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寒風凜冽，那一句話被吹散消弭在寒風之中，落到司木耳邊，便只剩下半句模糊不清的：“……別擔心……”
司木挑眉，正想說自己并沒有擔心。
岳渺突然腳下一滑。
31.
司木想，自己的輕功身手并未退步，反而有所長進。
他站在遠處，見岳渺一腳踩歪，身形一晃，那二愣子盟主竟然直直滑下了斷崖。
司木只覺得心砰得蹿上了嗓子眼，再回神，他就已經趴在崖邊，死拽着岳渺的手，想把人拉上來。
奈何他內傷在身，這幾步強逼出輕功便使他丹田絞痛胸口鈍悶，只得堪堪拽住岳渺的手，再多卻是全然使不上力了。
岳渺身子騰空，無處借力，輕功毫無用處，只能這麽被司木拉着。
司木咬牙切齒：“你不是說別擔心嗎！”
岳渺頗為無辜：“路太滑了。”
司木：“……呸！”
32.
這斷崖極高，崖下雲遮霧繞。
司木覺得自己倘若松手，盟主大人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天山弟子四散搜尋，這附近只有他和盟主兩人，獲救希望幾乎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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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司木已覺雙臂酸痛無比，手中氣力漸失，額上細汗斑斑，也不知還能再撐上多久。
他嘆氣，說：“回去後你一定要少吃肉多練功。”
岳渺：“……”
司木又說：“若是有人經過，盟主你的臉就要丢盡了。”
岳渺：“……”
司木哀聲悲嚎：“我的臉也要丢盡了。”
他今日出門定是忘看黃歷，和武林盟主扯上關系就罷了，現在這又是什麽破玩意！
岳渺一直沉默不言，此刻突然開口，問：“你累麽？”
司木白眼一翻，沒好氣道：“累！”
岳渺：“松手吧。”
司木一怔，以為自己又出現了幻覺，眨眨眼，一臉不可置信。
岳渺說：“你不松手，只怕待會得陪我一起下去了。”
他一臉平淡，好似說的只是日常小事。
司木皺眉看他，搞不懂這二愣子的腦子裏裝的究竟都是些什麽。
岳渺想起吳師弟的話，又覺自己這也算是臨終，總該把話說開了。
岳渺：“我是真喜歡你。”
司木：“……”
“我知你與我無意。”岳渺微微一笑，“可我既喜歡你，就不能害了你。”
司木擰起眉，瞪了岳渺一眼。
岳渺嘆氣：“司木，松手吧。”
司木：“……你他娘的廢話真多。”
33.
司木此刻幾乎力盡，緊咬牙關，好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誰救你了。”
岳渺茫然不解。
司木：“我只是想拽下你的腰帶！”
岳渺：“……”
司木：“武林盟主死不死和我有什麽關系！”
岳渺：“……”
司木：“你死可以，把腰帶留下好嗎！”
他嘴上如此說着，手上卻拉得更緊了一些。
岳渺只覺司木這是口是心非，于是喉間發哽，一瞬竟不知如何言語。
半刻鐘已過。
司木雙臂僵硬，隐約察覺岳渺的手正一點點滑下去。
極限已到，大概岳渺要成為第一個墜崖而死的武林盟主了。
司木這麽一想，突然覺得有人伸手攬住他的腰，将他連同岳渺一塊拖了上去。
岳渺也是一驚。
只見來人是一名鼻高眼深的異族男子，裹着一身黑袍，身材高大，眉目俊朗，還摟着司木的腰，岳渺登時臉色一沉，伸手便想要拽司木過來。
不想那男子看着司木一臉疑惑，開口問：“教主，您怎麽在這？”
岳渺：“……”
司木：“……”
34.
司木哈哈幹笑一聲，道：“教主在何處？屬下正想去參拜他老人家。”
異族男子的漢話說得只是一般，司木說完這話後他思索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司木這句話的意思，于是更加疑惑的皺起眉道：“教主，您一點也不老的。”
司木：“……呵呵。”
異族男子又道：“教主您在笑什麽？”
司木不想理他。
他回過頭，見岳渺神色複雜，思來想去，卻不知如何解釋。
江湖上無人見過第一偷司木的模樣，也無人知曉魔教教主的名姓樣貌，他本不需解釋，可此時看着岳渺的神色，他竟覺有些心慌。
岳渺臉上陰晴反複，好半晌，臉色重歸陰沉，只死死盯着異族男子摟在司木腰上的手，好似恨不得讓自己的目光化為刀劍，狠狠把那男子的手剁下來。
異族男子仍在一旁喋喋不休：“教主，您為什麽會在這兒？”
司木忍不住了：“右護法，你怎麽不去死。”
35.
右護法大驚失色：“教主！屬下做錯了什麽嗎！”
司木：“……呵呵。”
岳渺總算對着右護法冷冰冰開口：“放手。”
右護法看他一眼，又問：“教主，他是誰？”
司木不動聲色移開右護法的手，說：“他叫苗岳……”
報仇的時候終于到了！
“……是本座新收的仆役。”
岳渺：“……”
36.
魔教身為江湖門派中的智商擔當，左護法絕不能容忍教中有拉低智商的人存在。
當然，也有例外。
譬如右護法。
這位在西域大漠長大的漢子性格甚是耿直，不知委婉為何物，更是不懂拐彎抹角。
司木一直覺得，右護法定是小時候騎駱駝時被駱駝踩過腦袋。
左護法曾對此非常在意，卻毫無辦法，漸漸也忍下了，現在已然毫不計較，有人說右護法壞話時，他還會幫耿直的右護法一把。
司木以前不懂，現在懂了。
盟主的強吻真是開啓了他新世界的大門。
這個江湖還能好嗎！
司木抹了抹嘴。
這事一定不能傳出去。
……
一旁右護法很是吃驚：“教主您竟然舍命去救一個仆役！”
司木：“……”
右護法：“屬下甚是敬佩！”
司木：“閉嘴。”
右護法不明所以，十分委屈：“教主……”
司木：“不許說話！”
右護法：“……”
37.
司木将右護法趕到一旁。
他拉着岳渺，幾番欲言又止，思來想去也不知如何解釋。
岳渺此時卻顯得格外平靜，道：“無妨。”
反正無論是魔教弟子還是魔教教主，武林盟都絕不會同意他迎娶……其中的阻力并無多大差別。
更何況這個教主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簡直人畜無害，只喜歡賣東西。
哦，還喜歡偷他的腰帶。
38.
不知為何，司木在聽見岳渺說出“無妨”二字後，頓覺心安。
他想了想，又說：“你小師妹的事，絕非我聖教所為。”
岳渺點頭：“我信你。”
司木心情大好，擡手讓右護法過來。
司木問：“右護法，你來天山做什麽？”
右護法睜大眼睛。
司木不解：“什麽意思？”
右護法把一雙眼睛睜得更大。
司木：“你到底什麽意思？！”
岳渺咳嗽一聲，低聲在司木耳邊道：“大概是你沒讓他開口說話。”
司木：“……”
司木：“你可以說話了。”
右護法：“這段日子有人在江湖上冒充聖教四處作惡，我和左護法順着線索一路查探到天山。”
司木一臉茫然：“為什麽我不知道。”
右護法說：“您都三個多月沒回教中了……”
司木尴尬：“有那麽久嗎？”
右護法依舊耿直：“有啊！”
司木移開話題：“左護法現在何處？”
39.
右護法帶着岳渺與司木去找了左護法。
左護法也是位不過三十的年輕男子，那眉眼間頗有幾分清冷滋味，不像是魔教的左護法，倒像是武當山上的哪位年輕道長。
左護法見着司木，微有些吃驚，開口便道：“教主總算舍得回來了。”
司木很是尴尬，轉口問起此事進展。
左護法說：“屬下方查至天山，線索所示，這事大抵與天山弟子有些關系。”
司木擡手一戳岳渺，眨眨眼。
——你們天山派果真有內鬼。
岳渺也皺起眉，反問道：“可曾查到與天山何人有關？”
左護法看一眼岳渺，疑惑：“你是何人？”
右護法代司木解釋：“他叫苗岳，是教主新近……”
“苗岳？”左護法若有所思，似是想到了些什麽，忽然神色一變，嚴峻萬分，“岳渺？！”
司木：“……”
岳渺：“……”
司木想，這種颠倒的假名，果真容易被識破。
左護法真是太機智了……
右護法仍然尚在狀況之外，茫然不解：“……誰？”
司木輕咳一聲，示意左護法切莫緊張，一面在心中仔細思考應當如何糊弄過去。
……
司木：“事到如今，本座也不瞞你們了。”
司木：“我與武林盟主，是至交。”
40.
右護法膛目結舌，似乎總算明白過來這“苗岳”便是武林盟主岳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