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談渡的嗓音響在電話裏,他接着說,“地址在江城的一家寵物店,離你公司不遠。資料我發在你工作郵箱了。”
謝曜行熄滅手機屏幕,在郵箱裏找到了談渡發來的郵件。
上面顯示的是一家寵物店的資料。
寵物店位于江城的長安街上,長安街邊有出租店鋪一條龍,房産都是挂在謝家名下的。周邊與商業街不同,買的是日常用品。
談渡給的資料幾乎将寵物店的來龍去脈扒了個底朝天。店主夫婦姓黎,除了江城,在其他地方還入股了好幾家連鎖寵物店,家裏有點小錢。他們有一個獨生女在A大讀美術系,學中國畫。
“那只狗呢?”
談渡聽見謝曜行的問話,遲鈍片刻,“我派人去那家店打聽過了,那只狗并不是店裏的寵物,沒有登記,它的主人應該和黎氏夫婦的女兒關系很好。”
“但是,那個姑娘藏得好,我派人向黎氏夫婦的女兒打聽,半天也沒問出什麽。”
謝曜行眼眸沉下來,“繼續查。”
“曜爺,那個姑娘大概多大?找人的時候好有個準頭。”談渡問。
謝曜行想了想,“今年應該二十三了。”
話音未落,連他自個兒都怔了一瞬,八年了,姑娘早就已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無聲息的長大了。
談渡“啊”了聲,“那是個大姑娘了。”
談渡心裏暗暗腹诽,竟然有種養成的感覺,真不愧是曜爺!
“……”
男人眸底愈發深沉。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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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曜行最初聽見江枝的名字,是從別人口中。
他那時有個兄弟叫陳禮安,比他小一歲,念高三,他成績中游,但數學挺好。陳家和謝家關系交好,陳禮安不是小混混,只是謝曜行的普通朋友。
謝曜行的父親謝風城曾經找過陳禮安,請他幫忙給兒子補習。陳禮安幹了一個星期,實在受不了謝曜行吊兒郎當的學習态度,就撒手不幹了。
那個時候陳禮安正在追求江枝,但也只是年少氣盛,一時興起,追了幾天見追不到,陳禮安就放棄了。
陳禮安經常提到江枝的名字,“曜哥,高二一班那個小學神可厲害了,這次考試将第一名甩開了五十多分。”
“哦。”少年滿不在乎地應着。
陳禮安嘆口氣,“可惜,人家是個冷冰冰學習機,根本不理人。”
陳禮安頓了頓,八卦地看向他,“你知道背後那群女孩怎麽罵她麽?”
少年撩起眼。
“罵她整天帶着黑框眼鏡只會學習的胖小妞。”陳禮安說,“其實我倒是覺得,她五官長得挺好看,現在還小嘛,還連跳了幾級,未來也能長成個美女。”
後來,謝曜行在巷口第一次見到小姑娘。
小姑娘抱着膝蓋小聲的哭,肩膀顫抖,哪裏像什麽冷冰冰的學習機器,是一個鮮活的人。
他難得産生興趣,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掐滅煙頭,餘燼落了些在指尖上,他将煙頭随手丢在泥地裏,和剛剛扔掉的奶糖滾落一起。
“算了,還小,沒成年。”
少年的溫熱的氣息灑在她側顏,輕輕的在她耳畔吐氣。
“先欠着,以後哥哥就要親你了。”
小姑娘眨着忽閃忽閃的眼睫,挂着些淚珠子,濕漉漉的,眸底似山林中的清霧。
太乖了。
少年的喉嚨有些癢,“閉眼。”
不然他會忍不住。
後來,陳禮安撒手不幹,自己回家努力學習沖刺高考。謝風城又幫謝曜行找來一個家教。
小姑娘伫在門邊,穿着七分褲,踩着涼鞋,揪了下衣擺,眼底驚慌失措。
謝風城問:“這個家教老師如何?聽說是一中高二的年級第一,你這成績不敢給你找大學生。可別再把人給氣走了。”
少年眯起眼,目光意味深長。
……
謝曜行揉了揉眉骨,将資料浏覽一遍,“接着去查,具體點。”
“好嘞,曜爺,保證完成任務。”談渡狗腿地笑了笑,挂斷電話。
***
謝老爺子安排謝曜行住在童枝家的隔壁。沒幾天,搬家公司就上門搬行李。
謝曜行工作忙,通常加班到很晚,有的時候直接在公司睡下。
公寓是個半包圍式結構,童枝家和隔壁離得很近,基本上擡頭不見低頭見,所幸的是,謝曜行并不常回家。
啾啾最近幾天有些感冒,它的體質一向不好,而近期童枝要準備綜藝節目的臺本,從早忙到晚,她将小狗崽送到黎好家裏,托她照顧幾天。
黎富婆:啾啾的體質太差了。
你的吱吱:哭.jpg我在雨天撿到它的,之前啾啾一直在外面流浪。
黎富婆:哭.jpg多虧了人美心善的童麻麻。
黎富婆:對了,你為什麽要把啾啾撿回去呀?其實送到寵物店也是可以的。
你的吱吱:我那個時候看見啾啾趴在雨裏,狼狽的樣子,就感覺它像一個人……
黎富婆:誰?
你的吱吱:我的初戀。
黎富婆:???仙女的初戀是只小奶狗!!
黎富婆:我以為會是大狼狗,跟在你後面尾巴搖成螺旋槳。
你的吱吱:……
你的吱吱:外形不像啾啾。
你的吱吱:神态像。
你的吱吱:外形像狼,很壞的那種。
黎富婆:媽耶,瞬間腦補。太好磕了.jpg
黎好聊着聊着,就說她要出門了。童枝放下手機,坐在書桌旁看臺本。
布布突然轉了個身,撲棱幾下翅膀:“狗子來了!狗子來了!狗子來了!”
狗子?
難道是黎好抱着啾啾過來找她玩嗎?
童枝輕輕打開門。
門外。
男人雙手環抱在胸前,眼尾上揚,眼皮壓了又擡,臉色暗沉,“你過來。”
…謝曜行?
童枝一言不發,覺得難以置信,回頭看了眼布布。鹦鹉抖了下翅膀,轉了身子無視她。
童枝:“……”
自從她咬了他的胳膊後之後,她可好久沒見到這個男人了。
謝曜行一副辦公事的口吻,冷冷道:“爺爺今晚來我家吃飯,你今晚住我家,帶些日用品。”
童枝攥緊指尖,後退一步。
“怎麽了?”男人勾唇嘲笑,“知道我的真面目,你不想和我待在一個屋檐下?”
“你弟弟沒有早點告訴你,我有多麽壞嗎?”
童枝愣幾秒,冷靜道,“好,我去住,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用不着童渭提醒她,童枝早就知道,謝曜行向來都是個混賬,什麽事都能幹出來,本性頑劣,只不過現在年紀漸長,衣冠裝得好罷了。
而謝老爺子童枝也是聽說過的,這個老先生固執得很,一旦認定的事情難以改變,還不如順從他的意思,再慢慢扭轉他的觀念。
既然她答應了謝曜行,當他一個月的未婚妻,就要說到做到。
晚上的時候謝老爺子來的稍稍遲,家裏請了廚子燒了一桌大餐。謝曜行的家裏和童枝家很像,裝修也是簡約風,或許是臨時買下的公寓時間太緊,沒來得及搭理。
童枝以前見過謝曜行在謝家老宅的卧室,堪比頂級總統套房,裏面的布景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嚣張。
謝老爺子用完餐,囑咐謝曜行幾句,又走過來拍了拍童枝的肩膀。
他笑眯眯的将倆人按在沙發上坐下,鄭重道,“今晚就委屈童枝在阿曜這裏住一晚,明天我和方老過來接童枝去古董店。”
意思是,老先生明天早上不定時還要過來查房。童枝今晚是走不掉了。
謝曜行漫不經心地應了聲。謝老爺子滿意的打道回府。
謝曜行的家裏比童枝的家要大一些,四室一廳。童枝在自己家沐浴完,走在他家裏的客房悶頭就睡。
盡管如此,她的心髒還是咚咚跳個不停。
不過是在這狗男人家睡一晚罷了,也不是睡同一間卧室,兩眼一閉一晚上就過去了。
卧室裏噼裏啪啦巨響。
童枝掀開眼,還沒下床,就聽見布布站在隔壁的陽臺幸災樂禍的笑,“燙傷啦!燙傷啦!活該!!”
童枝連忙趕出去,男人正準備撩起袖子在水流下沖洗。
廚房裏之前做燒烤的鐵架臺倒了,看樣子是廚師忘記關燒烤架,謝曜行擦洗廚具的不小心碰到了。童枝查看電源,眼睛看向皺着眉頭的男人,看他煩躁不安的掀起袖子,心頭一跳。
“等等。”
小姑娘火速沖過來,搶在他前面幫他卷起袖子,看見只是小臂上紅了一塊,并沒有嚴重到衣物黏在皮膚上。童枝舒了一口氣,擰開水龍頭,“多沖會兒。”
男人才洗完澡,身上水汽氤氲,垂眼看着童枝,胳膊放在水流下沖洗。
童枝從自己家的冰箱裏拿出冰塊,用紗布包着做了個冰敷袋。她将男人拽到卧室裏的床邊坐下,将冰袋遞給他,“快敷着,燒烤架不要動,我去擦。”
大掌将她的手腕扣住。
“童枝。”
謝曜行已經一言不發盯了她很久,将她臉上焦急的表情觀察得一幹二淨。其實從她咬了他之後快哭了的時候開始,他心裏隐隐有猜測,現在近乎篤定。
“你喜歡我。”
男人敞腿坐在床邊,套着一件白襯衫,領口扣子敞開幾粒,鎖骨分明。
明明是看上去斯文穩重的男人,可是隐隐透出衣冠敗類氣質,一股痞壞的味道。
他眼尾緩緩上挑,仿佛在一點一點消磨她的耐心,“嗯?我說的不對嗎?我不過燙傷了,一句話都沒說,你激動什麽。”
“……”
童枝撇過頭,不去看他。
謝曜行眸底深不可測,長手掐着她的下巴,玩味着她的表情,“圈內名花還這麽天真?打個架,就是對你好就是保護你?世上哪有這麽多濫情。”
“……”
童枝被逼迫和他直視。
他的眸底冰冷刺骨,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弱小的獵物。
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她的傻。
就像八年前那樣,在她将要對他産生依賴之時,親手打碎她的幻想。
小姑娘像是觸動什麽心事,眼圈慢慢的紅了,她擡手,“啪”地一聲甩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聲,幹脆利落。
男人被打的腦袋微偏,頰邊紅痕隐現,喉結上下滾動。
童枝的右手也疼,手臂還不住的顫抖着,可她卻沒顯出半分慌亂,擡眸冷靜地看着他,眼角卻不可控制的滾出淚漬,洇濕眼尾。
“謝曜行,我不該關心你。”小姑娘沉着地開口,尾音卻打着顫兒,“混蛋。”
他盯着她眼角的淚花,哼笑幾聲,胸腔随之震動。
“這下清醒了?”
謝曜行舔了舔唇角,慢條斯理,“老子可他媽不是什麽善類。”
“小丫頭,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作者有話要說: 坐等曜爺迎來火葬場。
追妻時狼尾巴搖成螺旋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