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直到車子駛進小區,Jensen才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Sean床頭照片裏的那個人嗎!”

夏斌一頭霧水:“什麽照片?”

邵晟揚暗中掐了一把Jensen大腿:“就你話多!”

Jensen看看夏斌,又看看邵晟揚,閉上嘴不吱聲。送到目的地,兩人下車,Jensen從車窗探出頭喊:“多拍戲!少惹事!我們還是好朋友!”

“求你快走好不好!”

夏斌跟在邵晟揚身後進了家門,滿腹都是疑問,卻不知該怎麽問出口。Jensen說的照片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的照片?邵晟揚為什麽要把他的照片擺在床頭?紮他小人兒嗎?這倒是能說通。邵晟揚恨他恨得每天睡前都要紮他小人兒,這到底是有多恨……越想越害怕!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邵晟揚看在眼裏,一面脫掉外套扔給他一面問:“想說什麽?說。”

夏斌思前想後,決定不問照片的事,萬一勾起邵晟揚某些慘痛的回憶,他又要挨罰。

“我——我謝謝你啊!”他大聲喊道,“你那一拳揍得好,要不是你那個變态渣男不知道會幹出什麽呢!幸虧你跟着一起去了!”

邵晟揚表情複雜:“……你要說的就是這個?沒別的了?”

夏斌抓抓頭。還能說什麽?誇贊邵晟揚身手了得,順便向他讨教幾招?這不是找抽麽。打聽Jensen和連昊小兩口的情感生活?那是人家私事兒別這麽八卦好不好。再不然痛罵渣男變态無恥?邵晟揚口才好,估計能罵得比他更難聽還不帶髒字兒,還是別班門弄斧了……

他滿臉猶豫不決的神情,邵晟揚撇撇嘴:“你的感謝就是嘴上說說?拿出實際行動來。”

“呃……你是讓我給你送禮?”

邵晟揚扶着額頭:“你真有想法……你的錢都是我給的,你給我送禮?真該讓Jensen過來呵呵你一臉。”

“……不然你要什麽?你說清楚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要什麽。”

夏斌說完覺得哪裏有點不對,這話像是應該再床上說的,不該在地上說。他讪讪地捂住臉,假裝咳嗽。邵晟揚壞笑着看他:“好,我說清楚,你沒錢謝我那就用身體謝呗。”

他往沙發一倒,對夏斌歪歪頭:“主動服務,不用我教你吧?”

“……大保健也算主動服務的一種呢,你要大保健嗎?”

邵晟揚并不生氣,指指自己肩膀:“行啊,想不到你學會做大保健了,那就來一套呗正好我手酸着呢。”

夏斌被他一噎,頓時說不出話。邵晟揚饒有興味地看着他,等待他下一步行動。他不知道邵晟揚準備的是幽默機智的打趣還是刻薄冷漠的嘲諷,他盯着邵晟揚的嘴唇,為其中即将吐出的話語而苦惱。薄薄的嘴唇抿着一抹笑,讓他覺得刺眼,又讓他覺得難以抗拒。

他傾身向前,在邵晟揚嘴唇上親了一下。蜻蜓點水般,很快就分開了。

邵晟揚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夏斌捂着嘴,假裝咳嗽兩聲,掩蓋自己扭曲的表情。“這個夠嗎?要是不夠我再給你揉肩捶腿?”

邵晟揚突然笑出聲,出神地盯着腳下,似乎回憶起了什麽。

“你記不記得我們上次接吻是什麽時候?”

“呃……昨天?”

“不是在床上。”

不在床上?那就是至少三年前的事兒了。夏斌哪記得那麽久遠的細節,他和邵晟揚什麽沒幹過,有時候情趣來了一天要互啃好幾次,誰記得最後一次是幾時?

邵晟揚說:“你肯定不記得了,是三年多之前的平安夜,你非說要去看什麽煙花表演,我們只好大半夜跑到廣場上等敲鐘。好多人都在等,人山人海的。我說好冷,你就把我的手揣在懷裏。十二點鐘響的時候,廣場上開始放煙花,好多情侶都在煙花下接吻,然後……”

然後夏斌也湊過來親他。邵晟揚擋了一下,說這樣不好,畢竟是公共場合呢,夏斌嗤笑說怕什麽大家都看天呢誰看你,不由分說便吻上來。

邵晟揚說到這兒驀然停住,眉頭絞在一起。“新年剛過沒多久你爸就被紀委帶走了,之後你忙得焦頭爛額,再沒空管我,等到我實在等不及去找你的時候,你家已經人去樓空了。”

夏斌胃裏一陣翻攪。每當有人提起他家的災難,他就覺得胸悶胃痛。“你非說這個不可嗎?哪壺不開提哪壺……”

邵晟揚恢複冷漠的表情:“不說了。”

那天晚上邵晟揚沒要他,兩個人背對背睡着,各懷心事,沒對彼此多說一句話。

谷亦峰和Jensen關系不錯,聽說Jensen蜜月歸來,做東請客,彌補自己未能參加婚禮的遺憾。邵晟揚跟去蹭飯,原本想拉着夏斌一起,但夏斌一聽谷亦峰的名字就推脫不去。他跟谷亦峰認識,如今谷亦峰混得有頭有臉,夏斌卻變成邵晟揚的“專屬司機”,見了面委實尴尬,索性不見為妙。他送邵晟揚到了約定的餐廳,自己開車到周圍溜達,等邵晟揚飯局畢了再叫他回來。

夏斌其實沒什麽好溜達的,找了家咖啡店坐在角落位置發呆。從昨晚到今天,他心裏一直沉甸甸的,像裝着什麽事。不過不是原悅那事兒,而是別的……他左思右想,覺得都是Jensen那句話的錯。“你不就是Sean床頭照片裏的那個人嗎”。他太好奇了,到底是什麽照片?邵晟揚為什麽要把他照片放床頭?是不是有病?

喬銘易敲他問在不在線,在就一起打本,夏斌回在外面浪呢,喬銘易大怒:“現充!燒!”

夏斌:什麽現充啊,給人當牛做馬呢。

喬銘易:那也是現充!吃我大火球術!

夏斌:對了咨詢你一下。假如你特別恨一個人,你會不會把他的照片擺在床頭?

喬銘易:我這種向往愛與和平的人怎麽會有特別恨的人呢?好難理解哦!”

夏斌:打個比方,有個傻逼沒事就在游戲裏搶你人頭,沒事就開紅名殺你,沒事就糾集一幫小夥伴蹲在重生點輪你,你實在氣不過,苦練100級,終于到了能吊打他的地步,結果你去找那個傻逼,卻發現他A了,你會把他的截圖放在桌面天天詛咒他嗎?

喬銘易:居然A了!懦夫!我何止要詛咒他,我還要天天在世界上罵他,叫公會成員排成“XX是傻逼”形狀,反正他看不見,而且就算他回來也不是我的對手233333光是想想就覺得爽!

夏斌想,邵晟揚果然是天天對他的照片紮小人兒呢,到底是有多恨他,到現在還沒把他紮成紫薇,他是不是得謝謝邵嬷嬷寬宏大量?

一個小時後邵晟揚來電話,叫他去接。夏斌忙不疊趕到餐廳,邵晟揚正扶着門口的電線杆,一副要吐的樣子。夏斌攙他上車,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直接被熏得一個跟頭。

“你喝了多少啊這是?”

“也沒多少……還不到一斤……”

“那還叫沒有多少?!”

“你是沒見到Jensen,那酒量可真是……”

夏斌一腳油門,争取盡快趕回家,免得邵晟揚吐在車上,那可不好收拾。

“喂喂喂你們這幫人喝這麽瘋還要不要命了?!”

邵晟揚剜他一眼:“過去我在酒桌上給你擋酒,可沒見你關心我,現在倒學會假惺惺了……”

他喝得太多,白皙的皮膚泛着紅暈,歪着身子倚在車窗上,窗外五彩缤紛的霓虹燈映在他迷離的醉眼中,一派流光溢彩。夏斌喉嚨一緊,急忙移開目光,專心盯着前方道路。

“你這飯局吃得還挺快。”他用調侃的語氣掩飾自己的慌張。

“騙他們說還要去趕別的場子,中途逃出來的。”邵晟揚醉意盈然,說話輕飄飄的,往常的冷酷和嚴厲此刻從他身上消失了,換上一副全無防備的溫和面孔——使夏斌不由想起了從前那個邵晟揚。

床頭照片又浮現在夏斌腦海裏。他太好奇那張照片意味着什麽了。哪怕真是用來紮小人的,他也想讓邵晟揚親口說出來,否則心裏就一只懸着什麽,像等着一只未落地的靴子,讓他坐卧不寧、寝食難安。

邵晟揚眯着眼睛,似乎正在打瞌睡。夏斌怕他睡着就什麽也問不出來了,于是鼓起勇氣道:“Jensen說你床頭放着我的照片,真的嗎?”

邵晟揚面上波瀾不驚,只有眼皮微微抽搐一下。“真的。”

“……為什麽?”

“我怕忘了你有多可恨。人最愛犯賤,好了傷疤忘了疼,我怕時間久了就忘了你是怎麽對我的,所以每天睡覺前都要看一看你那張面目可憎的臉,仔細回味你的可惡之處,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忘記。這叫卧薪嘗膽你懂不懂。”

這個答案和夏斌預想的差不離,但親耳聽到還是令他油然生出一股心酸。在他內心的某個無名角落,潛藏着一種小小的期待:他希望邵晟揚不是因為恨他才留着他的照片。怎樣都好,哪怕只是放在那兒積灰忘了扔,都比恨他要強上百倍。

他幹巴巴地說:“你是不是還往照片上紮針咒我啊?”

“紮,當然紮,每天紮一根,從找不見你那天開始,直到找到你那天為止,一共紮了一千二百七十二根針。”

夏斌勉強笑了兩聲。邵晟揚一定是在開玩笑,怎麽可能把日子算得那麽清楚?

“你真會說笑,紮一千多根針,不成刺猬了?”

“你就是刺猬。你紮得我好疼。”

夏斌虎軀一震,差點把車開進溝裏。“喂喂喂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哪紮過你?這鍋我不背哈!你是不是還珠格格看多了把自己代入紫薇了?”

邵晟揚閉上眼睛不說話了。夏斌覺得他肯定喝高了,分不清幻想和現實,等他酒醒就好。

車開進小區地下停車庫,邵晟揚仍靠在車窗上,像是睡着了。他酒品倒不錯,喝醉了不發酒瘋,安靜如雞地睡覺。夏斌下車繞到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替邵晟揚解開安全帶,搖了搖他的肩膀:“醒醒,到了,下車。”

邵晟揚猛地睜開眼睛。下一秒,他整個人便被拖進車裏。

“哇你要幹什麽!是我啊我是夏斌!你把我當什麽了?”夏斌胡亂掙紮,一會兒碰到雨刷,一會兒碰到車燈,幸好地下車庫裏沒人,否則一定會以為他們在車震。

邵晟揚将他按在自己膝蓋上,湊到他耳邊說:“你紮得我好疼,夏斌。就紮在我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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