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離離原上草

暖黃的燈光映着窈窕身影, 随意走動間也晃暈了心神，宋辭抿唇，靜靜地望着她尋找手帕。

這些東西都是侍女收起來的, 沈清洛找了會兒沒找到，擡頭瞥見宋辭淡然模樣, 嬌嗔道：“你倒是清閑，也不知幫我找找？”

美人兒薄怒也是極美的, 宋辭心道。

她大致掃了眼房間, 輕笑道：“清洛，我可以去你沐浴的房間看看嗎？”

沈清洛聞言, 也意識到自己找錯地方了，再次在心裏譴責了宋辭一番, 心思蔫壞了，看着她瞎忙活也不提醒。

她撇下宋辭自己去了浴間，出來時拿了毛巾塞宋辭手裏，自己去了梳妝鏡前坐下，宋辭極有眼色的跟了過去，小心翼翼的為她擦頭發。

也不是很榆木嘛，望着鏡中倒影的心上人，沈清洛不自覺勾起了唇角, 崩了一天的冷臉終于露出了笑容。

侍女進來送夜宵, 她看了眼宋辭，心中有了想法，“去找墨荷過來。”

那侍女應下離去, 沈清洛狡黠一笑，道：“宋君，我準備給他們發賞銀，姑且算作喜錢，你怎麽看？”

“甚好，”宋辭眼中亦有歡喜，她眨也不眨的望着沈清洛，伸手道：“殿下，可以借我些銀子嗎？待我有錢了還你。”

她白皙如玉的纖手攤在沈清洛面前，沈清洛笑睨了她一眼，榆木宋辭，竟然忘了她說過的話，整個公主府都有她一半，何須借錢？

“宋君準備拿什麽作抵？”她道，既然宋辭想差了，索性便逗逗她。

宋辭想了想，又将另一只手遞到了沈清洛面前，“拿這雙手作抵可好？”

以後她掙來的錢，全歸沈清洛，如尋常夫妻那般。

沈清洛卻是想到了別處，直呼不算數，宋辭問她想要什麽作抵，她卻是紅着臉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被宋辭問急了，便羞惱道：“你兩袖空空，我能讨來什麽？”

兩人吵吵鬧鬧聽起來令人忍俊不禁，墨荷心裏很是欣慰，驸馬爺不再冷清，公主也不用拘着性子，相處起來，終于像一對郎情妾意的少年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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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進去，沈清洛便慫恿她向宋辭讨賞錢，笑聲裏滿是無憂無慮的歡快，墨荷不禁有些失神，自打去年京中那一場法會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俏皮的公主。

“快要呀，”沈清洛催促墨荷道，卻是拉着宋辭的衣袖，朝她挑了挑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墨荷看不見她的神情，但能看到宋辭臉上的無奈寵溺，想來驸馬爺也是真心喜歡公主的。

她向來肅穆的神情溫和了些，朝沈清洛拱手道：“不知殿下喚屬下何事？”

驸馬爺沒錢是府中人盡皆知的事情，她便不與公主一起為難驸馬爺了。

然而沈清洛卻是不打算放過宋辭，她笑吟吟道：“驸馬爺說你們這些日子辛苦了，要給你們發賞錢。”

“你說是不是啊，宋君？”

“是，不過要緩兩日……”宋辭毫不猶豫的應下，她神色淡然，開始思索起賺錢的辦法來。

她心眼這般實在，沈清洛也舍不得再逗她了，朝墨荷道：“墨荷，你這就下去安排吧。”

在府中時，沈清洛打賞下人，向來是讓他們去管家那裏領賞，如今她說這麽多，也不過是要宋辭一句話而已，哪裏需要她想法設法賺錢？

聽了沈清洛的話，墨荷頓時明白了，領命而去，心中卻是止不住懊惱，她竟也同驸馬爺一般，沒想到這一點兒。

宋辭卻是還沒反應過來，尋思着要不要扮作高人，忽悠些銀子來。

“笨”沈清洛小聲嘟囔道，夾着菜送到神游天外的宋辭碗中，似認命般道：“安心吃飯，我借你便是。”

宋辭瞧着她那無可奈何的表情，不由彎了眉眼，徐徐道：“如此，便謝過娘子了。”

面上如沐春風的笑容，從容不迫，沈清洛一時也有些不确定她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了。

她嗯了聲，姑且算是應下。

兩人吃過宵夜，已經很晚了，便在院子裏轉了幾圈消消食，才準備回去睡覺。宋辭送沈清洛到她的住處後，佯裝淡定的飲茶，分明是不願離開。沈清洛焉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她強忍笑意拿走宋辭手中的茶杯，“時候不早了，歇息吧。”

“嗯，”宋辭也不再故作矜持，跟在沈清洛身後去了內間休息。

剛躺下，便感覺被硌到了，摸出了薄薄一本書，她好奇道：“清洛，你榻上放了什麽？”

因着昏暗，她舉至眼前也沒看出個名堂，反倒被沈清洛奪了過去，壓在枕下，“沒什麽，快睡覺吧。”

她語氣急切，隐隐還有些心虛，說罷便緊緊閉上眼，似是睡着了一般。

宋辭恐她羞惱，趕自己出去，輕笑了聲，跟着閉上了眼休息。

此後，同床共枕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在桃花鎮待了兩日，啓程回去時，沒有在隊伍裏看到墨荷，宋辭心中起疑，不由問了句，“清洛，墨荷呢？”

“我有些事要她去做，暫時她不與我們一起回去。”

沈清洛說罷，上了馬車，微微搖曳的流蘇遮住她的身影，沒一會兒，她又探出身，朝宋辭招手道：“怎麽還不上來？”

宋辭眉頭微皺，望着她不語，墨荷留在這桃花鎮能有什麽事？除非是為了花煞宮一事……

她不應沈清洛的招呼，甚至還有些抗拒，枕邊人如此态度，沈清洛心裏很是不舒服，她目光落在一個個低着腦袋的侍女身上，緩了些心情道：“阿辭，有什麽事先上來再說。”

沈清洛明明答應她，只要花煞宮解散便放過那些人，如今卻反悔，她卻說不出指責的話來，便連譴責的眼神也不忍心露出。只是她心情終究是低落，垂眸冷靜了好一會兒，才擡頭低低道：“清洛，我有些事，暫時不能回去。”

眼中似有懇求，亦有幾分倔強。

有事要做，便是抛下自己的理由嗎？宋辭她不在乎自己……

心裏勉強壓下的失落難過，悉數化為失望及無處發洩的怒火，她收斂了唇邊笑意，直直盯着宋辭，眸色漸深，“宋辭，本宮讓你先上來再說。”

眸裏翻湧着怒火，顯然是氣狠了，宋辭不忍堅持下去惹她更加生氣，依言上了馬車。

沈清洛倚着車璧，面上的怒氣不加掩飾，她嗔怒道：“有什麽事情重要到能讓你抛下我不管？你且說說，本宮聽着。”

因着身邊有宋辭，她将此次帶來的暗衛全留給墨荷做事了，身邊這些護衛的三腳貓功夫不提也罷，沿途八百裏，若遇上些意外，她能不能活到進京還不知道呢。

宋辭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溫聲道：“沒什麽重要的事情，清洛，你莫生氣了，我不去就是了。”

沈清洛冷哼了聲，心中氣仍是未消，“本宮哪及你的事情重要？想去便去吧。”

說罷，她不再理宋辭，閉上眼小憩。

“不去了，”宋辭伸手環住她的腰，俯在她耳邊輕聲低喃道：“清洛，你最重要……”

“別碰我，”沈清洛瞪了她一眼，望旁邊挪了挪，警惕道：“不準過來。”

這次，她已經打定主意，絕不輕易原諒宋辭，省的三言兩句哄回來，便越發不把她當回事了。

“清洛，是我不好……”

宋辭話未說完，便被沈清洛打斷，她神色冷淡道：“我不聽這些，你若想走，現在便下車吧。”

都這樣了，宋辭哪裏還敢走？怕是回來，沈清洛便要不認識她是誰了……

一天下來，沒給宋辭好臉色，到了中途歇息的驿站，沈清洛更是将宋辭關在門外，自己進了房間也不再出來。

宋辭在門口徘徊良久，有些拉不下臉去敲門，有侍女看不過眼，去告訴沈清洛。

沈清洛亦是在榻上輾轉反側，這會兒聽到侍女的話，也沒什麽喜色，她揉着脹痛的腦袋，神情說不出的複雜，她感覺不到宋辭對她的在乎，或許在宋辭心裏，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都比她重要……

回了句不用管她，便讓人熄滅了房間裏唯一留下的照明夜燈。

那侍女退出房間，見宋辭還在外面，匆匆福了一禮，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宋辭看着漆黑的房間，怕是再踟躇下去，沈清洛就要睡着了。

她上前敲門，又說了些好話，沈清洛并不回應她，屋裏安靜的很。她不由心急了，也不管什麽君子小人行徑了，從半阖着的窗口裏跳了進去。

那窗戶是侍女特意留下來，供房間內通風透氣的，正好方便了她。

沈清洛睡不着，被突然出現在床前的黑影吓了一跳，待看清身影，不知該笑還是該惱……

見人驚的做起來，宋辭連忙安撫道：“清洛，別怕，是我……”

“我知道是你，”沈清洛沒好氣道，轉念又問道：“你來做什麽？”

“夜深了，回來歇息……”宋辭心虛，讷讷道，白皙無瑕的容顏上緋紅一片。

沈清洛聞言，不由翻了個白眼，臨下榻時，她便讓侍女為宋辭收拾好房間，這會兒卻是沒地方睡覺？

只是榆木腦袋想出這麽個辦法來接近她，倒也不容易……

她勾唇無聲笑了起來，往裏面挪了挪，給宋辭讓出了位置。

饒是宋辭再蠢笨，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生怕她反悔，連忙除去衣物，掀開被子，一只微涼的手制止了她，“不沐浴，不準上來。”

語氣涼涼，宋辭頓住，眼中喜色漸淡，她抿唇，期待的看着沈清洛，希望她能改口。

室內昏暗，沈清洛看不清她的可憐兮兮的神情，不僅沒松手，反而又加了幾分力道。

僵持了一會兒，宋辭先服軟道：“那清洛你不許騙我，我洗完便過來。”

“不騙你，快去吧。”沈清洛緩和了語氣，一副哄小孩子的模樣，誰料，她剛一松手，宋辭便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朝她狠狠吻了過去。沈清洛猝不及防，很快便在宋辭有目的的攻勢下軟了身子，打算由着她去了，宋辭卻是放開了她，語氣裏壓不住的喜意，急急道：“清洛，我去沐浴，去去就回。”

這樣被勾着的感覺很不好，又說不出挽留的話，沈清洛捏着被角，黑了臉，望着宋辭的背影，眼裏快噴出火來。

宋辭走出去，便連今夜這無星無月的景色，也覺美的醉人。

她回去後，随意用早已冷透的水沖了下，便換了件衣服去見沈清洛。

沈清洛早已等的不耐，一見到她，便把她推倒榻上，懲罰似的咬着她的耳垂厮磨 ，積攢了一天的冷意全化作熱情，很快在兩人間形成燎原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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