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大師兄直像是家中檢閱年輕媳婦的長輩,只好在一旁憋笑。
司木不解,趁大師兄不曾注意,偷問一句:“你笑什麽!”
岳渺一臉茫然無辜,道:“我笑了嗎?”
司木:“……”
……
岳渺将昨晚的猜測告知大師兄。
天山那麽大,藏人的地方可不少,一處處尋過去實在不是辦法。
大師兄忽然提到天山派有一處監牢,早年關過幾個魔頭,已經廢棄了許久,小輩中鮮有人知曉,而鑰匙則保管在四師叔手中。
岳渺問清了那地方所在,大師兄話風一轉,又說:“近來要你召開武林大會的呼聲愈來愈大。”
岳渺鋒眉微蹙,确是裝傻充愣道:“開武林大會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師弟,我看你是糊塗了。”大師兄屈指一敲岳渺的額頭,搖頭嘆氣,語調一頓,又斂容正色道,“自然是伐魔教。”
岳渺道:“師兄,你我都知此事和魔教并無關聯。”
大師兄深深望他一眼,反問:“那又如何?”
司木立于岳渺身後,見他挺得筆直的背脊微微僵硬,最終是徹底垮了下去。
就算這件事不是魔教所做,那又能如何。
正邪之間的鴻溝太深,實在難以跨越,別說這任教主不問世事只愛經商,哪怕是他立誓改邪歸正,都只會被當做是魔教處心積慮埋下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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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頭就是魔頭,魔教也就是魔教。
擺在哪兒令人心慌,倒不如趁着魔教衰微,徹底鏟除了便好。
63.
大師兄走後,司木見岳渺呆坐原地,眼神凝于虛空一處,好似傻了一般,拿了手在他面前左右晃蕩,他竟也渾然不覺。
司木一時有些慌了,輕輕推岳渺一把,小心翼翼喚:“嘿,二愣子。”
岳渺全無反應。
他叫了幾聲,又覺得無趣,幹脆搬來椅子坐在岳渺身旁。
岳渺轉過眼來看他,彎了唇微微一笑,倒有些無奈。
司木想了想,憋出一句:“你放心。”
他雖不務正業,可魔教有左右護法撐着,魔教之上均是好手,若是真打起來,正派也讨不到什麽便宜。
只是細說起來司木不免郁卒,先前幾任教主武功蓋世,正派壓根不敢起什麽伐魔教的心思,他繼任後想着江湖太平,安安妥妥不去找正派麻煩,人家反而覺着魔教衰微,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岳渺忽而伸手将司木攬進懷裏。
司木渾身一僵,卻難得沒有反抗,半晌,他聽得岳渺一笑,道:“我有個法子,用了一定不會打起來。”
司木真以為岳渺想到了絕佳妙法,急匆匆問:“什麽辦法!”
岳渺道:“魔教教主下嫁我武林盟主,兩家自此便是姻親,大水沖不了龍王廟,一家人自然不會打一家人。”
他話沒說完,已經挨了司木一巴掌,換回司木怒罵:“好不要臉!”
這一掌未曾用上真力,岳渺并不覺得疼,腆着一張臉接着往下苦笑道:“若是真打起來,教主有我這麽個內線,決計不會輸罷。”
那是下下之策了。
司木一面瞪他,心中卻頗有感動,懶得再想這問題,幹脆轉口問道:“四師叔的鑰匙,你想過該怎麽拿到麽?”
64.
岳渺帶司木去找了四師叔,直截了當提出要那把鑰匙,司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四師叔顯然也吓了一跳,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腰間,問他:“你要鑰匙做什麽。”
“武林大會在即,伐魔教不過是這幾日的事情。”岳渺萬分平淡,“到時候總該有個地方關押魔頭。”
四師叔皺眉看他,有所疑慮。
岳渺又道:“大師兄說哪兒廢棄許久,還得派些弟子好好打掃。”他微微一笑,眉宇間露出青年人方有的傲氣與自大來,“魔教教主是稀客,怎麽好意思讓他‘住’在滿是土塵髒亂不堪的牢裏。”
司木頓覺背上一寒,岳渺那模樣,實在不像是在演戲,看得他禁不住微有些害怕。
四師叔罵道:“胡鬧!”
岳渺裝出一臉愕然。
“魔教教主豈是你能輕易抓到的角色!我看你這般心高氣傲,可知驕兵必敗的道理?!”四師叔道,“若真抓到了,也是押往武林盟,天山搶了這個功勞,只怕難免被江湖同道私下議論!”
四師叔狠狠訓斥岳渺一頓,絲毫不留情面,最終将兩人灰頭土臉的趕了出來。
岳渺早料及如此,說:“他心中果然有鬼。”
司木問:“這下可拿不到鑰匙了。”
岳渺也有些苦惱,左右思索,不知如何是好。
司木說:“我倒是有個辦法——”
他把尾音拉得極長,顯然是為了吊岳渺胃口。
岳渺擡頭看他,問:“什麽?”
司木嘿嘿一笑,滿臉得意,岳渺恍然想到些什麽,抓住司木藏于身後的右手,緩緩從他掌心摸出一把鑰匙來。
司木朝他眨眨眼,得意洋洋道:“第一偷的辦法,盟主可還滿意。”
話音未落,岳渺已然搶着在他側臉親了一口,見司木臉色由得意轉而尴尬,旋即染上一絲微紅,這才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教主的辦法,我自然滿意。”
司木瞪他:“好不要臉。”
岳渺大笑,道:“有你便夠,要臉做甚!”
65.
四師叔随時可能發現鑰匙不見了,到時候第一個懷疑的一定就是他們。
岳渺來不及和大師兄仔細商讨此事,匆忙找名天山弟子傳話,讓他告知大師兄他已找到那個地方,與大師兄上次所說無二。随後便與司木朝那一處監牢趕去。
他一路構想了無數突發狀況,譬如與四師叔對上手該如何是好。他武功雖高,臨戰經驗卻不如長輩深厚,說不定是要輸的。又想自己的推斷若是出了錯,此時與四師叔無關又該如何是好。
好在一路并無意外。
那處監牢倚着一處斷崖修築,山勢險峻,從外看不出什麽端倪。
岳渺正要上前,卻被司木一把拽住,扯到一旁。
司木擡手一指幾處暗處,岳渺這才發現那兒鬼鬼祟祟躲着幾名天山弟子,都是四師叔門下,看起來像在看守此處。
斷崖附近就這一個入口。
司木扭頭去看岳渺,卻見他神色略有為難,這些都是他一同長大的師弟師妹,要他親自下手,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司木決定自己動手。
他好歹給岳渺留了面子,只把人一個個弄暈後再丢在一旁捆好。
大多數弟子不明不白就已經着了他的暗手,一路順暢,只剩最後一個。
司木實在是沒想到這樣也能出事。
那名弟子武功較其餘幾人要高,有所察覺,反身便和司木對上了手,而後一驚,脫口而出:“木公子?!”
司木措手不及,被他喊得心中慌亂,硬着頭皮接了他兩招,那人又驚道:“魔教!”
司木頓覺不好。
他一着急,可把教中自幼所學的武功底子全都漏出來了。
那人總算覺察不對,一聲驚呼卡在喉中,後頸突然狠狠挨了一下,白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岳渺看着腳下那名昏迷不醒的弟子,深深皺眉。
司木在一旁松口氣:“你這一下打得真及時。”
岳渺道:“已經遲了。”
司木魔教身份敗露,這人醒後自會告知門中尊長師兄,他是定然不能留下來的了。
“畢竟是你師弟,我知你舍不得殺人滅口。”司木哈哈一笑,“你們天山這麽冷,我早待膩了,等今日這事結了之後,我也該回教中一趟。”
岳渺看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好似對此事毫不在乎,巴不得早日離開天山一般,心裏霎時低落下去,神色微沉,冷然開口:“不習慣天山便罷。”
司木支吾一句,也靜了下來。
兩人總算進了修于斷崖下石洞中的廢牢。
洞內昏暗,司木燃了一只火把,只聽岳渺伸出手說:“你若是怕黑……”
司木徑直打斷他:“勞盟主挂心,我不怕黑。”
岳渺幽幽開口:“我怕黑,拉緊我。”
司木忍不住脫口問:“岳渺,你還要不要臉。”
岳渺道:“你已經問過我了。”
司木幹脆閉嘴,也不再搭理岳渺,徑直往前走。
岳渺笑彎了唇角,好像徹底忘了方才的不快一般,只是搶先一步拉住司木的手,煞有其事委屈道:“我真的怕黑。”
66.
司木不想搭理這個幼稚的家夥,幹脆随着他去。
他在心中懊惱自己方才的失言,他明知岳渺想留他在天山,再怎麽也不該把那句話說出口。
到了此刻細想下來,他也不明白自己對岳渺抱着的是何種感情。
說實話,他對岳渺并不排斥。
岳渺的性格還算讨他喜歡,雖然有時太愣有時又太過無賴,總歸要比那些所謂的“正人君子”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