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深一腳淺一腳往深處去。
倏忽間水底下竄出個人來,正是疑心被淹死的辛加,他渾身濕淋淋的,臉上卻露出燦爛的笑容,嘴裏一通怪叫。
童先生似乎是吓呆了,只定定地注視辛加。
“好玩嗎童先生?我小時候就常常這樣……”辛加自顧自眉飛色舞說着,不料金主毫不領情,一聲不吭轉身就走。
辛加急急追上去,要去拉童以恒的手指,但人家不甩他,步子邁得越發大,只留給辛加一個背影。
“童先生你怎麽了?”辛加小跑着追上去,十分不解。
第二天一早就要開工,這節目是連參演藝人早晨出發的情形都要一并拍攝的。天才蒙蒙亮,辛加就坐在機場候機室裏,身旁是導演PD等一應工作人員。
“你昨晚沒睡好?”導演坐在辛加對面引導他說話。
辛加趕緊擺出笑臉,大眼彎彎,但眼底下還是透出點底妝蓋不住的青黑,“有點緊張。”
方才辛加腦子裏一片混沌,他知道自己昨晚惹了童先生不快,心裏不安,整晚輾轉反側,發了幾條信息都仿佛石沉大海。辛加十分憂郁,于是發條圍脖問道:“我惹童童生氣了,怎麽辦?”
評論五花八門,粉絲們給出了許多主意,都說女孩子最好哄了,給她的購物車全給結算了就萬事大吉,最後來一句日常追問,這個女人是誰?!
辛加托腮,心中長嘆,童童是個男的呀。唉,俗語有雲,金主心,海底針啊。
一行人預備登機,卻聽到身後有人喚辛加的名字,原是金主的秘書犬次郎,他把辛加拉到一旁,遞給他一個小紅錦囊。
犬次郎叉着腰,扶一扶鼻梁上裝逼用的平光框架鏡,道,“這是老大吩咐我給你的,你可要仔細收着。”
小紅袋子沉甸甸的,辛加一聽是童先生,眼睛頓時亮了,嘴也不撅了,驚喜道:“童先生給我的?”說着便把錦囊中的物件取出來,不得了,原是童以恒脖上那條大金項鏈,估摸着得有半斤重,需用辛加雙手捧着才行。
“節目組包食宿呢……”辛加艱澀道。
Advertisement
犬次郎翻個白眼,恨不得翹起個蘭花指戳這小子的腦門,他在一圈圈盤着的金鏈底下翻出個佛牌,拍到辛加面前,“這是老大貼身帶的寶貝,是他娘到嵩山少林寺請高僧開過光的,可得仔細收好啰!”
辛加當即感動得差點掉淚,手捧着半斤金子并一個佛牌,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勁在原地打轉。
趕飛機要緊,辛加把項鏈往脖子上戴好。好家夥,跟拴了鏈子的狗似的,他将佛牌貼着心口收好,殷切地看着秘書,“童先生說了什麽嗎?”
“童先生要你乖乖聽話,小腦袋瓜別整天琢磨些有的沒的,讓你呀別給人家添堵。”犬次郎交代完畢,完成任務,潇灑離去。
說道這個節目。旗號是真人秀冒險節目,說白了就是虐星,由一個名頭響當當的冒險專家領着一隊明星,母雞護崽似的上刀山下火海,把人折磨得哇哇亂叫涕泗橫流,以此博得收視率。
即使該冒險專家是辛加的童年男神,也不能阻止辛加在心中艹他和節目組的祖宗十八代。
時值九月,深山老林裏暑氣濡濕,蛇蟲鼠豸山路崎岖,辛加全身骨頭都要散架,倒在濕滑泥濘的地上,眼冒金星。
身旁一位MC拍拍他的肩膀,語帶羨慕,“恭喜你完成拍攝,脫離苦海。”
辛加裹在沖鋒衣裏,滿頭滿身泥漿汗水,他看着這位年近五旬的前輩,道,“我沒想到這麽難。”
前輩笑笑,面上現出拉皮都無力回天的魚尾紋法令紋,“沒辦法。”
作為節目嘉賓,辛加本次的工作已順利結束,籍着這個由頭,MC們計劃慶祝一番,賀他回歸現代正常人生活。小城小縣的,無非就是尋個館子搓一頓,于是一行幾人加上老外專家高高興興出門去了。
然而眼下情形,是童以恒那塊佛牌即使粉身碎骨也擋不下來的,只因他老娘信了假和尚的邪,那金燦燦的佛牌不是出身于嵩山少林寺那樣的名門,卻是來自義烏淘寶城,批發銷售,江浙滬包郵,粵閩八塊,量大從優。
六七人小雞一般擠在油兮兮的圓桌旁,被兩幫當地混混左右夾擊,女孩子都瑟瑟發抖,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挨着冒險專家這個英雄。
前輩顫聲道:“各位好漢,我、我們初來寶地,不識行情……”
幾個明星真不知道造了什麽孽,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錄節目已去了大半條命,平日裏累得話都說不利索,別說掘人山墳了,連花草都不帶碰壞一下的,莫名其妙卻碰上這種事情,日狗的心都有了。他們不知道,節目組雇了當地一支車隊運送器材方便出入,但不知道這兒有另一派與他們勢同水火的勢力,一口咬定被那支車隊搶了生意,現下叫上兄弟,舞刀弄劍的把他們團團包圍了。
混混們不認得節目組工作人員,只記得明星們的臉,不管你三七二十一,先逮住了再說。
名言說得好,這真是個看臉的社會啊。
辛加十分無言,欲哭無淚,他瞧瞧這劍拔弩張的氣氛,謹慎地跟前輩咬耳朵,“哥,我是看你的《古惑仔》長大的,你說現在該怎麽辦啊?”
我還演過槍戰片呢!前輩心中大罵粗口,道:“小辛啊,我只是個演員,不是專業黑社會啊!”
話音未落,兩幫人已經開始用方言互相問候,你來我往,跟放鞭炮似的。辛加他們是一句也聽不懂,把希望寄托在童年男神冒險專家身上,專家就是專家,這時候還能吃醋溜土豆絲吃得津津有味。
說時遲那時快,那頭已摔杯為號,嘩啦啦掀了桌子,棍棒長刀舞将起來。女孩子們吓得尖叫連連,抱頭直蹿。
那冒險家據說是皇家空軍出身,果然名不虛傳,跑起來跟飛似的,這會兒已經跑沒影了。辛加與前輩頭頂一張膠凳躲着橫飛的瓷碗杯碟,羨慕地看專家遠去。
“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打電話?!”前輩以為這小子報警,誰知道他居然聊起來了!
“我在咨詢專業的黑社會!”辛加躲在一疊籮筐後面,朝着電話大叫,“大雄!我現在該怎麽辦?!”
那頭換了個人,一把雄渾的男聲道,“我是大雄的父親,你情況如何了?”
辛加一聽,只覺救世主降臨,喜道:“這裏十分混亂,打得難分難解!伯父!救命啊!”
“對方人數幾何?”
“一百九十幾個吧!看不清!太多了!”
“你們呢?”
辛加看看絕望的前輩,“兩、兩個……”
“手上有武器沒有?”
“一次性筷子算嗎?”
那頭的專業人士似乎也束手無策,停頓兩秒後嚴肅道:“那你還留下來等着被分屍啊?!跑啊!”
此時仍然刀光劍影,西瓜刀鐵水管亂飛,雙方各有損傷,戰況沒有方才那樣緊急了,辛加與前輩兩位難兄難弟,以膠凳為盾以木筷為矛,瞅準空隙突出重圍。
忽地橫裏飛出來一塊板磚,瞬間将辛加拍倒,他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在污水坑裏,口袋裏的小蘋果亦不能幸免,屏幕上還顯示着“童童”的來電,但下一刻便粉身碎骨,嗝屁了。
真是飛來橫禍,這位演過警匪片黑幫片古裝片愛情片婆媳大戰片的前輩坐在急診室外頭的椅子上,面帶愁容,一邊等待一邊回顧自己多舛的星途,正沉醉在哀傷中無法自拔時,包紮好傷口的辛加走出來了。
“你沒事吧?”方才被辛加一臉血吓得前輩感覺命都要短幾年。
“沒事。”辛加前額吃了板磚一記,暈了半會兒,幸而前輩義氣地把他連拖帶拽送到診所,“麻煩前輩了。”
驚吓一場,前輩一聲長嘆,摸摸自己的面皮,發覺又松弛了。
三更半夜的,酒店媽咪Betty無法安寝,她倚着床頭,對着手機費盡口舌,“童董,請您放心,辛加已經上飛機了,确認過了,沒事的……”
好不容易安撫好這個金主的情緒,Betty心力交瘁,恍惚間覺得公關屆應該給她頒獎,以表彰她這位兼職老鸨的傑出貢獻。
回到賓館發現幾位MC都毫發無損,只有他一個嘉賓被板磚爆頭,辛加自認倒黴,與節目組告別,拿着行李逃也似的返歸。一番車馬勞頓,終于重回家的懷抱。丢了手機,誰都聯系不上,卻等來了童先生。
辛加望着面前的男子,只見他面容疲倦胡子拉碴,顯然是等了許久。辛加說不出話也邁不動步子,整個人呆傻立在原地。
“你這人怎麽回事?”童以恒沒料到辛加活蹦亂跳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