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知道你最好
消息傳到長公主府，墨梨急的不行，腳一跺，便要去婉儀大長公主的府上求她為公主說情。
“墨荷已經去了”
墨梅攔住了她，臉色凝重，沉聲道：“墨梨，你去笙閣樓告訴驸馬爺，公主未歸，晚間的宴請取消。”
若是皇帝降罪，此刻早該以意圖謀反的罪名将公主府上上下下關押收監了，也只有墨荷太單純相信了。
不過墨梅并不準備解釋，因為她想知道驸馬爺作何反應……
“好”
墨梨心中憂慮，恍恍惚惚點了點頭便要走，又被墨梅拉住了胳膊，聽她叮囑道：“若是驸馬爺問及原因，一定要講清楚，莫讓他誤會了公主。”
“他有什麽好誤會的？公主若不是被他氣到，怎麽會一時沖動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又怎會被罰？”
墨梨為公主抱不平，在墨梅面前不由發起了牢騷，但她深知宋辭在公主心目中的位置，真到了她面前卻不敢造次。
壓抑着心中那點兒氣憤，将墨梅的話轉述了一遍，宋辭點了點頭，面上依舊清冷自持，心裏卻是放松了許多。
現如今不比在寺裏，府裏的公主是老虎 ，打也打不得，跑也跑不得，能避開最好……
“驸馬，您就不問問公主為何未歸嗎？公主對你用情極深，付出那麽多，你就一點兒不感動也不關心她嗎？”
見他仍無動于衷，墨梨的語氣忍不住譏諷道：“都說您是得道高僧在世佛陀，可奴婢只看到你的冷漠無情，敢問您有心嗎？”
“請問姑娘，可知公主為何未歸？”
宋辭淡淡的詢問，縱使差點兒被墨梨指着鼻子斥責，她望着墨梨的眼神仍是一片寧靜祥和。
清冷的聲音不緊不慢傳入耳中，如同盛夏的涼風可以撫平內心的燥動，墨梨胸中怒火消散，口中些許埋怨道：“公主她今日匆匆忙忙是去皇宮請罪，你們出家人當真是不理俗世嗎？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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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宋辭神色微怔，請罪或許只是走走過場做給朝臣看罷了，當今聖上不是很寵公主嗎？
“皇宮裏傳消息說是皇上聽聞陳世子回禀後，很是暴怒，命公主在禦書房裏跪着。”墨梨說着眼眶就紅了，情緒也跟着焦躁不安起來，“若皇上動真格治公主的罪可怎麽辦啊？”
“姑娘且安心，不會有事的。”
若有事這府裏府外豈不是早已兵荒馬亂，宋辭猜這是苦肉計，畢竟當街扔聖旨非同小可，若不表面上懲罰一番做做樣子，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人人都學了去，皇帝尊嚴何在？
提起苦肉計，她忽然憶起幼時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湖心亭光着腳丫踩在水面上，水花濺起，小姑娘回頭揚起稚嫩的臉看向她，軟糯的聲音夾雜着幾分畏懼不安：“宋辭，母妃說苦肉計會讓她重新獲得父皇的恩寵，但是我好怕疼的。”
那是她不懵懵懂懂，告訴她怕就別去做，卻不知小姑娘她不得不做，卻不知這世上身不由已的人太多了。
“宋辭，你會救我嗎？”那時，小姑娘曾認真的問她，也曾在她點頭時笑的天真爛漫，然後……她猝不及防，眼睜睜看着她跳了下去。
從湖裏救上來的人高燒不退，歷經九死一生，醒來時嗓子都快要啞了，稚嫩的聲音裏藏着數不盡的委屈：“宋辭，母妃騙我，她明明說我只要跳下去就好了，不會痛的。”
小姑娘是個傻子……
她想，現在沈清洛也是個傻子，因為她心知肚明，沈清洛對“他”一往情深不過是因着幼時的情意罷了……
宋辭的心又不靜了，她擡眼看向墨梨，“姑娘若不放心，貧……”僧字被她咽了下去，“我出府看看。”
“您……”墨梨一臉吃驚的望着她，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語氣有幾分急促道：“這奴婢做不了主，您等等，我這就去請示墨梅姑姑。”
“好”
宋辭點頭，卻是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一是因着沈清洛下的禁令還在，二是因着她今日之舉，饒是墨梅也恐她一去不回，不敢放她出去。
兜兜轉轉竟是墨梨拍板，她相信宋辭，若公主怪罪由她承擔……
為了保險起見，墨梅還是安排了人與宋辭一起去皇宮，她跪在皇宮門口，等候召見時，腦海裏反複湧現着臨走時墨梅與她說的話，“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細品，品出了太多的意味，警告、勸慰……，可留在心裏反複斟酌的不過只是一味好笑……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淺淡的笑容漸漸浮現，而身後的夕陽漸漸隐沒。
華燈初上，躲在自己宮裏睡覺的沈清洛悠悠轉醒，一旁的小太監見機連忙弓着腰走到她跟前低聲道：“宋公子在宮門外求見陛下，陛下政務繁忙無暇召見，特讓奴才轉告您一聲，由您自行處理即可，您可要召見他？”
宋公子？沈清洛眨了眨眼，迷迷糊糊的想着他口中的宋公子是誰，便聽得那小太監又道：“宋公子已經在宮門口跪了好幾個時辰了，再跪下去怕是身體要吃不消了。”
是宋辭嗎？想到這個可能，心底的喜悅如山洪爆發瞬間将她淹沒，她強撐淡定的起身往外走，聲音裏卻帶着止不住的顫意，“你說的宋公子可是宋辭？”
“奴才不知，陛下稱他為宋公子。”
“那他可是淨塵法師？”沈清洛再度詢問道，而她在腦海裏将可以稱為公子的人過了個遍，确定自己不認識第二個姓宋的人後，她心底那不踏實的喜悅又濃烈了幾分。
一問三不知，雖不見沈清洛面露不悅，那小太監還是誠惶誠恐的跪了下去請罪：“奴才不知，奴才一直在宮中無緣見到淨塵法師，不太确定……”
話未說完，沈清洛折身而返，匆匆打斷道：“本宮知道了，你快去為本宮找件太監服來。”
宮門口人多眼雜，如今又處在風口上，她想了想，覺得還是喬裝打扮一番後再出去見宋辭為好。
她這一番收拾費了不少時間，再加上行路，見到宋辭時，已經到了深夜，皎潔的月光與她的影子一同映在宮牆上，冷冷清清如她的人一般，行事卻溫柔體貼暖意融融。
“宋辭，本宮就知道你最好了。”沈清洛屏退下人，走上前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連平日裏深藏不露的兩顆小小虎牙也探出了尖尖的腦袋，看起來煞是可愛。
宋辭看在眼裏，唇角不自覺上揚，卻在瞥見她眼底的動容時，面色清冷如月，淡淡開口道：“是墨梅姑娘說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沈清洛在心中跟着默誦了一遍 ，心止不住怦怦亂跳，她恍若看到了百花齊放，又從萬紫千紅的錦繡繁花中看到了滿眼柔情皆付與她的宋辭。
“其實草民并不想過來。”宋辭低眉垂眸，在這夜色裏，任誰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伸出去攙扶宋辭的手停在半空中，沈清洛呼吸一滞，笑意頓時僵在臉上，原是她自作多情了……
與其說不敢相信倒不如說是不願接受，她緩了好一會兒心情，才窘迫道：“宋辭，你說……你不想來？那大可不必……”
“不然呢？”宋辭擡頭淡淡道，神色越發淡漠，“莫非公主忘了？那扔過來的聖旨，對草民來說，與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并無不同 。”
沈清洛只覺那些話如響亮的耳光抽打在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她從未想過宋辭會這樣想……
她對他不懼一切的喜愛，對他來說卻像是一把殺他的刀？她的心意就那麽輕賤遭人嫌惡嗎？如此的諷刺，沈清洛越想心越痛，痛意流竄四肢百骸，“好好好……”
她一連說了三個好，才堪堪倚着宮牆穩住身形，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入鬓間，她笑着哭了起來，“本宮沒忘，本宮用聖旨強迫你娶我，本宮對不起你宋辭……”
是她對不起沈清洛……
望着沈清洛，宋辭幾不可聞的搖了搖頭，嘴唇微微翕動欲言而又止，那一向淡漠如水的眸子被複雜的情緒填滿，她心頭愧疚，卻始終說不出口。
長痛不如短痛，但願此後，沈清洛對她再不抱任何幻想，兩不相欠互不相幹……
“你走吧，宋辭……本宮放你離開，皇兄那裏本宮會說清楚與你無關……”
沈清洛閉上了眼，努力把嗚咽聲吞沒在喉嚨裏，卻還是管不住一直往下淌的眼淚。
“做戲做全，方可令人信服，公主請回去吧。”
宋辭回答道，她眼中有望不到邊的夜，有千千萬萬盞星辰點點，唯獨再沒了半分溫度，空空蕩蕩……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話說，她對不起你們追文……
這個算補償可以嗎？
求收藏～
我需要克制困倦的動力，雖然我寫的這麽菜(╥╯﹏╰╥)?
有沒有哪一刻
你可喜歡過我
長途跋涉過沙漠
你是荒涼處一抹綠色
行八千裏路
踩着沙礫的燙灼
你像是稍歇
又似在原地等我
溫潤延綿至心口脈搏
從來處向你來
沙漠裏的花獻你許多
你可曾喜歡過我
袈裟一角掀起冷漠
你拒我去無處回
相思無門相憶無人
沐天地一色
我在朝聖你在悔過
原是負我佛
我竟如此不舍
撚黃沙斟酌
累及殘年苦澀
我竟如此懦弱
仍等你施舍
擲情字與我
黑色漩渦将我淹沒
恍惚又聽見你說
最近的距離最遠的我
何年何月
再從我面前經過
把偷心的歲月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