見生氣,奧德裏奇一看他這模樣便立馬明白了,努力忍着笑說道:“你家這個小朋友……挺有意思的嘛。”
與已經活了幾百年的陸崇相比,今年也才二十來歲的白符倪,的确是個小朋友沒錯。
陸崇摸了摸自己左臉上那個王八的畫像,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有意思是有意思……一天到晚,對着我整,沒個消停的。”
他嘴上抱怨着,眼裏的柔情卻一點不少。奧德裏奇看得好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兩人竟然在不知不覺間也交談了好長一段時間。白符倪是今天下午的飛機,既然答應了陸崇要去Z國保護他,那他們兩個也差不多該收拾行李了。
奧德裏奇立馬趕人:“快走快走,現在都快十點了,你家小朋友恐怕也是要醒了。我們還得收拾東西呢。”
白符倪的确醒了。
露出進房間的時候,他正趴在床上玩手機,見陸崇進來了便懶洋洋地和他打了個招呼,卻沒想到一擡頭,就看到了陸崇左邊臉上那個碩大的王八的标注,頓時笑噴了:“你怎麽回事啊!怎麽想不開在臉上畫個王八!”
“這話不該我跟你說嘛?”陸崇頓時哭笑不得,他坐到床邊,故意去撓他癢癢:“嗯?你怎麽趁我睡覺的時候在我臉上畫畫?誰教你的?”
“我不是我沒有!”
白符倪被他撓得渾身癢癢,忍不住哈哈大笑,還要一邊奮力為自己辯解:“我才不幹那麽無聊的事兒呢我睡覺還來不及……”
他話還沒說完就愣住了,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白符倪擡頭望着陸崇,略有些心虛地幹笑兩聲:“不對不對,我之前也沒想到會這樣,這事兒不能怪我……”
陸崇挑眉。
白符倪剛發現自己做了壞事正心虛着呢,被他那麽一瞧,頓時就不敢再作聲了,他無辜地看眼陸崇,可憐巴巴地說道:“我昨天晚上……好像是突破了嘛。”
這事兒陸崇有印象。可能是昨晚太激烈,陸崇的妖力也有了些許波動,帶着白符倪的妖力猛然增長,竟然完成了一次突破,他聞言也抽了抽嘴角:“你……這……”
大部分妖怪在妖力突破時都會下意識地給自己留下一個暫時的标記,以提醒自己這件事,卻沒想到白符倪昨晚會陰差陽錯,留到了陸崇身上。他垂頭喪氣地承認:“我昨天想着回家去養一只王八,估計就是那個時候……”
陸崇頓時哭笑不得,他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下一秒,就有人拿着手機打開門進來了:“白哥好!這是我們臨時加的直播節目,向大家……”
來人話還沒說完,看到坐在床邊,與白符倪表現親昵的陸崇,頓時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