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憶

容漓回頭看了季盞白一眼,季盞白有些奇怪,這個人明明是是黑發黑眸,而書裏描寫的容漓是白發紅眸,這怎麽看也不是一個人啊!

但容漓眉間的朱砂痣,又很符合他心裏想的那個人,看着孩子們手裏聚起法術朝着容漓轟去,季盞白身體裏突然産生一股力量,他吼了一聲,定身術自動解開,強大的靈力奔湧而出,直沖幾個孩子的面門。

孩子們轟然倒下,季盞白愣愣的看着周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趁着幾個孩子暈倒,他趕緊跑過去拉起容漓,抱在懷裏胡亂選了個方向就跑。

容漓怔怔的望着季盞白的臉出神,這個人原來不是傻子!

不是傻子還願意救他……

真的有這種人存在嗎?

季盞白跑了很久,直到氣喘籲籲,這在往常他是想都不敢想,因為他的身體很弱,不可能跑這麽遠,早就累暈了。

也好在容漓比較輕,季盞白把容漓放下,半蹲下身子,認真盯着他的臉:“你叫容漓?”

容漓點頭:“你不認識我?”

季盞白還沒回答,容漓繼續道:“多謝你救我,不過今後還是離我越遠越好,雖然你很厲害,但今天只有他們幾個,若再多來些人,你也會跟我一樣,無法反抗。”

容漓的聲音稚嫩,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像個五六歲的孩子。

“為什麽不反抗?”季盞白問道。

容漓擡起臉,視線轉向遠處:“反抗得來的不過是更多的拳打腳踢。”

為了少挨些揍,還不如不反抗。

季盞白心中一疼,已經确認面前的這個孩子就是他所知道的那個容漓,他輕輕把容漓抱進懷裏:“沒事了,現在都沒事了。”

季盞白一邊抱着容漓,一邊拍着他的背,在季盞白的認知裏,小孩子都是這麽哄的,可容漓的心智跟五六歲的小孩完全不一樣,但這确實第一次有人肯離他這麽近,還抱着哄他,用那麽溫柔的語氣。

從出生那天起,他就已經被抛棄了,他有母親,可是母親從不關心他,甚至是漠視他,只有父親來的時候,母親才會多随着父親多看他兩眼。

容漓知道,母親得了病,他不知道是什麽病,但母親經常打他,打的他遍體鱗傷,之後又抱着他說對不起,哭成個淚人,如此複複,容漓只覺得心冷,無論身處在何地,他都感覺周圍如冰窟一樣。

可這個人的懷抱卻無比溫暖,讓他不想放開。

季盞白用袖子給容漓擦了擦臉,沒了泥土的遮擋之後,容漓的五官才顯現出來,那是一張非常精致的臉,白皙到沒有任何瑕疵,因為瘦弱,顯得眼睛非常大,季盞白心酸的差點溢出眼淚,容漓這個樣子,實在太令人心疼。

容漓笑了笑,也伸手拍了一下季盞白的背:“嗯,我沒事。”

季盞白:“……”

他怎麽感覺完全反過來了,明明是他在安慰容漓不是嗎?

正在季盞白感覺容漓可愛,想揉一揉容漓的臉蛋的時候,突然驚醒了過來,原來是做夢!

季盞白心裏一萬個媽賣批,做夢就不能讓他摸兩下再醒嗎?

什麽破夢!

第二次夢到容漓,是琅琊峰出事之後,容漓被身邊的老奴背叛,把他送給了一個變态試毒,因為容漓體質特殊,什麽樣的毒都能慢慢吸收,直至消失,于是那變态就在容漓身上用各種各樣的毒,慢慢的,他發現每次容漓都能熬過來,而且還能免疫各種毒,不滿于此,開始用其他方法折磨容漓。

容漓在那個地方呆了整整五年,也是在這五年內性情大變,季盞白是在容漓被關起來的第二年,出現在溶洞之中。

當時容漓被鐵鏈緊緊鎖着,不能動彈,身上全是可怖的疤痕,都是毒液造成的,雙手腫的像是在水裏泡了三天,指甲全是黑色的,雖然容漓不怕毒,但他吸收那些毒素需要時間,身子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比正常人還要難熬。

容漓小小的身體蜷縮着,嘴裏不斷地溢出痛苦的呻吟,季盞白想救容漓離開,卻不知從何下手,他伸手去解容漓身上的鐵鏈,卻撼動不了分毫。

容漓察覺到動靜,以為是有人送飯過來,那老變态雖一直拿他試藥,折磨他,卻并不想他死,所以每日三餐都定時給他送過來,沒想到睜眼見到的是季盞白。

上次季盞白突然消失,他找遍了整個琅琊峰也沒找到,容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是現在,這個人又出現了……

容漓靜靜的看着季盞白,沒有說話,季盞白抓耳撓腮,解了半天還是解不開,擡頭對上容漓的視線,季盞白有些詫異:“你醒了。”

“我一直都醒着。”容漓的聲音很小,他實在沒有力氣說話,能忍住身上的疼痛已然不易,容漓不想在季盞白面前出任何聲音,盡管這個人不會嘲笑他。

季盞白低頭繼續與鐵鏈奮戰:“這東西該怎麽弄開?我救你出去。”

“你解不開的。”容漓的目光一錯不錯的看着季盞白:“我不知道你是怎麽進來的,但你還是趕緊離開吧,若是被人發現,你就會變成跟我一樣。”

被鐵鏈綁起來拿來試毒,他曾親眼見過一些人被毒蜘蛛活活咬死,他自己也被許多蜘蛛、毒蛇咬過,各種各樣的毒物,有的他都叫不上來名字,容漓倒是希望自己能跟那些人一樣,死了也比現在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強。

“你若是想救我,倒不如殺了我。”

腹部傳來劇烈的疼痛,容漓的臉瞬間變的煞白,他狠狠地咬住唇,嘴裏發出小獸一般嗚咽的聲音,季盞白看着他難受,抓住容漓的手腕,心裏難受極了,他連個鐵鏈都解不開,真是沒用。

“堅持下去,容漓,堅持下去,不能放棄,死了就什麽都沒了,你要活着,你還要報仇不是嗎?”季盞白生怕容漓會堅持不住,一直跟容漓說話,也不管他聽不聽的見。

“啊……”

容漓開始掙紮,季盞白一把抱住容漓:“撐住,容漓,只有活下去,才有手刃仇人的機會,你想殺了那個變态吧?就算死,也得先把他殺了!”

容漓瘋狂起來掙紮的力氣很大,幾次想把季盞白甩出去,季盞白不管不顧的抱緊容漓,想給容漓力量。

不知道過了多久,容漓終于感覺沒那麽疼了,看着趴在自己面前累暈過去的季盞白,容漓心中柔軟,對,他一定要活下去,就算不是為了自己。

溶洞外傳來腳步聲,容漓慌亂的伸手去抓季盞白,想把季盞白藏起來,盡管他周圍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腳步聲來越進,容漓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這個人曾救過他,也是這世界上唯一對他好的人,容漓不想讓季盞白被抓,然後眼睜睜的看着季盞白跟那些人一樣,被活生生的折磨死,就在外面的人推開門的那一刻,季盞白突然消失。

雖不知道怎麽回事,容漓卻松了一口氣。

季盞白第三次見到容漓,是他剛從變态那裏逃出來,容漓趁老變态不注意,用自己的血,弄死了那個老變态,然後又用了兩天時間把鐵鏈解開,從溶洞中逃了出來,卻因為體力不支,不小心掉下懸崖,挂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季盞白撈起渾身是血的容漓,照顧了他五六天,直到容漓蘇醒。

容漓見到季盞白的那一刻心情無比複雜,他很感激季盞白,但季盞白太過神秘,每次都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你醒了,喝點水吧。”季盞白遞給容漓一個葫蘆,裏面是他剛從外面打的水。

容漓輕輕颔首,身上的傷雖然疼,他卻感覺無比舒爽,那個老變态肯定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試藥人殺死吧?只要想到那人臨死前的表情,容漓就忍不住翹起嘴角。

季盞白揉了揉容漓的頭:“知道你高興,不過你這次受傷嚴重,還好有那棵樹,要不然你就沒命了,我不知道這是在什麽地方,也說不準什麽時候會離開,接下來你自己一定要好好養傷,不要亂跑,外面可能會有妖怪,等你的傷徹底養好以後再計劃離開的事。”

“你要走?”容漓差點被水嗆到,他咳嗽了兩聲,季盞白連忙伸手輕輕拍着他的背:“喝水還這麽不小心。”

容漓顧不得傷口被扯到的痛,他抓住季盞白的胳膊:“你什麽時候走?”

“不知道。”季盞白沒有回避容漓的眼神,在他看來,這只不過是場夢,既然是夢,不管他跟容漓在夢裏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等夢醒了,也全都是一場空。

容漓咬唇,什麽叫不知道?

難道是怕他攔着不讓走,所以才說不知道?

容漓低下頭,緩緩閉上雙眼,等他再睜開眼時,季盞白已經消失了,容漓連他的名字都沒來得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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