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之後過了幾天平靜的生活,周五時我跟金木一起去哲學系蹭課,我覺得最近我跟他的關系突飛猛進,以前他跟永近比較好,跟我一般好,現在他跟永近還是比較好,跟我超級好。
一切都是因為人格魅力。
他聽課,我偶爾翻翻書。當他試着理解康德和黑格爾,我就在手機上翺翔【你在哪裏?】
是永近。
【我在成為一個哲學家】
【……金木呢?打他手機不接。】
【我旁邊,他已經是一個哲學家了】
【周五還去上課?說起來,上次他約的那個美女怎麽樣?】我意味深長看了金木一眼,打下四個字。
【蛇蠍美人】
【……我就知道,他偏好的類型一看都很難搞定。】
我直覺有料,手速飛快。
【哪一類?】
【成熟美豔溫柔啰,少婦型】
我努力壓住笑聲,發了一串【哈哈哈哈哈】過去。
真貼切。
下課後金木依然要去古董工作。到店裏金木讓我上樓幫忙找店主上個月的賬本,當我拿着賬本下來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紫頭發男人正湊在金木旁邊輕嗅,末了發出小聲的驚呼:“真是不可思議的香味……”
金木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霧島讓他離開,紫頭發的男人拍拍金木的肩膀,道:“下次村芳先生在的時候,我再過來好好品嘗咖啡吧。”
“Ravissante(真棒),再見了,金木。”
渣英語,做作逼。
不要以為沒人看見你的手有意劃過了我基友的肩膀。
“那是誰?”金木問。
霧島口氣不滿地回答:“月山習,美食家,是一個很出名的喰種,雖然他的作風很惡心,但是很強。”霧島警告金木:“別離他太近。”
晚上我跟金木一起洗盤子,本來我不需要做這些工作,但店主說給我開工資,所以我心甘情願地洗盤子。
“白天那個男的……我不是很喜歡,有一種不太爽的感覺。”
“嗯?月山先生嗎?”金木打開熱水,偏頭看了看我:“什麽感覺?”
“騷。”
金木沉默了一會兒,“也許他人還不錯?”
“還很gay。”我指指自己的肩膀。
“……”
“霧島都說離他遠點,估計真的不是好人吧……那個女作家有本書叫什麽?前幾天你看過的。”
“《好人難尋》?”
“對對對,”我把盤子放進櫥窗裏摞好:“你就只說兩個字,遠離還是不遠離?”
“我根本就沒選擇吧?”
“沒選擇才是生活的本質。爸爸是不是很哲學?”
金木對我笑了一下。
我覺得他在嘲笑我,但他看起來太溫柔了,我有點糾結。
後來幾天月山似乎有約金木見面,金木不習慣拒絕別人。我聽見他走前做好了早餐,關門時也輕手輕腳的。
果然,我起床後看見了桌子上的三明治,微波爐跟往常一樣放着牛奶。
自己不能吃人類的食物卻還會不厭其煩地幫忙,我當初選擇跟金木深交,就是喜歡他這些地方吧。
那之後的一天晚上,金木告訴我月山邀請他去參加晚會,據說舉辦地是神代利世以前經常出現的餐廳。
我知道利世一直是他心裏的陰影,勸他不去不太現實,不過我不放心月山,提議同行,金木卻說我要是被其他喰種發現反而會有麻煩。
開什麽玩笑,身高173穿上鞋175的我明明比他能打,但是他堅持不帶我去,簡直沒辦法。
夜裏金木回來得非常晚,将近淩晨3點。他的襯衣上有幹涸的血跡,因為喰種強大的恢複能力,他身上倒是沒什麽傷,神情異常疲憊。
“你怎麽了?”我趕快放下電腦跑過去,他低聲說:“月山騙了我,那家餐廳下的鬥獸場是專門食人的地方。”
“卧槽,打他臉,這麽騷!”我一聽立刻怒了:“你怎麽回來的?”
“……他救的我。”
“……真有病?”
“不,他大概是想過段時間再吃吧。”金木說着,臉上的表情變得微妙,他眯了眯眼睛。
“心裏有什麽不高興來分享分享,”我覺得他剛剛那樣子有點滲人,有必要疏導一下:“我們一起吐槽他。”
金木搖頭。
“不要這麽悶啦,月山本來就不正常,我讨厭他霧島也讨厭他,你讨厭他又沒錯,做人不能太厚道。”
金木還是一聲不吭。
“那我吐槽,雖然我跟他只見過兩次面,一次餐廳一次看見你們喝咖啡,但我覺得他給人一種很不友好的感覺,古董的服務員還說他有陰暗的吃人癖好,他這種表裏不一的綠茶婊……”
“放。”
“嗯?”
“我沒事。我也不喜歡他。”金木頓了頓:“其實……我可能沒你想得那麽溫柔。”
啧。
這話說出去誰信?永近都不信,誰當真誰傻逼。
XXX
金木研有些慌亂地看着自己眼前無助的女孩,她大概十七八歲,紅頭發,皮膚白,是西尾前輩的女朋友。
“金木同學,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救錦呢?”
“我想……陪在他身邊啊。”
“就算知道他是喰種,也不能離開他。”
有明知道西尾前輩是喰種,還是願意陪在身邊的人。
真好啊。
自己對前輩,應該是羨慕的同時隐約帶着嫉妒吧?
因為從小到大,媽媽離開了自己,受媽媽照顧的阿姨最終卻把他趕出了家門,就算有永近,也不能讓他知道喰種的身份。
雖然放現在沒有對他表現出不耐煩或者恐懼的态度,但如果真的被看見他吃人,或者攻擊人類,放會留下來嗎?
金木并不确定。雖然他跟八木一樣是黑頭發,但從來沒人把他們認錯過,八木是綠眼睛,最重要的是,他跟自己的性格完全相反,是那種有點張揚卻不惹人讨厭,人緣很好的類型。
高中時他跟永近同桌,八木坐前排,當時永近跟八木想放學吃零食,三個人卻都身無分文。
“上川,有十日元嗎?”(大概一塊錢)
“怎麽了?”
“我想看病,頭有點疼。”
“騙鬼啊你……”雖然八木的同桌這麽說,還是笑着拿出錢,這樣,依次問了周圍的同學,大家知道他在開玩笑,都還覺得很有趣給了錢。
所以,像他這種不會表達又沒特長的人,應該真的不能跟放在一起很久吧。
當收到月山的請帖,金木猶豫了一會兒,想起貴末詢問他時難過的神情,最終還是決定去教堂。
在那裏,他看到了跟往常截然不同的西尾錦,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能打敗月山,卻還是為了躺在一旁的貴末努力。
喰種血和人血的味道充斥着整個教堂,吃了他血肉的霧島背後炸開更強烈的黑焰,終于在孤注一擲的絕境下打敗了月山。
看見相擁的西尾和貴末,金木研不自覺握緊了手。
如果在那裏的是放,他也會這麽努力嗎?
那放呢,會像貴末一樣不放棄他嗎?
創造死亡和犧牲,熱愛黑暗和戰鬥,才是喰種真正的天性。
但他會恐懼,不僅是恐懼生存的威脅,還會恐懼自己變得冷血殘忍,像月山,或者更多喰種那樣輕視人命。
他想要一個人陪他走下去。即使對方比他還要害怕,即使八木心裏會排斥,他也不想輕易松手。
因為他除了應戰,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