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一
那日從山谷回來之後, 因為現形帶來的後遺症，宋峥在家昏睡了整整一個星期，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所有的善後全都是賀瀾一個人完成的。
這件案子最終被封印了起來，藏在了捉妖聯盟的最深處。
突進組的所有人對于賀瀾的身份避而不談, 甚至幫着掩蓋真相。
在他們眼中, 賀瀾是人是妖，并沒有什麽關系，這是他們的老大, 這才是最重要的。
……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床上，灰色的床單上，宋峥閉着眼睡得很是安寧。
這間屋子被賀瀾布下了陣法，什麽聲音都傳不進來, 自然沒有人來打擾。
陽光很是溫和, 帶着讓人犯懶的暖意。
宋峥終于在這陣暖光中睜開了眼睛。
入眼白色的屋頂讓他有點怔愣, 他緩緩地坐起身，雙目還有些無神。
賀瀾踏着他醒來的點進門, 手裏端着一碗白粥。
“餓嗎？要不要先吃的東西。”
宋峥看着他，像是在确認什麽東西一樣，突然說了一句：“你小時候老可愛了。”
賀瀾腳步微頓, 沒明白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現在不可愛？
好吧，現在的樣子……确實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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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瀾搬了一張小桌子，放下粥, 還給他配了一點菜。
宋峥從床上溜到洗手間, 洗漱完之後，又爬了上去，這才開始用餐。
賀瀾随時觀察着他的神情和動作, 感覺到睡了一覺的宋峥似乎一點也沒有之前的那種沉重感了。
他害怕這是宋峥故意裝出來，好讓他安心。
宋峥吃了一口，突然開口道：“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我爸媽了。”
賀瀾沒說話，眼神卻是心疼的很。
宋峥笑了：“你這是什麽眼神，我已經沒事了，又不是脆弱的洋娃娃，而且……我覺得他們倆現在應該很幸福才是。”
賀瀾還是放心不下，嘴上不說，眼神卻是與以往不同。
宋峥幹脆放下了碗筷，一本正經地看着他：“要不我跟你聊聊，我給你講講我做的那個夢吧！”
賀瀾側耳傾聽：“你說。”
宋峥看着窗外的陽光，問道：“你相信有平行世界嗎？或者說另一個我們不知道的空間。”
夢裏他母親不再是妖族的公主，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父親也不是捉妖聯盟的人，他們平凡的相遇，相戀，然後就像所有幸福的戀人一樣，組成一個美滿的家庭。
“我媽告訴我，她現在很幸福，讓我不要傷心，也不要挂念，過好自己的生活。”
“爸……我還不習慣叫他爸爸，就是宋開鳴還是那副模樣，只不過他看着媽媽的樣子，卻是別人都未曾見過的溫柔。”
“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沒有實體的靈魂，就這麽一直看着他們，不能說話，碰不着，摸不到，但是僅僅這麽看着，也覺得很快樂。”
宋峥看向賀瀾：“你相信我嗎？我覺得這不是夢，夢裏所發生的一切都很真實，就像正在發生的事情一樣，看到他們我原先心裏的情緒就慢慢地消散了，就……也不覺得有多難過。”
說着他凝神又道：“還有師父，師父也在，可依舊改不了，是個老賭鬼，沉迷于打牌，但是也很幸福。”
宋峥一場大夢，像是在另一個世界走了一遭。
那個世界沒有妖怪，沒有戰争，生活很和平，雖然跟他所在的世界相似，但又有所不同，總而言之大家都很幸福。
宋峥冥冥之中有種感覺，這一切都是真的。
賀瀾雖然聽着覺得奇異，但是一點也沒有懷疑宋峥的話，他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相信你說的話，公主和你父親一定生活的很幸福。”
宋峥笑了笑：“那就好，我也該吃飽幹活了，總不能光拿工資不做事。”
賀瀾揉了揉他的腦袋，有些遺憾掌握能力之後，被收起來的長發。
在家休息了一上午之後，宋峥就準備回捉妖聯盟報道了。
賀瀾已經先一步過去了，畢竟作為領導，總是事情比較多。
宋峥站在小區門口，打了一輛車往捉妖聯盟那過去。
雲蓮山二十二號的大門依舊寒酸無比，小小的一個牌匾上挂着捉妖聯盟的幾個字。
宋峥恍惚又回到了那時剛進捉妖聯盟的時候，那時候他立志當一名出色的捉妖師。
可現在自己就是個披着人皮的妖怪，真的是……
“你好，請問你知道雲蓮山二十二號在哪兒嗎？”
宋峥還在出神，一旁卻是走來了兩三個人，一個女的，兩個男的。
他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們這是？”
小夥子爽朗地笑了笑：“我們是來參加培訓的。”
宋峥：“培訓？啊……我知道了，捉妖聯盟是嗎？剛好順路，一起走吧！”
三個互相看了一眼，樂道：“太好了，謝謝你啊！”
宋峥：“舉手之勞而已。”
大約是宋峥的樣子瞧着太過于年輕，那個問路的小夥子忍不住問道：“你也是來參加培訓的嗎？我們是這一季的新學員，聽說今天下午可是賀老師的講座，所有一大早就出門了，只不過因為出了點小事情，給耽擱了，還好有你帶路，不然可能就趕不上賀老師的課了。”
宋峥神情有些微妙，想當初剛來捉妖聯盟，第一節 培訓課他也是聽得賀瀾的，如今想來竟然有種詭異的重合感。
“既然是賀老師的課，那就一起聽一聽吧！”
小夥子提起賀瀾，眼睛都泛着光：“賀老師是我最崇拜的偶像了，他可是第一捉妖師，聽說不僅能力卓越，而且長得還好看，就是他的課業比較嚴厲，不過關會很慘。”
另一個人附和道：“而且我聽說賀老師幾乎都不笑，永遠都是那副嚴肅的模樣，雖然大家都崇拜他，但是害怕他的人更多。”
唯一的那個女孩并不是太愛說話，但是提到賀瀾，卻也忍不住插話道：“賀老師不是你們說的那樣，我有一次跟着爸爸一起見過他，雖然很嚴肅，但是待人還是很溫和的，而且……真的長得太帥了。”
說着還忍不住紅了臉頰。
宋峥這一路聽着，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扭曲。
這他媽……有點氣，這人是不是又在外面招蜂引蝶了，這麽個小姑娘都不放過。
宋峥帶着這三個人一起乘電梯直達樓下。
一路上，三個人看這看那，雖然驚奇，卻是控制着不到處亂看，生怕顯得自己很無知。
宋峥今日出門的時候并沒有帶證件，但是聯盟裏的人都認識他，也就将他放了進去。
他還十分好心地将這三個人帶到了賀瀾平日裏用來培訓的教室裏。
此時，教室裏已經坐滿了人，就像那時候一樣。
賀瀾還沒有出現，臺下的人已經非常有序的自己找位置坐下，一眼瞧過去都是陌生的面孔。
這是一年一度的培訓季又到了。
想了想，這會也沒什麽大事，宋峥幹脆跟着這三個人一起坐到了教室的後排。
賀瀾的課他也就聽過一次，那一次還是過來湊數的。
今日……便再湊個數吧！
下午兩點半，賀瀾準時踏進了培訓室。
只是踏進教室的那一剎那，他便擡起了頭，看向了宋峥的方向，眼神帶着些許疑問，然後微微勾了勾唇，笑了一下，什麽都沒說，就走上了講臺。
“卧槽，我剛才是看錯了嗎？賀老師竟然對着我笑了一下。”
“明明是對着我，天哪，賀老師怎麽這麽帥。”
“這種男人簡直就是上天的寵兒，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要是我能跟他約會，信女願一年不吃肉。”
“信男也是願意的。”
宋峥更氣了，只是露了一個笑而已，這幫孩子不好好上課，就知道花癡，仗着坐的地方遠，随便發言。
他随意地咳嗽了一聲，提醒道：“上課了，好好聽講，考不過可是要重修的。”
站在講臺前方的賀瀾又勾了勾唇，這教室就這麽大，即便隔得再遠，還有什麽話是他聽不見的。
大家再一次感嘆，誰說賀老師嚴肅來着，明明今天都已經笑了兩次了。
賀瀾講課十分會抓重點，從如何判斷妖怪，到如何實行抓捕，以及不同能力的人應該使用什麽樣的方式，還有不同的妖怪要如何下手，全都一一列舉了出來。
這些人雖然對于捉妖有所涉及，但都還是一群未出爐的學生，聽他這麽一講，不少人都恍然大悟，比起那些書上寫的枯燥且無味的東西要更加明白。
衆人對賀瀾更是刮目相看。
不愧是第一捉妖師。
授課的時間一共是兩小時，這兩小時沒有一個人離開過座位，就連宋峥自己都記了一堆筆記，畢竟他當初沒有正統的接受過訓練，判斷妖怪全靠直覺這種BUG。
課程結束的時候，衆人還意猶未盡。
賀瀾收起所有的教材，溫聲問道：“今天我講的你們都明白了？還有什麽疑問嗎？”
竟然還有提問階段，賀老師跟傳聞的一點都不一樣。
大約是賀瀾今日的表現與別人所描述的完全不同，不少人都大膽了起來。
七嘴八舌的問了好幾個問題，賀瀾也耐着性子一一解答了。
這時候，跟着他一同進來的小夥子突然站起身，大聲的問道：“賀老師，能問一個私人問題嗎？”
這話一出，教室裏全都鬧哄哄的，大家跟着起哄。
宋峥原以為這樣的問題賀瀾并不會理會，他不是喜歡話家常的人，更不喜歡私人事情被旁人知道。
然而賀瀾卻是一改常态，言簡意赅道：“問。”
小夥子紅着臉大聲問道：“賀老師，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賀瀾眉頭微挑：“沒有。”
女孩子都尖叫起來。
小夥子幹脆再接再厲道：“那……男朋友呢？”
全場嘩然，都非常的興奮，畢竟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
賀瀾沉默了兩秒，宋峥的面色卻是忍不住開始發紅。
他與賀瀾的關系從未在聯盟公開過，也就只有突進組幾個人猜出來，但是都沒有當面說過。
沒想到這一屆的學生真的是太膽大了。
這種在衆人面前戀情被揭露的感覺實在是太羞恥了。
然而，他還是猜錯了。
賀瀾依舊挑了挑眉，幹脆道：“沒有。”
宋峥：“？？？”
他這是想幹什麽？
宋峥眼睛都瞪大了，氣鼓鼓地看着臺上站着的那個男人。
教室裏已經鬧成了一團。
那個提問的小夥子看着賀瀾目光不停地往這邊看過來，鼓起勇氣，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請問老師，你會接受學生的追求嗎？”
問完面色已經紅彤彤的一片，但是目光堅定，一點也不退怯。
年輕人總是無畏無懼的，帶着一腔熱血，奮不顧身。
宋峥雙手環胸，眼神若是能夠殺人，賀瀾這會說不定已經萬箭穿心了。
賀瀾自授課以來，從未像今天這樣，可以随意的讓人打探私事，甚至還不生氣。
他順着教室中間的通道一步一步地走近。
小夥子似乎越來越興奮了，坐在一旁的宋峥甚至能聽到這人過快的心跳聲。
宋峥坐在最邊上，賀瀾的腳步就停在了他的身旁，在所有人眼中好像真的就是為了這個小夥子而來的。
培訓室裏喧嚣過後，便極為安靜，所有人都在等着賀瀾說出一個答案。
“剛剛這節課我講了什麽，你還記得嗎？筆記呢，給我看看。”
賀瀾毫無波瀾的聲音在宋峥的頭頂響起，衆人更是被這轉折而來的一幕搞得滿臉懵逼。
不是在說私事嗎？怎麽又扯到筆記上去了。
記了筆記的人松了一口氣，沒有做的人卻是心頭一慌，生怕自己被選中，遭了殃。
小夥子未曾消退的紅臉頓時更加燒的慌，呢喃道：“沒……沒記，但是……我都記住了。”
賀瀾毫無感情地繼續說道：“背。”
小夥子愣了聲，讷讷地問了一句：“什麽？”
宋峥已經沒臉看了，連生氣都給忘了。
這個轉折真的是……他也沒想到。
小夥子看着賀瀾那張不笑的臉，如此近距離的感受到屬于第一捉妖師的壓力，瞬間什麽都記不得了，別說背熟，連開口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滿臉通紅，無數目光像是一把把利劍穿破的他的臉皮，忍不住就低下了頭。
宋峥已經快看不下去了，雖然對于剛剛那句沒有男朋友有點生氣，但是他确信賀瀾的心意，說沒有指不定等着放大招。
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人的意圖之後，宋峥已經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了。
他悄無聲息地收起筆記本，瞧着兩人之際的距離，打算說溜就溜。
只是，筆記本尚未離開桌子，已經被賀瀾一把摁住。
宋峥扯了扯，扯不動，然後就聽見這人說道：“我雖然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但是有未婚夫，我也不介意師生戀，但是那也要看是什麽樣的學生。”
說完低下頭，滿眼笑意的看着宋峥：“你說，是不是？”
這話說完，所有人都震驚了。
什麽？賀老師竟然有未婚夫，這麽勁爆的消息為什麽從來都沒有人透露過！！！
未婚夫？
宋峥腦海中劃過這個詞，剛剛所有的生氣全都抛到了九霄雲外。
他擡起頭，唇角帶着笑，頗為散漫地問道：“賀主任，賀老師，你這是在……求婚嗎？”
“嗯！”
賀瀾的臉上并無表情，但是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聲音跟以往一樣平靜，然而熟知他的宋峥卻能聽出話語中的一絲緊張。
身旁的小夥子更是難以置信地擡起頭，一時都沒整明白眼前這是什麽情況。
什麽求婚？
宋峥竭力地按住想要上揚的嘴角，狀似随意地回道：“行吧，我答應了。”
賀瀾擡起摁住筆記本的手，直起身子，面無表情且極為平淡地說道：“那收拾一下東西，待會去領個證，我在教室外面等你，證件我都已經帶着了。”
宋峥點點頭，平靜地回道：“好。”
簡短的幾句對話說懵了在場的所有人，完全不明白眼前這一幕是怎麽發生了。
教室裏異常安靜，幾十雙眼睛就這麽看着賀瀾出門，宋峥緊跟其後。
門口依稀傳來兩人的對話聲。
“早知道你今天求婚，我好歹穿的好看一些，穿個西裝也行啊！”
“早上出門的時候已經給你帶着了。”
“那你是早有打算了，也不告訴我。”
“告訴你就不叫驚喜了。”
“我現在也并沒有多驚喜。”
“真的嗎？”
“真的。”
“我不信。”
聲音逐漸消失不見，獨留下一教室的人原地發懵。
“我怎麽覺得這麽飽呢？”
“可能是因為狗糧太多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麽麽噠！
宋峥：別看我表面上這麽平靜，其實心底已經樂開花了。
賀瀾：開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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