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久到了開學的日子。童枝整理行李箱, 拖着箱子來到機場。

童枝有點路癡,臨走之前總是把路線規劃好,下載一個手機地圖導航應用, 每一處都提前标記好。這麽多年已成為習慣。

飛機運行平穩,沖入雲層,晴空萬裏無雲。童枝在魔都機場下飛機,順着手機上的地圖摸索到3號站口,搭乘地鐵去D大。

在樓下宿管阿姨那裏登記後拿了鑰匙, 童枝提着行李箱上樓。研究生宿舍裏空空蕩蕩, 大部分人還沒有到。

童枝徑直上了五樓,宿舍雙人間,獨立衛浴, 環境還算不錯。

門似乎沒有關,裏面已經有人進來了。

童枝推開門,迎面差點撞見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女生。女生穿着印着碎花圖案的長裙,妝容美豔,塗着厚厚的眼影,站在那裏比童枝高了一個頭。

“你好。”鄭缌低頭看見了童枝, 眸色亮了下,“漂亮姐姐!啊, 我怎麽這麽幸運!”

童枝也打了聲招呼。

她這個宿舍原本住的是一位學姐,這學期畢業了,估計面前這個女孩是研一的新生。

鄭缌的父母也過來,幫忙拎東西。鄭父鄭母看見童枝, 都挺滿意的。

鄭母推了下鄭缌,“你請學姐吃個飯,以後有什麽不懂的事情多問問她。”

鄭父也笑了笑, “小姑娘,以後拜托你多照顧照顧我們家缌缌,她平時話多,性格直,大大咧咧沒心沒肺。”

“爸,哪有你這樣說的。”鄭缌佯裝生氣地板着臉,“我是小仙女!”

這一家子氛圍歡快,打打鬧鬧的,連童枝也被逗笑好幾次。

鄭父鄭母在寝室呆了幾個小時,宿管阿姨來催促,他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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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後,宿舍裏空氣有點凝固,先前的歡笑一掃而空。

鄭缌翹着腿坐在椅子上塗指甲油,沒過多久,鄭父和鄭母又回來了,約童枝晚上和他們一起出去吃飯。

鄭父鄭母太過熱心,童枝不好拒絕,便答應下來。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麽名。”鄭缌笑了笑,率先道,“我叫鄭缌,江城人,今年考上D大念新聞系。”

鄭缌。

童枝聽見這個名字,愣了一下。

她緩緩擡眸,松開咬着的吸管,不急不慢地伸出手,“我是童枝,也是江城人,研三。”

“……”

對面的鄭缌顯然也怔住了,瞪着眼睛好久沒回過神。回過神後,她的視線上下掃着,好奇的将童枝打量了一圈兒。

鄭缌聽說過童枝的名字,但沒見過她這個人長什麽樣兒。因為本身和童渭有一層訂婚關系,鄭缌對于童家的八卦有意無意之間聽了不少。

鄭缌擡眼看過去,童枝的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很是淡然。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眼瞳極深的黑,柔軟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

倒是挺鎮靜的,和童渭那個咋咋唬唬的小子一點兒也不像。

“童渭的姐姐?”鄭缌問。

“是。”童枝絲毫沒有掩飾。

“以後咱們寝室關系可不那麽愉快啊。”

鄭缌回過神來,勾了下唇角,頰邊緩緩揚起一個笑,“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說法。童渭和林薇歡,是個什麽情況?”

***

江城五星級酒店。

酒局。

一大幫商業圈年輕的公子哥們談生意,中心話題還是最近的幾個投資項目。在場的大多喝的有點多,但看在謝曜行坐在中心位,也不敢太過張揚。

談渡讪讪走過來,碰了碰杯,提議道:“曜爺,咱們叫幾個陪酒的?”

“不了。”男人面上沒什麽表情,淡淡地說,“我家姑娘會生氣。”

什麽…??

陳禮安坐在隔壁座位喝酒,聽見這話兒差點一口酒憋死。他的目光看向談渡,後者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談渡無聲的和陳禮安道了個口型,陳禮安從唇語裏讀出:童枝。

謝曜行說的他家姑娘,是童枝。

陳禮安早有預感,謝曜行遲早會栽在童枝手上,但沒想到會這麽快。他撇撇嘴角,沒再說些什麽,握着刀叉切牛腩。

很快有幾個公子哥們端着酒杯打趣,毫不吝啬言辭歡笑,包廂內嘈雜不已。

謝曜行似乎被吵得有點煩,他起身行至包廂裏內置的小陽臺上,指尖夾着一根煙,煙霧袅袅缭繞。

他眯眼看了會兒陽臺外的風景,燈火通明,樓宇似龐然大物,面前的玻璃擦的幹淨透亮,半點兒污漬也沒有。

隐隐約約,謝曜行從玻璃上看見自己的倒影,下颚弧線在猩紅的煙霧中或明或暗,他驀地掐滅指尖的煙頭,三兩下從兜裏拎出手機,撥通電話。

“喂——”

小姑娘的聲音還是那樣平靜,不起一絲波瀾,卻讓人很是安心。

包廂裏頓時安靜下來,公子哥們屏息凝神,靜靜地聽着男人話筒裏傳來的那道女聲。

“怎麽了?”

“你說話呀?出什麽事了?”

“謝曜行!”“……”

半天聽不見他的回音,童枝聲音微惱。過了好一會兒,傳來男人低沉的笑。那邊的童枝聽見他的笑,正了正嗓音,“真無聊。”

“沒事我不能打電話給你啊。”謝曜行輕笑,先前含着煙的嗓子捎着點兒啞,“就想聽你說話。”

“……”

陳禮安和談渡面面相觑,彼此都一個激靈,眸色驚恐,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戀愛的男人真是要命。

***

童枝“咔嚓”摁斷電話,指甲點在光滑的手機頻幕上響了一下。她小聲嘀咕幾聲,後耳根微微紅,還帶點兒燙。

她轉身和鄭缌下了樓,鄭父和鄭母請她在一家泰國餐廳吃飯。全程鄭缌和她沒有半點交流,只和父母有說有笑。

鄭父:“缌缌今晚先和我們一起住賓館吧,反正住寝室的日子長呢,不差這一天。”

鄭缌顯得很興奮,“好!”她轉頭看向童枝,“我走之前把鑰匙取走了,過會兒我和爸媽先回寝室收拾東西,等你回來後我把鑰匙給你,然後我就走喽。”

童枝點了點頭,“行。”

吃完飯,鄭缌和父母先去寝室收拾東西,童枝還有些物品沒帶過來,便去超市買。

“吱吱。”

男人長身側立在路燈下,影子拉得很長。

童枝心裏咯噔一下,這道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鼻腔裏湧起一陣酸澀,她輕輕掖了下外套,嗓子有點兒幹,“…你怎麽來了。”

男人唇角微勾,眸色隐在黑暗裏,卻帶了些暖,似黑曜石般發着亮。他溫熱的大掌壓住小姑娘的腦袋,将她的頭慢慢向上擡。

“想家了?”

謝曜行從電話裏聽出童枝那邊的背景音,似乎有一家子在說話,而小姑娘一個人孤零零的。

他這幾天工作還算清閑,便連夜搭航班,将近好幾個小時來到D大門口,恰巧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童枝。

童枝打掉他的手,偏過腦袋躲避,耳根子卻泛紅,“…沒有。”

謝曜行倒是對她的樣子已經見怪不怪,小姑娘總是喜歡口是心非,還帶着點刺,生人勿近。

她回避他,他就來主動靠近。

男人無奈的嘆了口氣,指尖挑起一小撮她的發絲把玩,撚了撚,眼尾上揚,鼻息灑在她的肩頸,“還是想我了?”

“嗯。”

本來沒想她回答。小姑娘聲音很輕,謝曜行瞳孔微震,幾乎以為是幻聽。他一把攬過她的肩膀,眸底一片慌亂。

肯定是幻聽吧。

肯定是。

謝曜行對于童枝的性格再清楚不過了。她不是個善于表達的人,能讓她表達出來,必須是十分濃烈且強烈的情感。

童枝顯然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她的手肘抵了抵他的腰,聲音僵硬,“不是想你……我想家了。”

說看見鄭父和鄭母以及鄭家的氛圍,一點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

從小到大,童枝都沒什麽所謂的父母的關愛,她反倒為童知易和江憐操了不少心,雖然這麽多年過去,她早就習慣。但看見鄭家溫馨的畫面,她心裏難言的失落。

童枝似乎還覺得有點兒尴尬,踮起腳,用兩指比劃了下,“想你大概這麽點兒。”

小姑娘鄭重其事,一板一眼地比劃,神色格外認真。

謝曜行聞言低下頭,垂眸半分好笑的看着童枝兩指間幾毫米的距離。

她蔥白的指尖幾乎貼在一起,空隙只有不到幾毫米。

“行。”男人輕笑了下,嗓音帶點啞,“這麽點兒我也認了。”

總比沒有好。

謝曜行靠近了些,盯着她發澀的眼尾,“我想你就夠了。”

“……”童枝擡眼望向他的眼睛,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謝曜行在安慰她,從他出現的那一刻,她似乎沒有那麽的失落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專門過來看你的。”

男人接着開口,聲音很沉,帶着些壞,“那吱吱就用這點兒想念,今晚陪哥哥出去住賓館好不好?”

兩人的距離很近,他的胳膊還松松環抱着她的肩膀,語氣竟然有些委屈。童枝再次彎着手肘,擊了下男人的腰側,有點硬,她的手肘處反倒被弄疼了。

真疼。

童枝剛要用手揉一揉,那只架在她頸肩的胳膊放下來。男人大掌扯過她的手臂,一手包住她的胳膊肘,耐心地幫她揉。

小姑娘撇撇嘴,“啊”了一聲,疑惑不解地小聲道,“謝叔叔,你剛剛說什麽?”

謝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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