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送走藤川繪裏後,我在路上順了一期NBA雜志往家走,從地鐵站出來行人逐漸稀少,在一個拐角處,我看見上次夜裏遇見的繃帶小女孩坐在電線杆上,她看見我歪了歪腦袋。

青桐樹。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因為金木嗎?

我默不作聲後退一步,那個女孩子看見我的動作大方地招手,我還在糾結要不要回應她,眼前一花,金木出現在我前方。

“艾特。”

“呀,來了呢,”繃帶下那張臉似乎在笑:“我也剛和他遇上而已,不用這麽緊張。上次的事情你考慮好了嗎?”

我上一次遇見艾特是在那天晚上,但金木當時并沒有和她說話,他們後來又見過?

金木一動不動,良久,我聽見他鎮定的聲音:“我要加入青銅。”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艾特卻表現得并不意外,反而很開心地發出少女般的笑聲,她好像又說了什麽,但因為周圍揚起的和上次一樣的狂風讓我沒能聽清,艾特的身影變得透明,風停後,她原本站的位置空無一物。

“你為什麽……?”我皺眉看着他,金木回過頭,神色莫測地和我對望,他眼睛裏一閃而過的陰狠讓我困惑的同時有些害怕,他似乎看懂了我的反應,伸出手摸摸我的頭:“艾特前幾天找過我,加入青銅樹并不是一件壞事,他們在東京的勢力更大,我考慮過,如果只是跟月山他們一起行動,要想達到目标很難。

“調查神代嗎?”

“嗯,不過這只是一部分,還有很多的事要去做。”

“很牛逼嘛你。但是青銅樹這種暴力極端的組織,大家好像都不是很喜歡啊?”

我記得霧島就很讨厭她弟弟進青銅樹。

“我有想守護的東西,”金木慢吞吞地說:“沒有力量的話,什麽都守不住。而且現在不用顧慮你的安全,就算以後出現意外也沒關系。”

我勉強接受了女朋友要加入非法犯罪組織的事實,想到金木剛才的眼神,藤川先前讓我有些在意的警告又浮現出來,艾特和金木的談話很順利,那他的不快應該就是針對我了……難道NBA雜志會讓他不爽?

關于單向通道的解釋被我莫名咽了下去,金木牽着我往回走,他的手和我松松勾住,再無害不過的舉動,但當我們快走到家門前時,我無意低頭掃過我們相握的手,才發現他白皙的手臂上,有幾條凸起的青筋。

就像用全身的力氣克制那條手臂,他才能這樣尋常地拉着我走了一路。

過幾天之後的傍晚,我在家打游戲,等金木從外面給我帶晚飯回來,我去客廳找水喝,随意看了看電視,裏面正在插播一則新聞,提到有喰種襲擊CCG囚車,根據目擊者的證詞,這起事件應該是通緝中的眼罩喰種所為,我一口水差點吐出來,我幹,要不要這麽嚣張。

難怪金木說可能會晚一點回來,老子在家快餓死的時候,他在外面抽囚車。

我滿臉複雜地盯着電視屏幕,上面正在細數最近一連串喰種的活動,有專家推斷大部分都跟眼罩喰種有聯系,包括9區的一場喰種大屠殺,這時門軸轉動的聲音響了起來,金木提着外賣盒走進門,他穿着衛衣,整個人就像頭發顏色叛逆點氣質冷冽點還挺帥的大學生。

我向他指指電視,金木看見屏幕上冒煙的囚車,對我露出“被發現了哎”的表情,他帶着哄騙性質把食盒遞給我:“別看了,吃飯。”

“你簡直太社會嚕,我不想過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我把勺子拿出來放進拌飯裏攪動:“是時候散夥惹。”

金木對我特別缱绻溫柔地笑了笑,我沉默地閉嘴吃飯。

吃完飯他幫我收拾好桌子,拖了個椅子看我打游戲,我打得心不在焉,連連被砍,我幹脆下線,扭頭看金木,他又露出“就知道要解釋”的表情,避開了我的話題:“過幾天要襲擊喰種收容所,可能有一兩天不能回來。”

我成功被他轉移了注意力:“我想去。”

實在是想知道他混了一個怎樣腥風血雨的社會。

“不安全。”

“散夥吧。”

“……好。”金木讓步:“其實我是說心理不安全,你看到那些畫面會很難受。”

“你不難受嗎?”

金木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湊過來淺淺地親了我一下,我猶豫了一會兒,拿手抱住他,他按住我的頭,将舌尖伸進來。

突然覺得我們就是那種即将入高牆內的情侶。

都怪研婊太有理想了。

第二天傍晚,我跟着金木走進青銅樹的臨時據點,看見金木進來霧島的弟弟揚了揚下巴算打招呼,進門不遠處有一個拿蠟筆寫字的男人,金頭發,感覺有點神經質,嘴裏一直喃喃着“壁虎大哥”,手上瘋狂地寫字:“壁虎……壁虎,是這樣寫的嗎,奇怪,是這樣嗎……”

壁虎就是把金木逼到今天這一步的喰種。

金木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撿起散在一旁的粉筆,用左手倒着寫下了壁虎的名字。

我女朋友還是像過去一樣善良。

看着金木走遠,一直埋頭哭泣的男人大吼道:“眼罩,你真是個好家夥!”

金木擡腳離開,我拍拍他的肩膀:“倒着寫字挺好看的。”

“納基其實也很可憐,”金木輕聲說:“我吃了壁虎的赫包。”

“喰種可以吃喰種嗎?”

“不想吃人的話,就只能吃同類了。”

“……”

到底吃哪個比較血腥?

金木看我不自然的神色,把語氣調得輕松:“騙你的,吃赫包是為了變強,通過‘共食’可以獲得其他喰種的能力。”

“是不是有副作用?”

我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喰種本來就崇尚暴力,如果真像金木說的那樣,應該有很多會互啃才對,月山可能還會加入群啃派對。

他給了我一個含糊的回答:“精神會稍微不穩定,其他……還好吧。”

我仔細回想研婊這段時間的做為,喝咖啡的時候比以前加糖少一些,好像長高一截可以和我平視了,前天居然熬夜陪我看這個賽季的決賽沒有睡着,還跟我學了兩句《我只在乎你》……唯一反常的地方就是他長高了!

他可能并沒有受那些赫包的影響。

或者他已經表現出了異樣,我還來不及察覺。

喰種收容所被CCG命名為庫克利亞,裏面關押有許多犯下殘酷罪行的喰種,青銅樹從一個側門襲擊,金木走在最後,我剛想進去,他用赫子把我拍開,對我說了句“抱歉,在外面等我”,趁我發愣的時候便關上門。

在被金木切斷和世界的聯系時,我可以不受有生命的東西阻礙,比如人或者小動物,為了防止圍觀女朋友和別人幹架被誤傷,我找西尾飛翔試了試赫子攻擊,發現也碰不到,西尾的理解是赫子是由Rc細胞産生的器官,所以也算是有生命的東西,但是像門、椅子,建築物這些,我反而能碰到。

我在心裏痛斥女朋友的惡毒且翻臉不認人,繞着建築物走了兩圈,能聽見裏面的破壞聲和叫喊。

說什麽因為太殘忍不想讓我看見,把所有重負都懷揣在自己身上。對我來說只能毫不作為地看着他犧牲自己,才是真正的殘忍。

考慮到CCG應該會派人支援,我跑到庫克利亞的正大門邊,那邊不一會兒開來了一輛車,從上面下來兩個人,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搜查官特有的白衣服,旁邊站着一個皮膚雪白的少年,我跟着他們走進庫克利亞,少年突然扭頭死死盯住我的方向,他嘴邊紅色的刺繡格外搶眼。

“怎麽了,鈴屋?”

“啊,沒什麽,”叫鈴屋的少年燦爛地咧嘴一笑,聲線揚起:“總覺得後面有什麽東西呢。”

“……”

吓哥一跳,我還是離他遠點好了。

到喰種收容所深層,已經能看見大量殉職的搜查官,許多屍體都神色恐懼,臉上凝固了強烈的求生欲望,整個空間充斥着刺鼻的血味,我非常不适應地跟在那個被鈴屋稱為篠原的搜查官後面,他一路朝下,走在後面的鈴屋不知不覺已經不見。

當這條路走到盡頭,靠在欄杆上的霧島絢都落到篠原面前。

霧島絢都和金木是搭檔,他在這裏,金木應該也在附近,我繞着四周尋找了一圈都沒能發現金木的影子,他們兩個的戰鬥越演越烈,回頭時篠原整個人都穿着鋼鐵俠一樣的铠甲,以對抗霧島絢都暴戾許多的攻擊。

唯一的來路被他們擋住,搜查官的武器雖然也是赫子制作的,但我不知道算不算有生命不敢靠近,霧島中了一刀跪在地下,當篠原準備殺掉他時,從樓上沖下四根蘊藏殺意的赫子。

紅色的?

我擡頭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金木拖着我從沒見過的赫子,快速從上方攻擊篠原,他新赫子的形狀和顏色都極像蜈蚣,我想起金木曾經告訴我,壁虎在折磨他時,把含有劇毒的蜈蚣放進了他的耳朵裏。

以前一起洗碗的時候,西尾給我講解過喰種的類型,身體裏覆蓋多種Rc細胞的喰種稱為赫者,可以控制全身的赫包,而半赫者則不能理智地控制力量,戰鬥時多半會暴走喪失神智。金木已經不止有一個赫包了,很可能是半赫者。

也就是說,他現在根本不認識我。

篠原的攻擊步步逼近,金木還處在蓄力的狀态,我看見他中刀後皺眉,忍不住撿起手邊最大的碎石猛地發力砸向篠原的方向,因為經常運動,我的力氣在普通人裏面算大的,石塊正中他沒有铠甲防備的臉,砸出鼻血了,老子果然三分神投手。

金木忽地側過臉看着我,我才發現,他臉上覆着一個尖銳的面具,眼裏只剩下眼白。

我在他看來大概就是紅藥水吧。

說不害怕是假的,他現在沒有理智,只剩下戰鬥的欲望。

蜈蚣形的赫子靠了過來,我想逃跑,它卻用更快的速度抓住我,料想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赫子輕輕地把我帶到了相對安全的上層。

我呆愣地看着下面仰望我的金木,店主很久以前的話又在我腦中劃過:“保護你,是他高于戰鬥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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